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失敬地,尽管我一直很爱 Getty Center/Getty Museum,但从来没有认真注意过它的名字从何而来、它的创办人和馆藏来源又是什么,原来就是此片主角老盖提的收藏呀!?看着老盖提宁可弃置孙子这个负资产、甚至在他可以为自己带来正资产时讨价还价,那毫无情义只有数字的一双眼睛真令人害怕,看那满屋的高档艺术品(如补偿心态的圣母圣子?)收藏,仿佛会变化的亲情不重要、绘画凝固的一瞬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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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架即杀价
片头几段老盖提示范的抠门、杀价、炒作,令我们看见他生活几乎每一件事都是利益谈判,帝国事业大了还请了谈判专家男主角。嗯,很可惜马克华伯格不拍动作片而跟着一群演技派拍剧情片时,他就彻彻底底只是个小跟班而已,一路自以为是给肉票妈妈盖儿打脸是可以演很好,但要他演挺身而出扭转乾坤的大器一刻?根本没门,殊为可惜。
(关于这令人疑惑的扭转乾坤,我的解读是:盖提先生您这么爱算计,请别忘了你的一切既有也都是他人算计下支持您的,如我们这笔生意谈不拢,我就撤人,您试试看。结果盖提还真的孤独死去,空无一人。不过既然盖提都知道厉害而付了钱,那应该空无一人吗?好像也说不太通... )
电影先拍老盖提的斤斤计较谈判生活,再拍电影主轴的绑票事件,两个不同时空的谈判竟交相呼应了起来。电影毕竟还是在谈绑票,肉票盖提三世所见的经验竟也拍了很多,甚至不少生活化的意大利乡间小民和仿冒工厂风景。在冷血黑帮高层淫威尚未触及的空间里,盖提三世第一线接触的绑票世界也是很生活化的。“如果是我孩子被绑,一定拼死赎回来”,这不只是心软绑匪 Cinquanta(是五五分帐的 50%?)的个人表述而已,这些小黑道都很有家族味道,不论是团结共谋、柴米油盐、唱歌跳舞。
不过这些家族也是很绝决的,为了整体利益计算,面目被看到时不是要把看到的外人灭口,而是要把被看的家人灭口!在有钱的盖提家族这边也是利益计算,老盖提要得到儿子孙子都像是要得到两幅肖像画一般,出点小价买来安放在自己身边。如果肖像画太贵他可以割舍,譬如片头要争(买)监护权要付出极大代价,那就放弃(不买)刚刚好;而片尾趁对方需钱孔急时,那就趁机杀价买回监护权,如同买幅他觊觎已久的画作般 XD 同样地,掳人勒赎这回事,不也就是坏蛋拿了幅名画来讨价还价吗?当然要精打细算,摆高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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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世界 vs 人情世界
电影有高层低层共四个角色,高层两个都是“金钱世界”代表,一边是老盖提个人、一边是绑票黑帮集体,这两边就是在讨价还价谈生意的。低层的则是挣扎行动的个人,一边是肉票母亲盖儿、一边是绑票犯 Cinquanta,两个都在金钱海上载浮载沉着。在盖儿,本来只有亲情是她的量尺,但走投无路眼见金钱世界之冷酷艰险,终于也学生意人谈起条件、“思考开始像个盖提”;在 Cinquanta,绑票本是冷酷谈生意,但从与肉票平等互挺保守秘密开始,生意越谈越退后,无可回避的人情越来越明显,隐然与盖儿同气连枝抵抗金钱世界,最后甚至一毛不要完全投奔人情世界。
(至于马克华伯格?有这个角色吗? XD )
关于此案史实我也不了解,只知这 Cinquanta是真有其人,那为何要把他拉出来成为个重要角色?也许是要在这铺天盖地人人只有乖乖跟随(连盖儿都要)的金钱世界逻辑中,硬是做出一个放弃金钱拥抱人情的反向示范吧?盖儿搭救到儿子,靠的是向金钱世界低头;Cinquanta 一路保护肉票,则是彻底毁弃金钱世界的奇蹟!刚好此片演员中我本来就最爱 Romain Duris ,本来听说他演绑票犯还有点心碎,但一路演来竟如此疗愈,是本片对比于老盖提这西装恶魔的胡渣天使。这电话两头的男女主角尽管针锋相对,却渐走上同一阵线,片尾那黑夜暗巷短短相视,尽在不言中。
此片隐然有个道德成长叙事,只是电影冷静地不明言它甚至不去直指它,只在片头把道德课题的初始座标“金钱逻辑”给拍出,然后让观众用这模型阅读从过去到现在从家里到对外的一场场戏,认亲监护谈判勒赎乃至艺术品投资,通通都是同一回事。但,Cinquanta 为大家示范了这世界仍有一丝机会不是这么走,行走金钱世界遍体鳞伤的盖儿这才德不孤而有了邻。盖儿继承监管庞大艺术资产,最终分享世界成为 Getty Museum ,中间的史实考量我也不知,但让电影这样演下来,是否那挣扎于金钱世界的赤诚个人走了这一遭、克服磨练挑战也受到远方支持、而终确认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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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只是我自己的脑补,我更欣赏本片没有明说甚至没有暗示,就只是若无其事地把一段段历程当个紧张刺激的绑票惊悚片拍下来,我们都会为 Christopher Plummer的老盖提皇帝感到冷汗直流又咬牙切齿、也会为 Michelle Williams那在金钱与人情间拉扯的慈母心感到绞痛、这一路 1970s复古风尤其是高不可攀的豪门大宅景观简直现代 Tivoli 令人倒抽一口气。不知史实的老盖提最终是如何松动的?在电影中临到最后什么人情都没有、只能抱着金钱万贯的一幅画,也算给了一个我们大众期待的恶魔之悔吧?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Jtqk0qq0u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