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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雾羽】
我认识了一个女生，她叫雾羽，台北人。
我向来喜欢长得漂亮的女生，和雾羽的邂逅纯属意外，却成为我魂牵梦萦的挚爱。她是隔
壁班的女生，那班充满了正妹或有钱的千金，雾羽从不起眼，寒酸没有存在感。
一切从一个男同学捡到学生证开始，几个男生聚在一起，嘲笑那张学生证怎么会像是word
档案制作的？甚至有股老电视剧的味道，未免太瞎了吧！我们将雾羽的学生证随手一扔，
想说这样的妹应该连被当过客都没资格。
直到有一天，本班一个男同学仓皇失措地跑进教室，跟我们说“天阿！隔壁班有一个好丑
的女生啊！”这本不足挂齿，但令我们意外的是该位男同学向来拙口笨舌不擅辞令，那天
竟然出口成章妙笔生花地形容了她的丑，形容得活灵活现、天花乱坠、人神共愤！我们诧
然了，是什么样的女生给他如此大的精神伤害？又是什么样的女生让有表达障碍的他变得
舌灿莲花，甚至......念念不忘？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口口声声说著这女生多丑多丑，裤档却慢慢地隆起了。很明显地，有
什么事情正在勃发硬化中，我们必须知道真相。
大部分的男同学是没兴趣的，但少部分的男同学决定去看一下，抱持着嘲笑丑妹的霸凌心
态，包括我。但看到雾羽的那一刻，我们都震惊了，她当然不是正妹，但也完全打破了我
们对丑妹的认知。雾羽从眼睛到胸部到脚没有一个地方是对的，像是一个F罩杯的人戴了
Ａ罩杯的胸罩，有近视眼的女生却戴了一副老花眼镜，但，我们在教室窗外都看傻了。上
课钟响，我们嘴巴都说没什么，回教室的路上却不约而同用报纸和书包挡住裤档，以防被
人发现胯下那条窜动欲出的小蛇（他们的小蛇，我的蟒）。
我们都对自己的性欲有点不好意思与惭愧，仿佛为了一个不是正妹的人勃起是丢人与羞耻
的。
那晚我困惑地在房间厘清自己的矛盾思绪，直到电台拨放起五月天的歌＜我又初恋了＞，
我才恍然大悟，为一个不漂亮的女生产生的性冲动不止是性欲而已，更可能是爱。那开启
了我对爱的想像，我以为我只会爱审美杂志中教导的那种典型正妹，但原来爱是宽广的，
是没有界线、是超越典型的。
正妹或有典型，但爱无典型，爱无止尽。
隔天，经由口耳相传，更多人去教室门口想一睹雾羽的“风采”，甚至许多男同学去了第
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许多人介绍更多人来，有些人来了，有些人不来。不来的
人总觉得这邀约是鸿门宴，是仙人跳，殊不知那是入迷者打从内心的分享，因为……分享
的快乐胜过独自拥有，至今我仍深深感动。
我想更认识她，所以我把雾羽约出来了，开始了我们第一次约会。雾羽不知道在忙什么，
每天只有一个时段或两个时段有空，我问她想约哪？她说那就约在台北市松山区八德路四
段138号，一个长得很像睾丸的建筑物吧。
我又初恋了！她根本不是什么丑妹，大家都误会了，她是个难以定义的怪妹，她是妖、是
精！为了节省时间，妳也可以说她是，妖精。
雾羽有多怪？首先，她说话的音量会忽大忽小，她有时候看似跟我讲悄悄话，声音却震耳
欲聋！有时候我明明跟雾羽在房间写作业，却可以听到远方车水马龙的声音；雾羽心思细
腻，我跟她调情她问我她有没有打呼；雾羽胸怀宇宙，教导我士农工商各司其职；她常常
讲话的时候脸是黑的，不讲话的时候却全身通亮；她是灵媒，常常让我脑中瞬间地高速闪
现台北的人文地景；她跟我讲话的时候眼神时常不看我而飘向不知名的远方，仿佛在看大
字报；雾羽很神祕，她不只话题没焦点，就连肉身也常没焦点、、、，她魅惑到连大地都
震动，好晃好晃，让我对她望着望着，就头晕了。
我思考雾羽的魅力何在？我本来归类她为一个美丽的错误，但我非常讨厌“美丽的错误”
这个说法。错误怎么会美丽？那只是失败者的自慰之词，是粉饰太平的精神胜利法。但，
雾羽完全颠覆了我对正确与错误的定义。什么是秾纤合度，那个“度”是谁定义的？说到
品味，又是谁来定义“有”品与“没”品？为何正确才是美丽的先决条件？为何大众比小
众更值得被赞扬？当我们说他人“堕落”前，是否已经有更高的标准帮我们默认了哪里是
地表，哪里是天空？
雾羽一炮而红了！因为大家看到她的第一眼都会本能地大喊一声“哇靠”，所以大家开始
帮她取了一个绰号，叫做“靠妹”（cult bitch）。甚至有人开始去摩铁包了一整个房间
，约了众人一起来寻欢作乐，意淫互慰。
但雾羽的走红也引起了很多其他男男女女的挞伐与抗议，指责的论点不外乎“丑妹你们都
追，对我们花八千万整形的正妹公平吗？”、“丑妹这么多，你们只追她，对其他的丑妹
公平吗？”、“这世界已经失去了专业的审美观了吗？”、“你们根本是在霸凌她！”、
“你们只是在借由她的丑来衬托自己漂亮，来满足自己的优越感！”、、、，有些人一直
说雾羽丑，却其实根本只看过她的学生证而已。
这些带着恨意批评爱好者的人，在我眼里都很萌，护家萌。
我不知道为何爱会变成霸凌，会衍伸出他人的恨，为何爱还须要符合公平与框架？好，我
承认一开始我是想去嘲笑她，或有霸凌的成分，但在约会之后我享受她带给我的奇幻，我
产生了真爱。这份爱如潮水，即便初次见面时，我就知道雾羽不会只属于我一个人，但我
还是定期报到，与她约会。这是第一次，我在爱里大方分享，因为从头到尾的邂逅，都已
经颠覆了我的知识领域，跨越了我的经验范畴。
我跟雾羽约会的那阵子，她常常在街头会忽然指著远方跟我说：“你看，有吊扇！”我不
解，问她一直指吊扇有什么意义，她反问我，意义很重要吗？难道不能单纯体会吊扇的公
转自转吗？我再度诧异，真的是奇女子啊，让我年过三十再度被启蒙了。
但我仍找到了吊扇的意义。唯有这样，以后当她不在的时候，我看到吊扇，就会想起她，
想起我们共度的时光。
我问她，我们会分开吗？
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
雾羽跟我说，她虽然是台北人，但是她向往更远的地方，有更远的梦。她想去法国南部的
滨海城市度假，听说那儿有漂亮的棕榈叶与红地毯，顺便找一下她的远房亲戚—洛基，我
问她那是谁，她说她也不知道，只听说满恐怖的。
圣经有一句话说“在前的必在后，在后的必在前”，雾羽可能在声量大小、眼神焦距、讲
话逻辑等技术上是落后的，所以她意外走在了很前面。可能画虎不成反类犬，却变成一条
绝妙好狗！
大麦町狗。
分手的那一天，我在机场送机，我跟雾羽说年底务必回来一趟，我带妳去月球，但雾羽不
置可否，微笑带过。毕竟她就是，来无影去无踪，是风一样的女子。最后的时光，我们默
默无语，我舍不得而默默落泪，她安慰我会碰到一样的女生，而我说她的美是无法复制的
。我们的相遇是误打误撞，如同她的存在。在她登机前，我真的泪如雨下，说我以为我们
有更长久的未来，甚至我都打算好要去见她的爸妈的，雾羽悠悠地回头，跟我说：
“你真的想见我爸吗？”
“想，因为妳让我好奇！”
“我不想说我爸是谁，但我可以告诉你……”
雾羽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后说：
“我爸是一个英雄。”
说毕，雾羽掉头登机，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想见她爸，我想跟她有未来，我也想当一个英雄，但……
英雄该是什么样子？
英雄又会是什么颜色？
我没有数。
这就是我在台北与雾羽的邂逅。她不是什么三重刘德华、西门金城武，她就是台北人，她
就是雾羽，她就是我的—台北雾羽。
就在最后一刻，我发现雾羽走错登机门了！我想大喊制止，但想起她爸，我顿然领悟了，
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