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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影片名称 : 爱的见习生 Novitiate
2.观影时间 : 10/27
3.观影地点 : 住家网络
4.观影方式 : 网络，iTunes 美国版商店
https://itunes.apple.com/us/movie/novitiate/id13136108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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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台北金马影展上过的修女电影，看不成金马的我现在终于来补看。通常我对这种题材的期待与猜测，几乎八九不离十，都知道一定是要批判天主教会保守高压甚至种种恶行的，不过对台译片名《爱的见习生》倒是也很好奇：难道是女修道院里要来一场女同爱情吗？总之去年看到这片名觉得很有事、猜它八成是取个耸动片名骗观众进场的 XD 不过昨晚看了之后觉得相当切题、而且还是个很有意思的切入点！
https://moviekoop.com/Images/Cover_Photos/Novitiate.jpg
我自己认识的天主教徒不多，大多都是欧洲人而且都很世俗化，她们有时也会轻松地拿修女“嫁给上帝”这梗来开开玩笑。但我倒是没想到，“嫁给上帝”以及“当上帝的新娘”这些我以为只是玩笑话的修辞，竟然（曾经？）是如此正式的一个身份甚至还有一系列极严肃的仪式？当然我们都知道修女们如本片主角群，往往自少女时期就直接献身给教会一辈子，名符其实是“嫁给上帝”甚至“当上帝的新娘”也很像是一群无私贡献世界的娘子军（也确实千年来修补了很多社会缺口），只是她们宣誓就职时真的穿白纱这么像新娘吗？我这麻瓜看了真是很震惊、有吓到。
https://imgur.com/dWRkkjD
末代修院，时代变迁与改革
某种程度上我觉得此片像女修道院版的《末代武士》，描绘个传统守旧已经近两千年的女修道院建制、如何在 1962-1965“第二次梵蒂冈大公会议”前后走入历史、再难挽回。以此角度来看，本片一开始看似大反派的保守高压修道院长 Reverend Mother Saint-Clair，在电影后段也得到了同情角度拍她的绝望：她年轻时也和电影里的惨绿少女们一样、是从人间困厄傻傻进入了女修道院后、这样一路严格压抑自课存活下来自我调适的，却要眼睁睁看着她真正“牺牲奉献”一生的传统一去不返。相较于在新时代还可自由抽腿的年轻修女们，她才真正输光一切 all for nothing。
https://imgur.com/qTurzXY
此片描绘这位院长的高压统治，我个人是觉得有点极端，我的天主教朋友们也说不上来这样写不写实只说 This could happen somewhere，而看看 IMDb 上的观众评论也是有很多给极负评的修女观众引证历历直言“考据不实”“无端指控”甚至控诉此片将女修道院“妖魔化”。当然我们一般观众都不是局内人，恐怕也无从置喙此片的“真实性”争战，只是我们观察角色设计的分工，大概可知 Melissa Leo饰演的这位院长是传统基本教义派、下面还有个 Dianna Agron 饰演的年轻修女学姊是开明派、而远方的梵蒂冈教廷正在将时代蠢动的开明气氛给体制化，正式改革教会了。
https://imgur.com/lwFi5ZN
至于真女主角，当然是片名 "Novitiate"这位“修女见习生”Cathleen，由安蒂麦道威尔的女儿 Margaret Qualley 饰演简直天仙下凡！令人愤怒怎么一个大好人生的少女被蛮横修道院禁锢了青春？此片既然叫“见习生”，主角群其实是一整群蒙蒙懂懂上了修道院这条大船的少女，人人都很有戏份，而且在许多日常生活的面对与思考上，镜头往往给她们类似处境不同心态交相引证。这群“上帝的新娘”的群戏很精彩，只是由星味最高的 Cathleen 一人穿针引线而已。我们从 Cathleen 的少年家庭处境看来，更是可以理解为何这么多走不出来的人，纷纷投身教会作为出口。
https://imgur.com/Ye4keDX
末代新娘，上帝的与男性的
此片写实说来，就是拍一群蒙蒙懂懂少女们，各自阴错阳差离开了交男友谈恋爱的青春人生，踏上了这条她们也不甚了解就上了船的修女之路。她们的原始出身有的轻盈有的沈重，有人本来就出身天主教家庭倾慕耶稣也倾慕上帝、有人是看了奥黛丽赫本电影后把修女当偶像而来圆梦、有的是天主教富贵家庭数百年传统代代要“牺牲”一个女儿给上帝（有种 GoT囧恩雪诺的感觉）、女主角 Cathleen 则是破碎家庭困厄人生找不到爱只有向上帝寻爱。电影毕竟是以 Cathleen 出发延伸的，一场场见习戏里主要都还是在谈“爱”，从爱出发本片“上帝＝丈夫”的视角就立体起来。
https://imgur.com/Z9QCtev
电影把千年传统“嫁给上帝”的修女习俗、谈到 1962-1965“第二次梵蒂冈大公会议”的天主教改革开放，用各种取材修道院的“婚嫁隐喻”连结上了千年传统“嫁给丈夫”的婚配习俗、谈到 1960s年的性解放与性别平权。见习中一次次讨论提到的“爱上帝”“牺牲自己”“奉献上帝”“不要发问”“不要要求”“不要质疑上帝对妳的爱”之概念，一场场都和传统父权宰制的婚姻处境似曾相识！正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从父亲手上当牺牲品嫁给另一个男人、奉献自己给新家就对了、要付出爱不求回报、更别质疑男人的爱！
https://imgur.com/b5Z433H
这宗教处境与性别处境，都已经历千年成为按表操课不用质疑的正典，但这美国平权英国摇摆西欧解放东欧革命的 1960s，就让关起门来的传统天主教会和关起门来的父权家庭从此解放一去不返。这样观看此片，其实看似被压迫的少女主角们既是“上帝的末代新娘”也是“男性家主的末代新娘”，只是她们很幸运，走向新时代后要退教会就退教会、要退婚姻就退婚姻，当小媳妇当个一年半载就可以抽腿自由（挨点口头辱骂也没少块肉）；倒是此前千年传统下已经当了媳妇还刻苦熬成了婆婆的如院长大人 Saint-Clair，面临时代变迁才是真正失落一生、不堪回首。
https://imgur.com/4eubdFm
见习小笔记，谁是接班人？
这一场见习生的见习笔记，不是 The Apprentice 而是 The Novitiates，
一群见习修女，其实就是一群实习小媳妇。
嫁给上帝或嫁给祂儿子耶稣，就是一场没有回报的爱，
也许这千百少女嫁一个丈夫的处境，比较不像西方上帝、还更像中国皇帝？
从来没能看见丈夫、只能无尽对丈夫牺牲奉献，
妳只有静默与服从、没有好奇发问更不容质疑。
只能对丈夫付出爱、不可期待丈夫回报任何爱；
只准对丈夫施爱、对世界其他万众不可再施爱。（稍嫌极端，真实修院是对万众施爱的）
丈夫从来不说话，只有代言丈夫的婆婆假丈夫之名行圣旨。
这其实不是夫妻关系，而是婆媳关系：丈夫并不存在，妳嫁的其实是婆婆。
院长与其说是奉献上帝，不如说是养育上帝并挟上帝之名自我实践。
教廷都对上帝形象进行改革了，但我儿子就是属于我的儿子、绝对不改！
这教廷表面上是改革开放，但其实更像不痛不痒不上第一线照顾的傲慢公公，
公公这男性，也总是空降回家就役使婆婆这女性，叫你东就东西就西奴役妳一辈子。
（这场教廷特使戏，表面上要打院长脸，但特使的傲慢姿态直指傲慢父权这不沾锅）
https://imgur.com/SgQLRkM
见习小修女们很可怜，但也能自由抽腿；真正掏空自己伤心一生的，还是院长这婆婆。
最令院长伤心的是：未来身为修女，再也不是“上帝妻子”了，我奉献一生竟被休妻！
修女这个缺爱少女差堪告慰得到上帝之爱的小媳妇身份，从此和一般教徒人人平等了。
原来，修女对上帝丈夫的爱，也是从一开始牺牲奉献、过四十年熬成婆后，化为占有。
修女对上帝的爱与对教会的奉献，就影射著女人对男人的爱与对婚姻的奉献，
这本是个扭曲的关系，先被男人剥削、而后寻求补偿、回头占有下一代男人。
没办法，院长的原初处境就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女性，拼命依附一个男人，
有一个男人给我家、给我安身之所工作身份，当然一辈子忠心不贰隐忍一生。
代代相传的院长与见习修女，就像代代相传的婆媳，世代剥削其实命运相同，
所幸到了这 1960s改变终于到来、媳妇终于自由，还要能大器抚慰末代婆婆。
千年女修院，和解与前进
本片一场“制服女女恋”的商业片型期待，化作两位小修女双手交缠的相濡以沫，
女修院其实千年来都是充满爱奉献世界的，只是这爱不能止于概念、要真伸出手。
片尾的告解，俨然是在传统婚姻关系中恒常缺爱的女人，祈求仅存的女人互相爱？
片尾见习完成成为修女的仪式里，少女是卖给上帝的，是微笑点头的父母卖掉的；
教会与父权都要少女无私奉献，但女主角代言了九万名出走修女：I seek more 。
https://imgur.com/qIztOPL
我欣赏此片！它一方面批判了传统教会、甚至表面上妖魔化了传统教会化身的院长，但它另一方面也赞颂了教会的爱与伸手、只是诉求一个脱离枷锁的自由之爱，在这个自由之爱下修女仍是光明的、事功仍是神圣的、而传统的禁忌之爱也将成为新时代无壁垒更强大的爱。我建议非教徒的观众来看此片，可能可以看开教会之恶而见教会之善；我也建议教徒来看此片，不管你是保守还是开放它都指出了一条教会帮助更多苦民的光明之道。
当然，此片要肤浅地看制服美女也是美不胜收的！就由要美貌要演技要热情奔放全集于一身的 Margaret Qualley 领衔一众二三线实力派年轻女星精彩演出，绝对令人心花怒放！现在网络上的正版英语资源已俱全，此片以静静思索的徐缓步调讲英语也讲得慢慢地，就算你我英文只是半调子应该也能顺畅入口、联想隽永，强力推荐！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6QrP53BE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