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s 汤姆汉克推出《阿甘正传》,男人纵贯美国历史;
2000s 洁西卡雀丝坦有《乔琳娜》,女人横越美国地理;
2010s 轮到狗狗登场了:《为了与你相遇》要让狗狗游历半世纪美国沧桑!
哎呀狗狗平均寿命 15 岁左右怎么看顾美国?没关系,开个“转世投胎”大绝就好了,反而解放狗狗灵魂云游四海。本片狗狗会转世,但也不是随便投胎的,一定投胎到美国不同年代、不同地景、不同族群、不同阶级、不同生活,要抚慰的是美国全体呀!(ㄟ华人哪里去了?)
美国人汲汲营营苦闷半世纪,让狗狗告诉我们牠的 purpose多简单:有吃、有玩、有爱。
这是“狗阿甘”的时代电影,但当然不像阿甘这么严肃地深刻回顾美国历史,而是不着痕迹将时代线索融于生活中,靠的是“宠物人”们的生活琐事、人生理想、发型衣着、车子房子、城乡土地、流行歌曲、以及偶尔一丁点报章或广播的年代线索,不说半个字就让我们知道,狗狗又在哪个时代、哪个社群、哪个场景重生了。影评一定评为“没有深度”或 "feel-good movie",那没关系就来看“浅度”吧,狗狗的浅度比“宠物人”们的深度,说不定更有智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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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s,竞争的年代
狗狗 Bailey ,生在美国郊区、白人家庭、中产阶级。
战争结束,独强美国重建经济大起飞,男人上班女人顾家、高速公路汽车产业的郊区空间结构成形,真正充满乐观希望的是 1950s,王牌销售员爸爸大显身手!
不过时至 1960s进入柏林围墙、美苏冷战、反共焦虑、太空竞赛、古巴飞弹危机的年代,美国人开始草木皆兵,带着希望的经济起飞转化成了带着恐惧的自立自强,要努力升迁、努力运动、努力保送好学校成为菁英,才有资格娶得美娇娘。
一个光鲜亮丽的“美国好生活”定型了,人人渴望拼命达成、达不成的就变成鲁蛇,觉得人人都在嘲笑我、我也再没资格参加儿子球赛、没资格接受妻子的爱。美国男孩既是自强、却又自闭地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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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电影:《第一夫人的祕密》《关键少数》
1970s,崩解的年代
狗狗 Bailey ,来美国农庄过暑假、白人体保男孩、原野牧场游乐园。
宠物爸爸 Jim就陷入“鲁蛇”焦虑,绝望地努力升迁给妻小好生活、升不成就一路堕落沉迷酒精。尽管妈妈并不在意,却是爸爸自己在意,真是奇怪的人们呀 Bailey Bailey Bailey 都看在眼里。宠物少年 Ethan不原谅爸爸悍然扫出门,Bailey Bailey Bailey恐怕已暗暗知道:同样的事会发生在我的小宠物身上,我能帮他吗?
童年的 Ethan干脆又勇敢,知道人生的 "Boss" 不是远在天边的西装上司,而是眼前相亲相爱的 "Boss Dog" 。少年已成风云人物意兴风发的 Boss Ethan 面露一点大男人的矜持踌躇,Boss Dog二话不说推一把,纯真爱情多美好?然而美国霸权身段太僵硬,一定会伤害美国边缘社群;宠物男孩血气身段太冲动,一定会伤到别人,惨遭反噬。
美国梦碎,男孩梦碎,女孩仍温暖守候;然而血气男孩看不见女孩,只看见自己的英雄人生、大好前程,既然没有这些成为鲁蛇,我就不配拥有爱。 Bailey Bailey Bailey 看在眼里阖上眼睛,要在下一回练习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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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电影:《美国心风暴》
1980s,打拼的年代
狗狗 Ellie,生在美国大城市、拉美主人、芝城警网。
1960s-1970s 风起云涌的种族性别反战等等反对运动,大体上不是得到部分解决就是被河蟹,到 1980s已让雷根与柴契尔以“新自由主义”一锤定音,英美为首全球大家专心拼经济。经济好、犯罪多,这也是美国影视界拼“警匪剧”的最多产年代,喝咖啡吃甜圈苦命跟监的警察、没了妻子失了孩子还有赡养费付不完,也是“打拼年代”的无名身影。
新宠物 Carlos 僵直了身体卖命工作、Ellie 的新生活也是上紧发条严格训练,这样军事化地玩也有其乐趣,但宠物恐怕为了工作丢了家庭,一个人瑟缩在床上耍孤僻。敏感的宠物主人都知道狗狗在难过什么,敏感的 Ellie也知道宠物大叔的自我封闭,口是心非赶我下床多少次都没有关系,一定让小宠物顽石点头。
Ellie 示范了舍己为人,终于让宠物大叔 Carlos 流下忍了半辈子的男儿泪。人都怕死,觉得自己一生努力与未来前景都在此终结,痴痴地不忍放手;狗不怕死,只觉得痛痛的,在意的只是牠爱的宠物,我走了你请不要太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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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美剧:《洛城法网》,其实 1980s过江之鲫的警匪影剧每部都可以。
1990s,希望的年代
狗狗 Tino ,生在美国大学城、非裔主人、知识青年家庭。
冷战半世纪, 1989 铁幕围墙开,福山言之凿凿“历史的终结”,经历许多恐惧纠结的美国终于松一口气,昂首阔步奋发向上迎接美好未来,已翻身的黑人也要像老白人一样读好大学找好工作努力向上爬,美国不分种族万众一心四海一家的 multiculturalism仿佛终于成真!
只是用功的宠物女孩,僵直著身体想望着遥远未来,只把眼前的男孩当作令她分心的 distraction。已养过两只宠物的 Tino 了然于胸、以身作则,我的生活就是要和狗情人在一起,妳的生活何尝不就是想和宠物情郎在一起?
两只狗牵起两只主人,这老梗被用到烂不是没有原因的,正是单纯浅度的狗狗,才能直指世故深度的人类心底:努力读书工作向上爬,为的不就是眼前的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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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s,繁荣的年代
狗狗 Tino ,又活到了美国郊区、消费社会、孩子满堂的圆满小家庭。
美国人一次次怀抱梦想又黯然破灭,到这自命“历史终结”的年代终于享受到美好果实,相爱的两只宠物真的可以结连理、我也能与我的大狗娇妻共度平安一生。
这是美国苦尽甘来的繁荣年代,白手起家也能做到有夫有子有房有车,孩子们无忧无虑装扮时尚柯基犬, Tino 看在眼里爆笑连连却也乐得一起同欢。第一次,狗狗的一生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圆满落幕,美国的繁荣年代得来不易、要珍惜呀!因为仍只是个昙花一现的美国梦,偶有一代侥幸抓到幸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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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s,崩溃的年代
狗狗 Buddy,生在阴雨郊区大卖场、铁皮贫民窟、毒虫白人情侣绝望家庭。
2008 雷曼兄弟次贷风暴后,过去高消费自我膨胀积累梦想的美国崩溃了,一个美国两个世界高失业率社福阙如,这终于浮出水面的“第四世界”比第三世界国家还不如。绝望陨落的新世代美国少年们,生不逢辰穷途潦倒,但一线曙光仍藏心底。
潦倒的毒虫妹,看到潦倒贱卖的流浪狗儿,还是愿意伸手拥抱相依为命;只是潦倒青年无法克服时代崩溃,看着院子一日日萧条脏乱、看着毒虫男友一日日走向狂暴愤懑,终于无奈送走 Buddy“给牠找个好人家”,自暴自弃觉得自己就是烂人家,贱命一条不值得拥有爱。
宠物人们的苦难陨落,Buddy 再次看在心里,美国孩子们鬼打墙半个世纪,要让一路成长进化的狗儿带你们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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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电影:《赴汤蹈火》
2010s,弥补的年代
狗狗 Buddy,一路跑到原点的农场,川普时代空虚绝望的中部白人,就是老主人 Ethan!
同样是崩溃年代、童年梦碎,美国男孩(与女孩)可以像毒虫妹自怨自怜站不起来淹没在时代洪流中,但也可以把梦碎的创伤在手上做对。好久不见的老宠物 Ethan,果然过上了不上不下的光棍人生,连看到狗狗开心互动一下就重回丧气身段,能怎么救?
狗狗的鼻子大绝,居然就这样穿越田野闻到城市公园佳人后代去,把佳人带回来就看老宠物 Ethan能不能顽石点头?美国顽石总是傲娇地隐藏内心、外表故作云淡风轻,幸福可是稍纵即逝的,狗主人我都给宠物安排相认大戏了你还在矜?
美国男孩终于放下了,什么成功人生光鲜亮丽配不配得上,那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如狗一般的肤浅单纯:爱人在眼前,放手说爱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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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男孩(以及本片引入的新世代美国女孩),以及半世纪以来随着美式文化放送全球塑造的世界男孩身体,总是阳刚又脆弱,反倒女孩总是温暖耐心随时等你。宠物男孩念兹在兹成为风云人物、在意棒球足球高人一等、在意上好大学进好公司、在意努力工作力争上游... 这些人类宠物的脑筋真复杂,还是我们狗狗的肤浅单纯才是真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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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的 purpose,就是人类的 purpose:有吃、有玩、有爱。当然人类汲营功名都是为了吃为了玩为了爱,但当僵直身躯一往无前走入功名死胡同时,可别忘了其实我们的 purpose就近在眼前,俯拾即是,别错过了。
《为了与你相遇》很单纯、很浅白、直接赚观众的无脑热泪、等著有脑影评无情批评。但比起深度有脑的《阿甘正传》这类美国沧桑史,狗狗的单纯心灵更是直指人心、简单疗愈、不用多说。其实我这样引经据典回顾历史与社会,也是太复杂世故烧脑了,还不如就直接带两盒 Kleenex(两包恐怕不够),任自己又哭又笑脑子一片空白傻傻走出戏院,回家好好抱人抱狗抱身遭珍惜的各种生命,才是正道。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UtiUHt5K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