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格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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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物语》:我们去电影院是为了什么?
粽子节没回家,这段连假便在台北城里晃游,上了妖山看说一个伊底帕斯的故事、
在水源感受爱在爱滋蔓延时、在中正庙听完整出艾茵兰德阿姨的四小时传教话痨全集。
历经这些严肃剧场的地狱后,原本只是想轻松看个电影,
但《台北物语》带给我的震撼与感动过于强大,故为文纪念。
这一周,有一部被誉为台湾本土cult film的神片诞生。
从精美宣传海报首度露出到凭著口碑与考碑发酵,台北“文青”圈里刮起十七级风,
大家都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奇片,能够如此逆风高灰。
于是我今早拚命起床只为了到京华城,赶上早上十点半的早场电影,
这是《台北物语》上映至今以来的最大厅,我只能说是奇蹟。
上一部我印象里口碑发酵一直加场的电影还是汤姆哈迪的《勇者无敌》。
先说《台北物语》这部片带给我的感动,是重新思考为何要“去电影院”看电影?
甫落幕的第七十届坎城,与NETFLIX的争议才引发一阵究竟观影的未来会如何的激辩;
但就在此刻,这部国产电影证明了就算线上串流看似即将主宰阅听人的视听习惯,
电影院空间的魅力仍是无庸置疑的存在。
我不算影痴,不像那些一年进电影院看百来场电影的友人,
我走进电影院都不是为了好莱坞的声光效果奇观,而是难得的集体观影经验
(奇幻影展的狂欢场、K歌场、跨夜场之类的)。
比起电影院我更偏好进剧场,毕竟戏剧与电影本质上不同在于“无可取代的当下”。
因此这部电影的观赏经验给我感动正是它让我在电影院里感受到剧场性,
跟我同一场看电影的观众在我的记忆里也是无可取代的。
如果说因为《阿飞正传》里张国荣和张曼玉所以我们都会记得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号下午
三点之前的一分钟,那正是这一群和我一起看电影的人让我记住二零一七年五月二十九日
早上十点半开始的两个小时。
一个被仪式化的黑暗空间里,所有观众带着朝圣的心,看着银幕上的一切,
众人共感,一起狂欢。
这部片的“好”正在于它的糟。
我认为这部电影的正确观赏方式乃要先被网络上的剧情解析跟评论雷完一轮后,
再去电影院看这部旷世奇作。
必须得先知道这部片的烂,才能与其他观众一起嗨。
整场电影看下来就像参加一场嘉年华,是巴赫汀(Mikhail Bakhtin)笔下的狂欢节,
观众们大笑尖叫反转了空间里银幕上的电影与看电影的人之间的关系。
而我看完电影的遗憾是,电影院里的笑声大到害我没听见那神来好几笔的狗叫声!
但为什么是《台北物语》,烂片那么多却只有这部不是烂到破口大骂,
而是烂到花枝乱颤。这部电影很明显要表达一些批判的观点以及展示繁复的剧情结构,
然后华丽丽的失败了。
讽刺在于编导黄英雄的身分与资历,这样的前辈却交出连学生作品都不如的东西,
荒谬到超乎想像。甚至能说黄英雄创作来批判当代政治的这部作品,
本身就是要被献祭置于更大的世代差距脉络底下成为被批判的对象
(一种计中计中计的感觉啦)。
此际面对的是世代价值的巨大断裂,掌握话语权的人可以花钱制作精装的空洞,
鲁蛇如我们这一辈苦闷到连大笑也沦落到被视为一种反抗的姿态。
独立音乐界的劝世宗亲会拟仿长辈图美学而走红,如今观众等来一部真正的长辈图电影。
太值得让我们进电影院大笑了,毕竟电影院是个躲避现实做梦的地方,
厌世嘉年华一点也不尴尬。让我们笑完获得力量好继续面对这个空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