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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鬼猎人》（The Revenant）
没有神鬼，只有回归自然的灵魂
by XXY
《神鬼猎人》的主题围绕从“复仇”出发，简单、直观和强烈的核心价值，借由一位被同
伴抛弃的猎人，如何透过智慧在荒野中求生，并寻求复仇之路为主轴故事线；同时搭配了
美国原住民与白人外来移民间，在资源掠夺与地域争端等严肃议题，主轴与旁支故事两者
间，借由剧中角色们的穿插不断切换，这段复仇之路的起承转合，电影聚焦十分清晰且完
整。
个人认为，《神鬼猎人》这部作品最迷人之处在于不论在故事或是影像风格上，都弥漫着
美国北方高山荒野的沧桑感，若是受够了整日在城市中的紧绷情绪，电影中的壮丽风景，
绝对会让生活的压力消除不少。另外，剧中角色们所遭遇的挫折以及面对自然或人为威胁
的挑战，也让人忘却了生活中大大小小的鸟事，在面对现实生活的挫折时能够更加勇敢坚
强。而剧中不论是主角、配角甚至是过场的美国原住民们，在电影中的安排皆恰到好处，
其所呈现的层次感也令人印象深刻。
在剧本编排上，我们看到导演阿利安卓冈札雷伊纳利图（Alejandro González Iñá
rritu），在主角休格拉斯（Hugh Glass）面对大自然的挑战以及濒临死亡边缘之际，参
杂了现实与超现实的场景，并且不断转换，大玩哲学性的影像空间，使得《神鬼猎人》整
部电影的个人风格十分强烈。而另外透过擅长运用一镜到底拍摄的摄影师—艾曼纽尔卢贝
斯基（Emmanuel Lubezki），超广角镜头加上平移转景的摄影技术，让电影更增添了写实
元素及充满压迫性的临场感。
而个人对于《神鬼猎人》在技术领域方面给予相当高的评价，除了前述的一镜到底拍摄技
术外，大规模的场面调度以及远近场景的切换上能够做出多元化且富有弹性的配置，是个
人认为电影中最精采的地方。透过拍摄自然美景的大景镜头与人物特写的小场景聚焦，两
者远与近、大与小之间描述主角休格拉斯的内心转换，不用多余的台词，便极具强烈的感
染力及戏剧张力。在动作桥段上没有过多矫情的慢动作镜头，只有突如其来的冲击感以及
直接又毫无保留的情绪流动，在影像上呈现不饱和色调的写实感，在偏暗蓝色混合著惨白
一片的雪景中，镜头每每从仰视天空的俯角开始，也在仰视树梢的镜头中结束，述说着人
世间的纷纷扰扰、爱恨情仇，都似乎与大自然无关。就算两方人马在树林间弥漫着肃杀气
氛，或是冲突中残酷又血腥的砍杀，大自然始终冷眼旁观，并用厚实的白雪覆蓋冲突过后
的尸体与残局。
而休格拉斯这段美国家喻户晓的传奇故事，透过《神鬼猎人》这部电影而有重新的诠释。
除了描述休格拉斯被棕熊攻击的过程、独自爬行近320公里的艰辛旅程，阿利安卓同时加
入了美国原住民们对自然环境的敬畏，透过其个人风格强烈的电影语言，我们可以感受到
满满的人性关怀与灵性。正如同1852年，西雅图酋长致美国总统的书信中提到：“您怎么
能够买卖穹苍？多奇怪的想法啊！假如我们并不拥有空气的清流与流水的光彩，您怎能买
下它们呢？”电影中也透过原住民酋长对着法国人的严正控诉，似乎也重新让我们关注到
外来文化侵蚀的严肃议题。
回顾历史，休格拉斯确实被菲兹杰拉德（汤姆哈迪饰演）以及柏瑞哲（威尔普尔特饰演）
两人抛弃，但菲兹杰拉德的杀子剧情却是虚构之事。事实上，休格拉杰在被棕熊攻击后，
菲兹杰拉德与伯瑞哲两人自愿留下照顾垂死的休格拉杰，并被指派给予埋葬后跟上队伍。
在过程中两人在遭受原住民攻击后，匆忙留下休格拉杰，并带走其随身物品及武器，回到
位在南方的堡垒，谎报休格拉杰已死之事。而休格拉杰后续也找到当初抛弃他的菲兹杰拉
德及柏瑞哲两人，并且都原谅了他们，也取回了当初被夺走的个人物品。电影与史实间的
差异，其实是电影在史实与戏剧主题上所做的取舍，为了加深休格拉斯对菲兹杰拉德的“
复仇”情绪，以及主角为仇而重生的戏剧张力，将正反两方的角色个性加以强化。这个以
真实事件为蓝本的故事，完全将菲兹杰拉德与柏瑞哲两人，重新定义了其历史定位，电影
终究还是向娱乐性及戏剧性靠拢。有趣的是，历史上的休格拉斯在寻仇事件后继续担任皮
草买卖的猎人及探路者，直到1833年在任务中被原住民所杀，与电影最后的结局形成强烈
的对比。
而当然在历史的客观判断上，或许丑化了菲兹杰拉德与柏瑞哲两人，但不可否认的是，这
部电影话题性最高的，也在李奥纳多、汤姆哈迪以及威尔普尔特这三位演员对于剧中核心
三角的诠释与演出。就个人而言，李奥纳多狄卡皮欧在剧中将一位蒙受丧子与背叛的垂死
之人，准备带着遗憾及怨恨死去的情绪表达相当卓越，不仅归功于李奥纳多一直在外放式
演技上的琢磨以及其力求演技突破的表现。不论是在肮脏的尘土上爬行，或是在泥泞中（
甚至是裸身于汤汤兽内？咦？），李奥纳多都有十分卖力的演出，但这样牺牲体力和形象
的表现，却在面对孤寂与生死间的关键桥段中，缺乏重要的层次感。反倒是汤姆哈迪所诠
释的菲兹杰拉德，这个唯利是图的利己主义角色明显突出。在这样的故事架构下较具争议
且值得大作文章并加以琢磨的菲兹杰拉德，拥有较大的延伸性。在多场面对危急时刻不忘
抢救货物，或是在教唆柏瑞哲的观念灌输，甚至是最后搏斗中的神情，不论在“复说”与
“不语”的场景间令人印象深刻，也间接的衬托出李奥纳多单一缺乏变化的致命伤。个人
认为，甚至饰演柏瑞哲的年轻演员—威尔普尔特在面对被骗，及良心谴责下的心境转折也
有卓越的表现。只能说李奥纳多在择角及角色揣摩上失准，对于朝朝暮暮的奥斯卡最佳男
主角仍有一定的挑战性。
整体而言，《神鬼猎人》在拍摄技术及艺术成就，绝对是最大的卖点。剧中透过人与自然
间的对照，种种影像符号上的明示及暗示，使得电影充满灵性。然而，阿利安卓及摄影师
艾曼纽尔两人在影像美学上，大玩现实与超现实场景的剪辑手法，多元化的拍摄运镜，凸
显了两人在画面营造的卓越表现，却也落入了令人摸不著头绪的玄学境界。纵使两位的合
作，让摄影技巧发挥至淋漓尽致，但这种玄妙的场景安排在剧情的关键时机点到为止，将
会是将戏剧张力推向最高潮的神来一笔。反之，倘若整部电影充斥着这样的影像，反而犹
如快速带过的幻灯片，模糊了观众的记忆点，也丧失了原本牵动观众情绪的初衷，实为可
惜。
而最后回到电影中最值得探讨的问题：休格拉杰为何能够存活到最后？
电影中不断透过印地安语提到“尚有一丝气息，就要继续战斗（As long as you can
still grab a breath, you fight.）”的台词，与片商主打的“神鬼都无法撼动的男人
”实在有所出入，更不用提休格拉杰为猎人的身分，而硬要将李奥纳多主演的电影作品冠
上“神鬼”两字，成为“神鬼猎人”。回顾整部电影下来围绕着“复仇”与将死之人“归
来”的主题，其实应该重点在于导演及编剧细腻描写主角复仇的心境转折，以及对大自然
敬畏的态度。
从电影的原文片名“Revenant”来看，其实最终在“复仇”的解释上，升华成为“归来之
人”、“亡魂”之意。也许休格拉斯的归来，除了强烈地对仇家报仇的欲望使他在荒野中
能够生存，也在最后聚焦休格拉斯历经沧桑的脸上镜头做出最好的注解。画面在李奥纳多
的大脸特写，以及亡妻在离去的背影间不断切换，最后独留一片自然的冰雪森林以及独自
呼吸的喘息。或许他的归来最后毫无所得，复仇也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交由苍天处置，休格
拉斯最后完全放空了灵魂，并且需要另一个继续存活的理由。而整部电影就在这样的凄美
气氛中嘎然而止，是个人认为最有力道，且情绪平静、最美的时刻了。
【视觉动物的电影观点】个人评分：
故事剧情：
剧本主线与旁支故事的转换相当流畅，且将戏剧张力完全寄托在演员表现上，可说是野心
庞大。借由人与自然间的哲学性场景设计，带出人类回归自然的核心价值，我想电影剧本
颇具内涵及野心，但最后观众们是否能够接受，则需要更深层的体悟及感受了。（7.5 /
10）
影像美学：
诚如前述，阿利安卓及艾曼纽尔两人强烈的影像风格，绝对是《神鬼猎人》的最大卖点。
透过现实与超现实的影像空间，带出了主角心境转折与内心黑暗的一面，呈现了富有哲学
意义的镜头设计。而在诸多场景转换及一镜到底的破格中，大量的环绕场景拍摄，使电影
呈现不少紧张的压迫感，在气氛的营造上可说是相当卓越。（8.5 / 10）
电影配乐：
由日本知名配乐家坂本龙一以及Bryce Dessner、Carsten Nicolai两位新秀所操刀的《神
鬼猎人》原声带，充斥着简朴的荒野风格。没有过多花俏的修饰，使得电影能够更聚焦在
角色演出上，同时也能把握住电影描写的未开发自然原野的气氛。（7.1 / 10）
视觉特效：
提到《神鬼猎人》的视觉特效，不免想起片商大打“浩瀚场面直逼《地心引力》《星际效
应》”等广告台词。两部八竿子打不著的电影（或许《地心引力》摄影师同为艾曼纽尔的
关系，但似乎也与视觉特效毫无关系），被拿来大肆宣传，实在令人傻眼。而回到《神鬼
猎人》的视觉特效，其大量的实景拍摄场景，配合著不着痕迹的特效场面，诸如棕熊、战
斗场面、跌落断崖等桥段，能够让场景更具戏剧张力，个人认为也是相当精彩的部分。（
8.0 / 10）
观众取向：（不计分）
喜爱李奥纳多狄卡皮欧的观众、喜爱汤姆哈迪的观众、喜爱一镜到底的观众、研究环境教
育的观众、喜爱美国拓荒时代为背景的观众
个人总评：7.8 / 10
电影预告片：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LoebZZ8K5N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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