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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hara (韦哈拉)
2017-08-15 02:59:00楔子:看不见的恐惧滋长
微观世界当中,霉菌、细菌,以及各种肉眼未见的孢子菌丝迅速滋长。一幕又一幕的
特写,已然揭示本片的主轴:恐惧及其伴随而生的一切因应行为。
正文:
(一)当生命遇到危机
设想自己的每一天例行公事。起床刷牙洗脸喝水换穿衣服出门搭车上班下班回家,加
上身体机能运转所赖以维系的饮食活动与排泄。日复一日,都是寻常的一天。
一天,突然面对危急状态,人类趋吉避凶的防卫机制便会启动。
猜忌、怀疑、区分敌我、损人保己,种种手段上演,只为了“主动求生存”。
本片利用“酒吧”这个空间容纳毫无关联的一群人。随机组成,也就没有亲属远近之
分。然而,当两名顾客陆续踏出店门,脑门中弹,横死店门前,不啻宣告:失序的开始。
(二)“秩序”:谁说了算?
危急状态,为求自我生存,任何风吹草动便会引起轩然大波。
第一个驳火点在于留着大胡子的犹太裔纳丘Nacho携带背包,被怀疑是炸弹背包客。
当伊莲娜Elena用她厚底高靴踩爆随身硬盘,化解纳丘的受怀疑污名同时,也无形中拉出
一条情谊链结:受困者的暧昧情愫。(在此按下不表,但伊莲娜Elena的长辈好挺><)
第二个驳火点在于退休警员和内衣销售业务。内衣销售业务的手提行李厢被大伙儿反
唇相讥,于是退休警员用“枪”要求开箱验货。“秩序”在此出现转捩点,群众意识到:
有“枪”的人才拥有话语权。
第三个驳火点没有争执打斗了。因为,厕所内的濒死军人迫使大家知道,原来先前恣
意怀疑猜忌的酒客们,在外人眼中视同一体,都是感染者。所以才会有随后的警察烧轮胎
、主播假新闻等外缘事件(暗讽国家体制)。
回过神来,军人感染而死(死得好悽惨,帮QQ)。疫情未知的状况下,持枪者握有话
语权,区隔敌我。
(三)“空间”:身分与权力的冲突
酒客们分成未碰触死者与碰触死者,活动空间也就因为权力而区隔成地面酒吧与地下
储藏室。在此,本文几乎没提过的流浪汉Israel戏份陡增。
糖糖帮我记一下,被放逐到地下的有三男二女:伊莲娜Elena、流浪汉Israel、纳丘
Nacho、丁妮Trini、沙图Stur。
众人意外发现,储藏室之下尚有地下水道。于是,众人眼中的废材流浪汉自告奋勇下
去,进退两难,差点卡死在那个生存洞口。
此刻,我竟想起鲁迅〈孔乙己〉。
流浪汉与孔乙己都是不被社会主流群体接纳的边缘人,同样发生在一座酒吧,同样是
该空间内最不具备话语权的身分。
差别在于前者“主动求生”,捍卫残存的生命尊严(如果他还有一丁点儿的话);后
者则是“被迫走向生命终点”,自我与社会都妨碍生存之念,只能不断重复生命悲歌的演
奏,最终休止生命。
因此,当我们看见流浪汉取得解药而持有“枪”以后,空间内的身分与权力产生剧烈
的变动。剩余者被迫下潜到更次一阶的下水道,固然是因为解药掉下去了。但是“为了生
命,我可以忍”,伊莲娜也就必须委屈自己下去混浊油污且充满恶臭与蟑螂老鼠的空间。
反观,孔乙己没有翻身的机会。
依照鲁迅的本意,本来就是要借由〈孔乙己〉一文揭示新旧社会改变之际,人民普遍
冷眼看待受害者;其次,孔乙己作为为数众多的腐儒的化身,故步自封,不愿与时俱进,
遂命定般的成为受害者。
职是,一种边缘人,却有积极求生与被迫遁亡的过程。
(四)“酒精”:液体面包与精神鸦片
这里跳出来谈谈“酒精”。
流浪汉在酒吧不断向老板娘讨烈酒当早餐,以及当他被赶下储藏室时,板娘甚至慷慨
地给予烈酒。“酒”简直就是琼浆玉液,生命泉源。
反观,孔乙己必须挣钱来换取薄酒。身为穿长衫的人,他是唯一只能站着喝酒的顾客
。身分的冲突意味着他的破格。
孔乙己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
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钱。
“排出九文大钱”的动作,既可悲却又生动,血淋淋地显现边缘人必须借此强化自信
予他人观看,彰显出足以支付消费的能力。
对于社会边缘人而言,名、利、权等主流社会的价值早已消失在生存谱系。不需要太
清醒,以免想太多。只消麻痺自我,于是“酒”遂“真的”成为生命泉源。只是,到后来
,孔乙己连沽酒的低额成本都无法负担了。
(五)“人性”:存人欲VS存天理
还记得受困者的暧昧情愫吗?
对于伊莲娜来说,整个酒吧看得顺眼的也真的只有纳丘了。
(颜值还真的没一个能打)
当伊莲娜取得解药后,她并未自己先施打。这个决定重复回扣先前她对于大家的建议
:面对药剂少一支的状况,不如掺在一起再平均分配。只是这个建议被驳回,因为疫苗剂
量已配妥,不该任一条配。
伊莲娜认为,只要多一个人先施打整剂疫苗,等同把压力推给其余生存者,此举并不
公平。当然,这种生存抉择的困境,并非本文要探究的点。
面临死亡的恐惧、渴求生存的欲望不断在每个人脑海交织。谁才是该被舍弃的?这个
念头自然而然也就指向“边缘人”作为答案。
可惜,流浪汉已率先施打。于是,谁才是下一个没有贡献的“边缘人”呢?
不可讳言,地下道的生存混战是这部片情感逻辑最薄弱的地方──最后,流浪汉报复
似的只拖纳丘下水,让伊莲娜逃出下水道的过程不近人情。
或许,导演试图传递“求生存”的“人欲”在纳丘身上被转化成给予爱人“求生存”
。所以,“天理”就是身材令人喷血的伊莲娜最终会颤巍巍地爬出地下水道。其他人都
可以死一死无所谓。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导演并未回答史迁的问题,抑或世上根本没有“善人”,那又何来天道与天理?
世上没有“善人”,却有无数边缘人。
边缘人们请小心啊,当世界失序,人们恐惧感陡增之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