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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影片名称 : 纯种动物 Thoroughbreds
2.观影时间 : 2018/10/02
3.观影地点 : 住家网络
4.观影方式 : 网络,iTunes 美国版商店
https://itunes.apple.com/us/movie/thoroughbreds/id1352543950
§其他防雷说明(非必要) : 有一点点《失踪网红》的大叙事方向雷,请小心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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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看过《失踪网红》心折于它前 1/3的两位女主角火花,一个小家碧玉一个放浪形骸彼此之间处处是灵感与交心,只可惜后 2/3没把这美好的火花给做下去。而这个缺憾,我竟然在另一部 2017 年的旧片《纯种动物》得到了满足!它一样以两位女星对戏对话为主、只是比《失》片的 30 岁左右降了十岁、变成 18 岁准备考 SAT的高中生。两位女主角是《英伦谜杀》Olivia Cooke 与《女巫》Anya Taylor-Joy,一个朴素一个高贵、一个放浪形骸一个矜持拘束,怎么看都和《失踪网红》的两女火花似曾相识,但这回可是做好做满做到片尾了。
看这对新生代超杰出的年轻女星 Olivia Cooke vs Anya Taylor-Joy,飙起戏来比 Blake Lively vs Anna Kendrick还要精彩一大截,那华丽时尚感也许稍逊一筹,但一套套衣服的更换更为写实之余也一样表达心境转换多阶段。这部《纯种动物》虽然同样花了前半段谈了好多天差地远的两位少女之异质火花,但它不像《失踪网红》把这火花狠狠浇熄诉求辣妹过招自相残杀,而是让这火花继续又温暖又炙烈地彼此冲撞又彼此抚慰。不像《失》片乍看拍女性电影最后竟让女主角为了抢烂男人大打出手,《纯》片可真正要让少女们在冲突辩证后携手击倒父权幽灵了。
https://ewedit.files.wordpress.com/2017/10/thoroughbreds_payoff_onesheet.jpg
少女拌嘴,嘴到弑父?
看海报,就知道这是一部沙发电影,的确恐怕有 2/3的戏份都是两位少女(演员其实都才 20 上下但脸都好早熟)坐在豪宅沙发上看电影听音乐、读书喝酒天南地北聊是非(只差不是每一次都像海报露大腿这么养眼 XD )。听两个少女针锋相对的碎念,我们先是快速地认识了她们天差地远的鲜明身段、旋即走近她们内心又发现和表面身段截然不同、等我们花了半部电影知道这一切表面身份都只是焦虑的伪装后、也许观众才会开始搔搔头不知所云“这片到底要讲什么故事?”
表面上,也许是在谈一个恐怖少女的谋杀故事,谁叫两位年轻女星都是恐怖片出身、一站出来就令人毛骨悚然呢?Cooke 饰演的 Amanda 虽富裕却穿着随便、玩世不恭、放浪形骸、十句话中恐怕有十句都是演出来的违心之言;Taylor-Joy饰演的 Lily 则是乖乖富家女,她衣着讲究、彬彬有礼、面面俱到、瞻前顾后、束手缚脚。两个女孩看似是童年玩伴、长大却分道扬镳,只是极反社会的 Amanda 被妈妈丢来极社会化的 Lily 这边,表面上是要让 Lily 教她功课实际上是要给孤僻的她找个女性朋友 hang out 。可想而知,两人相遇必是 Amanda 处处辗压 Lily 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到后半片,两女之间的连结朝向团结方向发展。Lily在她那如城堡般的大宅中仿佛笼中鸟,原来她丧父后和母亲相依为命,是靠超有钱的继父收留她们进入几乎有城堡规模的极富裕大宅、学业成绩平平竟然还能靠金钱读进全美第一高中;只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Lily与妈妈生活越过越贵妇、却也越来越失去自主、人生的一切都掌握在这霸道控制的继父手上,随时只要继父心情不好改个决定,她们的未来就可以一夕风云变色。身为笼中鸟的 Lily 恨死继父但不敢造次,倒是与自己天差地远竟能成为朋友的 Amanda 提出了禁忌想法:何不把继父杀了?妳以为一定会被抓吗?
少女两极,阶级包袱?
杀父亲,俨然成为全片主线剧情,此片就这样混著五分幽默与五分惊惧,让两位少女一位皮笑肉不笑、另一位冲突纠结犹豫再三,走上了少女弑父的惊天计画。在此这个双女主角片还找了个基层贩毒小流氓 Tim,来当砲灰借刀杀人别弄脏小姐玉手。这小流氓是全片外表最骁勇斗狠最膨风、却也是最胸无城府玩不起大火,那纸老虎身段由我们怀念的 Anton Yelchin打肿脸充胖子耍囧演出,此片竟是他的告别之作杀青几天后就车祸过世,又是一个必看点呀(默哀)。
谁知,这小流氓 Tim雷声大雨点小加入了、却也临阵脱逃没动手,最后还是要两个少女自己来,又是一阵碎嘴辩论针锋相对甚至犹豫再三后终于动手杀了该杀的继父。如果这是一部凶杀片,杀完继父应该一切议题就将终结于此;但此片不是,那如虎狼般的继父只是个幌子、电影甚至懒得拍他怎么被杀;电影真正要花大量戏份甚至好几次长镜头细细刻划的,终究还是两位女主角自己,要观众捕捉她们的只字词组之线索、观察她们当下的处境与身段、然后回头比较看看她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小流氓也许更像是你我观众,有梦想有冲动有退缩有务实,不管曾经嘴上吹擂再大,最终要像 Tim这样摸摸鼻子乖乖打工过小人生。此片真正要描绘甚至要靠小流氓对比出来的,是口说杀人真能按部就班冷静做到的两位富家小姐,是如 Amanda 这样无所畏惧辩才无碍的、是如 Lily 这样自我伪装城府深沉的、是如两人这样大宅名校见多识广甚至挥金如土的。富家小姐古堡深闺的养成,菁英又孤独,如果有幸成长顺利要成就大事业或越线闯大祸都很容易,但当阴影在她们心底浮现时,能长期擘画冷静执行的执念也是超人的。本片两位富家女主角人格虽不同,却殊途同归。
纯种动物,少年幻梦
电影其实从来没有正面描绘或回溯过 Amanda & Lily两位主角的养成,也鲜少正面把她们在美国恐怕都算很上流的富裕菁英身份给点出,只是用一次次古堡大宅、宽广泳池、锦衣玉食、豪华起居、水晶器皿、巨型棋盘、满廊名画侧面表达,在这样的陈设下听两位少女以超脱世俗仿佛漫不在乎的语气谈着惊天计画与禁忌未来,两位女演员越是甜美可爱越是令人毛骨悚然。然而这古堡公主的决绝身段如何养成?电影只从头到尾一次次丢出“马”的意象、在一次次三成谈密谋七成乱聊天的对话中穿插提及,然后慢慢告诉我们片名“纯种动物”这东西如何梗在她们扭曲的心中。
“马”是什么?中外网友都有不同解释,甚至有“马=父、杀马=弑父”之说 XD 我则倾向不解读符号而直接看马在她们生活中的关系。两人从小都骑马且恐怕都是“纯种”马,很典型的美国顶端盎格鲁萨克逊白人清教徒家教,其中 Amanda 房间甚至还满屋奖杯奖状与骑马英姿。看电影开场,口称毫无感情的 Amanda 冷静拿了刀来见她的马,她事后回溯云淡风轻口称 "Mercy kill, right thing to do",但就这场四下无人的人马对戏,我们恐怕发现表面冷酷的 Amanda 才真是最热心,却也藏最紧?电影两次让她皮肉不笑地出手讨抱却马上缩回,有点滑稽却又令人鼻酸。
许多中外影评与网友解读此片 Lily 才是真正大魔王、坏胚子,认为她用语言技巧以退为进设计了 Amanda 当她代罪羔羊,妳替我坐牢本小姐继续富家女子菁英人生。这是很猎奇,让本片三位年轻角色达成“最骁勇的最鲁蛇、最刚强的最脆弱、最绵羊的最恶魔”之心理惊悚高反差,但我想用更有温度的眼光来看。片尾 Amanda 终于点题“纯种动物”,梦想“人类消失、马儿自由”,也许我们可看出豪门深海压抑窒息的富家小姐,人马本是同病相怜被精心调养成“纯种动物”却越纯越禁锢。禁锢的马儿伙伴,由我犯忌解放;禁锢的姐妹相识一场,且让我推妳一把争取自由。
这部年轻编导 Cory Finley的长片首作,精准描绘了你我一般观众恐怕都很难想像的豪门少女心,这少女心的描绘尽管时而幽默慧黠时而沈重惊吓、当黑色喜剧与心理惊悚看似两相宜?但我认为综观全片极长极深从日常到哲学无所不谈的对话戏,旁敲侧击地一点点流露编导处理“豪门少女心”的关怀视角。美国白人菁英古堡公主这种“纯种动物”的光鲜养成,背后恐怕是极孤苦压抑没有出路的,如果就这样压抑长大就会变成本片两位僵笑母亲、往美容水疗做牙齿修指甲晒日光浴机这些贵妇生活、寻找出口却一辈子填不满那心理缺口。
电影两位角色,两位同样变态却走向不同极端的“纯种动物”教养产品,也许就要彼此激烈碰撞一回、拉开见识与思考的空间、才能得到灵感与动力走上那遥远梦想中的解放之路吧?我爱这部片,爱它两女对戏的冲突火花、爱它言语辩论的聪慧细腻、爱它侧写心里的场景器物等细节、爱它观看阶级差异的惊异咤舌、更爱两位哥德系少女演员的钢铁面容惊悚身段、最爱那越压抑越是压不住流泄出来的相惜情感。有的电影如《失踪网红》主打女性情谊却走向撕裂分化、有的则如《纯种动物》主打恶女心机却步步走向团结携手,黑暗尽头的曙光有时反而更疗愈。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lG4kZhUoqH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