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年轻诉说到老的成长故事,从少到老平舖直叙,有伟大理论也有平凡生活。平凡生活的成长,人人的故事都能诉说,本片只是选了宇宙物理大师霍金来说罢了;既然选霍金,就来把霍金独特的科学、身体与人生故事拿来当素材,诉说成长故事吧。
本片潜隐著三个看似互不相关的主题,彼此之间可以独立发展,但它们在 Stephen & Jane 夫妇的数十年生活不时交替出现,彼此之间隐然紧密相连,终于为两人完成了成长与领悟。
主题一:有没有神
年轻的女孩信神,神是一切的起源,只要实践坚定信仰,有神带领着我们,没有什么事情是无解的。
信神的女孩,不顾一切,要用一往无前的超凡意志,与男孩白头到老,没有度不过的难关。真的,有神的引领,女孩度过了这二十多个年头,风风雨雨她不是都撑过来了?
主题二:寻找一个万有公式
年轻的男孩不信神,但相信宇宙与万物有其起源,我们今日所有所见所知都有其源流有其疆界,有一个公式可以解释这一切。口上说无神,但这公式何尝不是心底之神的另一面貌?
年轻的男孩,有限的两年唯一要贡献的是那未完成的研究、是那起源的万有公式;一往无前的女孩,带着坚定信心与笑容,支撑起男孩的后背,一往无前追寻起源。
主题三:病痛与承担
长大的女人,茶米油盐照料吃穿,超凡意志一样点滴磨尽。支撑她下去的反而是小确幸,并不是一个弹琴指挥带女孩进入神之领域的人,而是一个能够分担能让她喘口气的人、一个能够扎实带给孩子日常嬉笑的人、一个能够顺畅地分享共同语言的人。
长大的男人,也是一样,尽管女人含辛茹苦的点滴他看在心里,但真的能陪伴他的也是小确幸,也是一个能够顺畅地分享共同语言的人,一个带着乐观笑容毫无障碍就听懂自己的人、一个第一眼就觉得当下的自己超风趣的人。是呀,当年面对女孩,也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不受女生青睐的小宅男,遇上了第一眼就觉得自己超风趣的人。
一片彩色字母版,背后充满历史承担的发妻眉头深锁,强抑泪水按表操课;同一片彩色字母版,背后非亲非故的看护大律师(顺便推荐英剧 Silk ),幽默促狭触类旁通。是时候了,爱未必是苦守一个神圣的誓言、未必是苦行地坚持白头到老的梦想,还不如彼此放手解脱,爱也可以是还给对方最日常的轻松笑语。Please, give them the minute.
回到主题二:寻找起源,更要把握当下点滴
在学术高峰的荣耀讲台上,众人等著大师开示宇宙源流,男人只是出神地看着女学生掉下一支笔,只梦想着开大绝从轮椅上站起来,梦想着耍一下小小绅士风度博得女孩一笑;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承担了他二十多年的发妻,是他男孩时代就想像个骑士一样捧在掌心的文科女孩。
男孩梦想为宇宙倒带看见起源,但成为男人后,倒带时先看见的风景却是这一切生活的点点滴滴。起源与疆界仍是有趣而未知的追寻,但有限生命不论是两年还是 72 年,更是谦卑微小却充满无限的真实人生:"however bad life may seem, there is always something you can do and succeed at; while there is life, there is hope."
杂感
* 喜欢老剑桥的灰色浓雾,或是薄雾中的阳光,这是属于阴天的英式阳光,很黄,配上剑桥学院群的黄色石头,更是温暖复古,即使当下就已充满数十年后回忆的怀旧感,这个天色就已超越时空。
* 喜欢每次转换生涯阶段的那段小影片,手提摄影机、粗糙的质感、甜甜回忆的乡村华尔兹、不经意的花园生活小点滴,不用多说一个字,迅速为剧情交代了好几个年头,迅速转换观众心情迎接下一个故事,浑然天成。
* 尤其喜欢生下么子的那场家庭聚会,一贯的甜蜜温暖风格,镜头里的人们却强作笑容隐隐不安,连小朋友与小宝宝都传神地浑身不自在。本片的配角全都是过眼云烟,但每个人每个镜头都很小心处理,正是他们整体将每一幕的感觉精准塑造出来。
* 不只回忆片段的乡村华尔兹,甚至全片每场主戏每场过门的配乐全部都是暖洋洋的回忆,不管生活是开心是激昂是困阨是无奈,在一路暖到底配乐下我们从来不会放弃希望,毕竟本片所有叙事全部都是回忆视角,只要有了成长与领悟,喜怒哀乐全都是点滴回忆甜在心头。
* 喜欢那段马铃薯与豌豆的比喻,比喻两个物理学领域,却隐然比喻这个快要撑不下去的家庭关系,搭配着妻子多年下来已经渐渐不耐烦、没好气、只求按表操课的言语与动作。马铃薯与豌豆比喻两人渐行渐远的人生动力与理想吗?是比喻伟大理想与柴米油盐人生两个世界不同法则吗?对万物论的执著比喻这硬是刻苦维持美满表象的家庭神话吗?我也没有答案,只欣赏这段平凡晚餐的精采张力。
* 喜欢那个表面趾高气昂玩世不恭、骨子里幽默温暖的室友 Brian,喜欢他不论什么事都能扯到黄色笑话与性,越是低级促狭恶作剧,感情越是源远流长。名校生不乏高富帅俱乐部,但脱掉燕尾服表象,也能有低调闷骚的隽永深情。
* 原来剑桥博士生也要看英国长寿科幻影集!亲爱妻子庆祝“Doctor”到手,黄色笑话室友妙答 "Who";霍金自己有了机器发声小玩具,第一件事就要学 Dalek毁灭地球 "Exterminate!" XD
* 喜欢男女主角鲜明的对比,身体沈重无法动弹的 Stephen 对比风采翩翩的 Jane、心灵沈重的 Jane 对比只有眼神也轻盈幽默的 Stephen。身体重、灵魂轻,是 Redmayne 诠释出的霍金魅力;身体轻、灵魂重,则是 Jones演绎的伟大女性身影。
* 30 岁的 Felicity Jones 嘴角从一出道就有点皱纹老态,不过可以用最少的化妆,从青春雀跃的 20 岁小女生演到 40-50 岁随便一个眼神就充满疲倦感。本片主角其实应该算是 Jane Wilde,希望全球观众注意维妙维肖的 Hawking 之余,也能看见女主角低调悠远的最精采演出。
* 连续两年,Jones 已经演出两次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而且都是即使承担性别历史包袱、却在抑郁下仍展现超凡才气的女人!时至 2010s,拥有百年传统的名人传记电影,看来正在走出新路子,不只赞颂英雄的成就,更要看见英雄身边人们的阴影与承担。
* 有的电影,令我们带着欢欣笑容迎接喜剧收场,有的电影,令我们拿起手帕擦去沈重眼泪悲剧收场,这是我们男孩女孩眼中的悲剧与喜剧、笑容与眼泪、或是神的拯救与遗弃。有一天我们成为充满故事的男人与女人,让时间倒转带我们回顾一切,我们就知道,本片的悲剧就是喜剧、泪水就是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