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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在讨论对于电影的偏好时，P曾问我：“你最喜欢的电影长什么样子？”。我回答的大概是：“花与爱丽诗”、“蓝色大门”，或者“王牌冤家”
。
这几部电影对我来说都有一种让人眷恋再三的特质，一个精准的故事，丰富的余韵/空隙，并在每一回重新观看浏览时，都能抓取到某些新的获得/体悟。
而“王牌冤家”的魅力，约莫如是。
■ 我猜中了前头，却猜不著这结局
电影“大话西游”中的紫霞仙子对前来接迎她也终将离开她的男主角至尊宝这么说道：“
我猜中了前头，却猜不著这结局”。这不单只是故事的结局，也或是编剧刘镇伟对电影说
书人这职业的一笔注解。
因为，最好的电影在故事编写上永远都要合情合理，但却又能置入超乎常理期待的设定或情
节，以峰回路转的合理意外，在观众的心底开上一枪，留念。
“王牌冤家”的编剧查理考夫曼便是这种意外性创造的个中高手，他极端擅长文类/知识融
合，将不同的电影类型/知识整合为一，为故事创造出新的说法、新的天光。
“王牌冤家”也如是，其故事主轴落在一对大吵后分手的失恋情侣，为了遗忘彼此遗忘悲伤，他们去
到据说能删除脑内记忆的“忘情诊所”，决定对共同的过往按下delete键。
从文类设定来看，编剧考夫曼在“王牌冤家”中挑战的，是难度最高的爱情电影。毕竟，
以爱情为主题是最普遍，同时也是最拍摄过度最难作出新意的类型。即便如此，查理考
夫曼仍然天才般地玩出新意。
一如在旧作“变脑”里把侦探、心理、科幻化整为一，考夫曼在也把这些元素放到“王牌冤
家”这部爱情电影之中。他在故事中写入了一间忘情诊所，人们在此中完成旧往苦痛记忆的
回顾后，便可将之全数删除，忘得一干二净。而观众便随着主角们的疗程，体验他们在情感
中的聚合离别。
乍看之下，故事小心翼翼地走在爱情电影的套路上，但记忆删除的视角却让这套路添增
了科幻电影的非现实感，也为观影经验增加了难以捉摸的趣味性。
这也是观看考夫曼电影/王牌冤家的第一个乐趣：猜得中前头，却猜不著结局。
■ 最重要的，都是那些枝微末节的小事
而观看考夫曼电影的第二个乐趣，约莫是电影对科学知识的汇流。与因“记忆拼图”、“蝙蝠侠
”系列声名大噪的诺兰类似，考夫曼经手的剧本都会含括浓厚的学院知识，特别是心理学。
其实从“变脑”开始，考夫曼便在剧本中展露出对“自我(我是谁、我如何被构成)”、“心
灵(记忆/意识如何运作)”等心理学议题的好奇/兴趣，而在“王牌冤家”中，他则将“记忆
”这个主题放入剧本之中，试图探讨自我(认同)与记忆之间的关联，以及记忆对于生命/情
感的意义。
记忆作为一种生命现象，其有趣之处在于：
记忆并不封存那些生活里全数的发生，它只会筛选留下某些细节。是而，某个程度上来说，
那些被遗忘失落的并不具有具体的意义；反之，即便是枝微末节，能在记忆中随时被招唤重
生的，往往都是最重要的小事，而在感情中特别如是。
作为一部爱情电影，王牌冤家自然免不了许多记忆倒述的片段：
分手前天的莫名其妙的大吵大闹、是不是要拥有孩子的争论、两个人躺在结冰的河床上远望星夜、初次见面时一起坐在
阶梯上吹着海风等，她头发的颜色、拥抱的温度、说过的每一句话、落过的每一滴泪。
被回溯的片段不尽美丽，但我却认为这是考夫曼企图透过记忆的辩证，来映照出感情的某些
本质，那是：
人们或许可以选择仅记住那些感情里最戏剧性、最美好的部分，但记忆却选择为留下那些琐
碎无章好坏共存的全部。因为，也只有历经过酸甜苦辣悲喜交加，我们才会完成一份感情的
圆融及成熟。
■ 满满的巨星大平台
就一部具有科幻味道的电影来说，电影在视觉技术的表现上也相当杰出。
不过，这并不是指它拥有如阿凡达等级般满溢过剩的特效画面，相反地，导演在特效画面的
使用上，其实尽其可能地节制，并且仅透过演员的特殊化妆、摄影运镜、打光来呈现前潜意
识世界中的荒谬与奇幻，而这样的手法让每一个画面都营造出特殊的真实感，让预算、技术
、故事画面呈现间，达到了绝佳的平衡，说是天才之作我想都不足以形容之。
另，再值得一提的是，从现在眼光来看，片中的选角几乎都是惊喜，除男主角是金凯瑞、女
主角是凯特温斯蕾等A级演员外，男配角有伊利亚·伍德(魔戒系列的佛洛多)、马克·鲁法
洛(复仇者系列中的绿巨人浩克)，女配角则是克丝汀·邓斯特 (蜘蛛人的Mary Jane)外，这
种巨星大平台的组合，再也难有第二次回了。
■ 世故的悠然
“王牌冤家”几乎每年我都会重看一次，但其中有一幕总会让我反复地重播：
那是男主角在记忆即将被清除完成前的时光，他知道在过几分钟后，关于女孩的一切记忆将
会永远丧失，他对记忆影中的女主角(更精准地说，其实化身为女主角的他自己)说道：“
Let,s Enjoy It /就让我们享受这一切吧”。
我总觉得这一幕里有着某种成人/编剧对于感情的了然：
在经历过一些风花雪月后，我们终于学会宽容每段感情里总会发生的悲喜甜苦，
一种世故以后懂得的悠然。
另外也很喜欢的一幕居然是在电影开场几分钟，记忆尽失的男女主角们再次于初相遇的海滩
重逢，然后他们又毫不知情地开始约会、相恋，
一如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