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车神”(The Place Beyond the Pines) - 错误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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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车神”是继“蓝色情人节”之后，雷恩葛斯林(Ryan Gosling)再度与导演
Derek Cianfrance合作的作品。电影前三分之一给人的感觉，与“落日车神”(
Drive)相近，那时我心里还在想，怎么又来了，我已经看过“落日车神”了啊！
但后来剧情一转，我才知道，本片说的是两对父子间的关系以及彼此的纠葛，看
到后面突然感到极强的后座力。
我不想透露太多剧情，以免影响观影乐趣，简单说来，雷恩葛斯林饰演的车手
Luke，与布莱德利库柏(Bradley Cooper)饰演的警察Avery，因为某次命运的巧
合交会，发生了影响他们自己与后代一辈子的事情。
这不会是所有人都喜欢的电影，它的张力强却很沉重，这方面与“蓝色情人节”
颇为类似，只是主题不同。本片的善恶是模糊的，某些人在某些时刻是个相对的
坏人，有时又是相对的好人，也许只因某种人性小弱点、或虽有良心但不敢面对
问题选择刻意忽视，而造成了严重后果。整个结论是无奈的，主要角色们并非大
好人，亦非大恶人，他们被迫用更糟的方法来弥补之前的错误，最后只得飘荡在
人生的浪潮中随命运摆布，不期然地在某个转角面对后果吞噬。
我非常喜欢片头的那段一镜到底画面，Luke将要上台表演，整装、准备完毕后他
与另外两名特技车手骑入一个大型球体"globe of death"中，三人分别直、横、
斜高速绕骑着，最关键的一点当然是他们必须小心不要撞到彼此，否则会有严重
后果。这个意象几乎总结了整部片，原本不相干的两人，因命运被带在一起，卷
入命运的滚球里，一个闪失造成了深远的涟漪效应，而出口在哪里？在一颗门已
被紧紧锁上的球体里面，要怎么全身而退离开？还是终其一生都在等待何时有人
发生了错误，毁了大家？
比较可惜的是，电影最后三分之一是靠了个很大的巧合才牵出剧情，令人有点出
戏。而且由于前三分之二的张力太足太精采，到了后面，尤其结尾的时候，很明
显跟不上前面的高度，我觉得有点失望，这感觉就像前面吃了很好吃的香浓巧克
力冰淇淋，拌著巧克力米、花生、核桃、巧克力酱等等，最后几口却用最单纯的
香草冰淇淋收尾，即使那还是不错的香草冰淇淋，但高度就是有差距。只不过，
以整部片的表现来看，依然很值得推荐，但我会说导演的上一部作品“蓝色情人
节”比这部还好。
*** 以下有雷，强烈建议看过电影后再看本段文章 ***
“末路车神”真正的主题在于父子关系。在“末路车神”的世界里，父亲对孩子
的影响无远弗届，Avery的父亲一直在他身边，对他有深刻影响，包括希望Avery
更上一层楼的期许／压力等等；而Luke的父亲根本从小就不在身边，却依然对
Luke有深远影响，从他决心要陪在孩子身边、不顾一切供养孩子时，他回答别人
的话中可以听出来，他认为自己的现状跟父亲的缺席有关。而Luke与Avery的小
孩更是直接被父亲作为所影响。
导演Derek Cianfrance的“蓝色情人节”利用爱情之初与爱情结束的对照，带出
非常强烈的惆怅感，而在“末路车神”中，导演再度利用了几个对照。我很喜欢
Luke与Avery这两个角色的对照安排，他们俩都算是道德标准不高的平凡人，都
有个稚子，Luke原本的成长环境差，对未来也无野心，但在意外得知自己有个一
岁的小儿子之后，激发了责任感，为了让小孩不要承受自己过去的苦，他努力赚
钱供养孩子，只不过以他的背景，能让他赚大钱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好勾当，因此
被迫挺而走险；Avery的成长背景则好得多，身边有个法官老爸可以随时提供意
见，还有个完整的家庭，但在片中的意外事件发生后，胆怯的他让自己的道德观
念逐渐妥协，先是隐瞒自己做错事，再忍耐身边其他警察的堕落，连对自己儿子
都没办法负起责任、根本不想面对，只不过毕竟他不算完全泯灭良心的人，多年
后从政的他，看似把过去的包袱抛在脑后，但当过去追上他时，我们看到了他真
心的忏悔，然而过去的伤害却无法挽救，Luke、Luke的儿子、Avery的儿子，都
已走上了难回头的路。讽刺的是，正是Avery尚未泯灭的良心以及无法解脱的罪
恶感，让他无法好好对待自己儿子，终于让儿子沉沦。观众看到的不只是父子问
题，还看到背景、资源、前景完全不同的Luke与Avery，面对人生却是一样无奈
，让人看了极感沉重。
电影里一场在教堂的婴儿受洗戏非常精彩，也是个深刻的对比，Luke这样一个社
会底层失败者，看着别人的美满家庭、圣洁的白衣、和乐的样貌，整身落魄的自
己虽然是那个受洗娃儿的生父，这一切却不属于他。该觉得耻辱？气愤？不甘心
？还是应该怀抱更宽大的爱来选择放手，让小孩有新的幸福机会？观众当然明白
对Luke而言，选择放手会好得多，但看了那一幕，看见Luke吞不下去的泪水，又
怎能苛责Luke的不甘呢？
雷恩葛斯林在这里的角色与“落日车神”里的有点像，对他而言驾轻就熟，即使
他本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但在电影里演出社会底层人士却也极有说服力，不过更
令人注意的是他在片中第一次抱起儿子的那模样，那种震惊不知所措、眼神却又
离不开这可爱小东西的模样，实在把身为父亲的感动演活了，而他在面对各种事
情的坚毅与决心，也令人动容。布莱德利库柏在片中演菜鸟警察时的造型，几乎
令人认不出来，整个帅气味道都消失了，搭配上他胆小、怕事的眼神与表情，完
全变了个人，也是非常棒的演出。
伊娃曼德斯(Eva Mendes)的戏份不多，但洗尽铅华的她有非常精采的表现，搞不
好是从影以来最佳演出，她饰演Luke的前女友、也是Luke儿子的母亲，在电影开
头她见到Luke时，她看似特意来见一面，但好像看一眼就足够了，态度有些保留
，完全不想有更多交集，她把那种渴望对方却又不敢有任何期待的态度，演得很
细致；另外像是她与Luke及儿子拍全家福照片的情绪、Luke出事后Avery来找她
弥补时她的模样神情，都令我觉得伊娃曼德斯的潜力现在才要开始真正发挥呢。
饰演两名主角儿子的Emory Cohen与Dane DeHaan也都还不错，但他们的故事线跟
其他相比还是弱了，颇为可惜，不过饰演Luke儿子的Dane DeHaan要在新的蜘蛛
人电影续集中饰演Harry Osborn﹝就是以前詹姆斯法兰柯的角色﹞，应该会有更
多发挥空间。雷李欧塔(Ray Liotta)又演一个烂警察了，他就算睡觉都可以把这
种角色演得很好。“伴娘我最大”里的Rose Byrne饰演Avery的老婆，戏份非常
少，但仍令人印象深刻。饰演Luke的犯罪搭档Robin的Ben Mendelsohn，从近期
几个作品看来，也是个厉害的character actor，在“末路车神”里，他的态度
很模糊，不知他是把Luke当朋友看待，还是完全在利用对方，令人难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