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男女”(Men, Women & Children) - 网络通了人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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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网络时代，现代人生活、沟通与相处的样貌，是什么模样？
“云端男女”是根据2011年的同名小说改编，故事背景在德州，角色繁多，
包括一对已对彼此没“性”趣的夫妻、一位希望孩子少打电动多踢足球的单
亲父亲、一位时时监控女儿3C用品的母亲、一位积极想为女儿圆星梦的母亲
、一位节食过度喜欢讨得男孩欢心的女孩、一对被迫瞒着父母偷偷交往的小
情侣、一位着迷于网络重口味A片无法对女友有“性”致的男孩、以及他的
摸不著头绪的女友......
本片的角色非常多，因为住在同一城镇、孩子们都上同一所高中而串在一起
。我喜欢本片的野心：它想同时呈现网络对不同世代的影响、他们的对抗与
和解，以及带来的人际疏离，除此之外，还包括了现代对外表的看法与要求
、成名的定义、同侪压力、父母期许、自杀等等次主题。这是个很大、也理
应很精彩的命题。但很可惜的是，片中种种角色与故事，都用最极端最夸张
的例子来呈现，太过做作，降低了真实感也破坏了故事让人感动的潜力。它
仿佛太急着警告你“网络（大多时候）好可怕”，而没剩余精力建构出可信
的故事与角色。
偶尔，“云端男女”也会试图呈现网络有正面的功能，能帮助人沟通、排解
情绪，例如彼此不认识的人，可以透过玩相同的网络游戏，成为一群线上朋
友，在队员低潮时互相交流打气。但更多时候，观众被“云端男女”里各种
可怕的网络妖魔鬼怪给压得喘不过气来，像是：网络上的色情片段唾手可得
，口味越养越重，在真人世界里反而无法达到性的满足；网络上找伴游可以
像在点手摇杯一样，挑选你要的年纪发色身高罩杯刺青等等；一个年轻女孩
可以在网络上找到用极不健康的减肥方法互相勉励的团体，明明严重残害身
体，却有一群人深陷其中，父母无法发现与纠正。
我不敢确定导演的本意是否想强调网络的负面影响，但整部片子看下来，我
接收到的大多数讯息都是如此。但本片点到的，都是大家已知的事实，谈不
上什么有深度的观察，再加上过于夸张的描述，就更难令人产生兴趣与共鸣
了。
不过，本片还是有些小细节挺不错。例如片中一对夫妻瞒着对方各自偷情，
讽刺的是两组人马完事后都裸体在床上做了一样的动作：女方将头靠在男方
胸膛上。这对夫妻，渴望的是一样的事情与感受，但他们无法与对方做到如
此，却能与陌生人达到。这不是很多人的婚姻写照？对第三者嘘寒问暖，对
自家那个看了就烦？外面的叫你去买什么做什么你会记得，家里那个跟你讲
几百遍你也听不见？片中这安排令人对婚姻中的感情磨损叹息不已。另外，
有些巧妙安排颇能展现网络时代的荒谬性，例如一幕三名啦啦队员交谈的戏
，其中有两位同时用即时通讯软件与对方嘲笑另一位队员，被笑的这位浑然
不觉，网络简直赋予“在背后骂人”更新的境界与意义。
演员部分，亚当山德勒、Rosemarie DeWitt、Judy Greer与Dean Norris都
演得不错，可惜这部片没那么好，把他们浪费了。珍妮佛嘉纳的角色太不真
实，演得再好也没用。
特别要强调年轻的几位演员都很棒，尤其Ansel Elgort与Kaitlyn Dever，
前者就是“生命中的美好缺憾”(The Fault in Our Stars)里让人心碎的男
主角，后面那位是“她和她的小鬼们”(Short Term 12)里令我印象深刻的
受害女孩Jayden。Elgort与Dever在片中发展出一段感人爱情，这段故事也
是片中最让我感动的，如果本片焦点多放在他们身上，我应该会更喜欢。另
外我必须说，Elgort很会诠释受苦的人。
不过，我不明白让极为英国的艾玛汤普逊担任旁白的用意为何，毕竟本片故
事是很“美国”的。或许是要强调旁白这位观察者是个客观的外人？总之我
觉得本片使用的旁白架构、旁白人选以及搭配的航海家1号探索旅程，效果
并不好，颇为突兀。
另外，我也不懂何必让J.K. Simmons（没错就是“进击的鼓手”(Whiplash)
那一位）来演那短短一小幕“惊讶地发现女儿怀孕”的戏，这戏份非常小，
也很不重要，随便找都可找得到小演员来演，不晓得导演Jason Reitman是
认为让Simmons继“鸿孕当头”(Juno)之后再被他找来当一次惊觉女儿怀孕
的爹很有趣吗？算是某个“圈内人笑点”吗？但我一点都笑不出来，而且，
既然找来了Simmons这样的演员，何不将角色再写得好些？
最后，抒发一下我对网络时代的人际关系是怎么看的。我认为：科技始终来
自于人性（借用一下广告词）。在我们感受网络带来的种种问题时，其实平
心想想，很多问题以前就有了，网络只是造成形态改变，或是使情形更容易
恶化。偷情网站Ashley Madison出现以前就有外遇了；伴游网站出现前就有
伴游了（我相信一样可以挑选外型罩杯等等）；女人为了男人过度减肥早就
存在，在菜市场也是可以卖恶质减肥药的呀；在网络游戏造成上瘾之前，早
就有镇日打麻将熬夜打到小孩都不知死活的爸妈；父母永远搞不懂孩子，哪
个世代都一样；父母早在用3C监控小孩交友之前就会偷听孩子讲电话；夫妻
睡前在卧房里本来就会各做各的不讲话，现在可能是看iPad或手机，以前可
能是看杂志或书、或者玩填字游戏，其实都是一样的......
我反而觉得，隐私权、网络匿名攻击、云端资料外泄等等，比较属于进入网
路时代后产生的新问题。以前艺人出来走跳，就算不太受欢迎，也不过就是
唱片卖不出去或赚不到钱，现在却是一打开电脑就可看见排山倒海骂他的语
句。以前要被泄漏淫照是多么困难的事，真的要有人来家里翻箱倒柜偷出来
才行，而且还要你先好意思拍了照且拿给照相馆洗出来（除非你在暗房自己
洗）。我觉得，既然“云端男女”要把网络当成一个主要角色，那么找出网
路世界独有的问题来讨论，或许会更有趣，也不会显得那么过时、主题杂乱
（到底是想讨论传统人际关系还是网络）。“云端情人”(Her)就是个很成
功的例子。至于网络重口味A片对人的影响，“超急情圣”(Don Jon)就拍得
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