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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你曾经生活过的那座城市,你记得些什么?电影开始,
映入眼帘、传进耳里的是一篇篇回忆,关于奥斯陆这座城市
每一隅的日常片刻,我们不知道这些零碎的记忆和声音的主
人是谁,它们与电影主要故事也没有太大的直接关联,这个
开场结束在人们的集体记忆上,一栋大楼在众目睽睽下拆除
崩毁的瞬间。
没有人会太在乎这些人对奥斯陆的私密记忆,同样的也不会
有人在意8月31日在奥斯陆的“我”是谁,因为他们都只是
这座城里的无名小卒。这天没有如大楼崩塌那样天惊天动地
,时光仅如往常一样静静流逝,虽是阳光和煦的八月天,路
上行人已穿着薄外套抵御凉意,也许什么重大的事情正在发
生,但男主角安德斯的周遭似乎再平淡不过了,几天后就会
披上隐形外衣隐匿在记忆长河,与其他几千几百个日子混淆
不清。
不过,这天对安德斯本身而言并不是如此毫无价值,他正等
著这个特别日子上门,这是他将从勒戒所请假外出面试。因
为毒瘾,他在乡间勒戒所待了一阵子,和其他毒犯一样,对
即将将来到的新生活感到惶惶不安。他挂念著编辑助理的工
作面试,忧郁是否能抵抗毒品再次诱惑,或是如何面对旧识
朋友的目光?只是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向辅导员吐露这些心
事,即便片头出现了一个与他同床共眠的亲密女伴,她还以
手轻轻触碰他表示自己的好感,但安德斯还是沉默不语,在
她淋浴时悄悄离去。
在面试之前,他先拜访了过去混在一起的朋友。朋友在他勒
戒期间成家立业,有份研究教职工作,家庭看来幸福和乐。
正常的轨道从不是安德斯想走的,就如电影一开始,他沿常
人不走的高架桥下快速道路旁崎岖颠簸地走着,穿过杂草蔓
生鲜为人经的草地走着,走进了一片未知的森林。
即使知道了朋友的生活不如自己所看到的那样完满无虑,安
德斯也没有因此得到宽慰。他转身离开,随即回头望了朋友
一眼,发现朋友已经掉头离去,他错过了朋友目送他离开的
关怀温暖,恰似他们的沟通送暖无法传达至彼岸。安德斯转
头走着,原本好转的气氛又快速褪去,镜头聚焦在他的脸上
,街道原本嘈杂喧闹充满各种声响,此时都走不进他的脑中
,观众耳里传进的也是一片寂静。
除了和约好的人见面,白日时光他只是在都市中漫游,就像
把人群当作保护衣,混在其中没有人认得他,知道他的过去
,他与身旁每个人不但没有任何相关记忆,从外表看来更没
什么不同,他仿佛重生一般。只是当他在草地上醒来,周围
的人群已然散去,仅剩他一人毫无设防地被夜幕笼罩,美好
耀眼的白日褪去,他茫然环顾四方,宛如让人们遗弃的孤儿
,毫无准备地任大好时光溜逝,因为自己没有意识到时光流
逝之轻易──如同他人生的象征与总结。
电影最后是一个长镜头。安德斯在钢琴前弹了一曲,停下来
后,琴音好似还在明亮静谧的空间里残留回荡,他起身,拉
上窗帘,还记得开头他在女伴家里拉开了窗帘吗?这个动作
为他的故事揭开序幕,就像他向观众打开心房,也是他决心
或不得不面对这个世界的动作隐喻;现在他拉上窗帘,躲回
自己的世界,而外头那些他曾经过的风景仍继续静静流动,
一天才正要开始。
这部电影让我想起史提夫麦昆(Steve McQueen)的“性爱
成瘾的男人”(Shame),同样通透又迷离,主人翁在夜色
迷幻窗明几净里,怀着难为外人所道的困扰迷惑,一次又一
次无可救药地沦陷在私密的瘾头麻药之中,忧郁与疏离不著
痕迹又如此强烈地感染到萤幕这端来。在声音的精心设计,
镜头的聚焦失焦之间,安德斯的荒芜世界仿佛只有我们能稍
稍贴近,重要的是,优雅又充满悲悯的视点让这部片不至流
为千篇一律的警世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