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D98421101 (D98421101)
2018-03-24 09:55:16救命还要被判刑 医生第一时间应该救人还是自救?
信传媒
https://www.cmmedia.com.tw/home/articles/9087
徐珍翔2018-03-23 08:38
一名医界人士向萧美琴大吐苦水,情绪颇为激动。(摄影/记者徐珍翔)
“在台湾千万不要当医生,千万、千万不要当医生,医生是一个猪狗不如的行业。如果你
有能力的话,做好进修,对医学有兴趣,去别的国家当医生都比在台湾好,……”这是台
大医院整形外科主治医师黄慧夫的感想。遭官司缠讼八九年,他说,“经历过这一段路以
后,我发现,原来法院的高标准,就是要医生做好防卫性医疗。”
2008年,黄慧夫为一名病患做右腿筋膜切开术,病患在术后第5天自行转院,右腿引发膝
关节脱臼致压迫膕动脉,被迫截肢。于是,检察官以业务过失致重伤罪起诉黄慧夫,一审
获判无罪,二审改判4个月有期徒刑,碍于《刑事诉讼法》规定,不得上诉。
《刑事诉讼法》第376条原本规定“最重本刑为3年以下有期徒刑之轻罪不得上诉三审”,
去年在大法官释字752号宣告该条文违宪的背景下,立法院修法,让一审无罪、二审有罪
的轻罪可上诉三审。不过,黄慧夫案在修法前已然定案,未能一体适用。
“一个不公平的审判,几乎毁了我的前途。医院的升迁,以及医院的进修,都受到重重阻
碍,有受过刑事判决的,就没有申请的资格了。我着手的研究,包含烧烫伤治疗、肢体修
复重建,都被搁置了。”黄慧夫说,该案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工作与精神都被绑住,“这
一定会怕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病患会用什么方式对付你,你也不知道现在所做
的手术,之后人家会怎么去报复。”
超负荷工作还被告,医界人士大吐苦水
黄慧夫、民间司改会与民进党立委萧美琴、邱泰源在22日召开记者会,诉求增订《刑事诉
讼法》第7-11条,针对前项修法制定两年“过渡期间”,让过往一审无罪、二审有罪的案
件,在两年内能有再次寻求救济的机会,并现场公开征求类似个案,希望透过众多个案集
结力道推动修法,让过去权益受损的民众,能向最高法院要求重新审理。
记者会后,一名医界人士情绪颇为激动,上前对着萧美琴大吐苦水:“我们下班还要去做
急诊,已经是超负荷了,如何叫一个已经超出他工作时间的……政府都在说一例一休、保
障劳工,为什么有急诊来,我要马上去做?那之后发生的事又要归咎于我吗?如果我有疏
失,我也有疲劳,为什么都要怪我。”
“……,平常看诊完已经很晚了,突然有急诊来,需要支援,那我要不要下去看?请问我
们会不会有疏失,坦白讲,也有可能,因为我们也是人。”该人士直言,医生长期超时工
作,民众要求医生不得拒接病患,又要求不能出任何差错,自己实在无法理解如此苛求的
道理,“这是整体环境的问题,所以我们很在乎我们的权利在哪里,你想,医生也不是要
去伤害人,无冤无仇的,没有那种动机嘛。”
黄慧夫则说,自己印象深刻的事情很多,包含两年前的八仙尘爆事件,“因为当天我是留
守医院的医生。那天晚上,医院接受了20位急诊的烧烫伤病患,每一个都有生命危险,我
必须在当天晚上把每一个病患安置好。就算可以休息,也是趴在桌上稍微睡一下,……最
后,所有病患我们都有挽救回来,没有重大伤害,没有功能不良,也没有接受截肢的后遗
症。”
“医院临时有急诊,临时有突发状况,我们都必须赶快去处理,复杂的手术,十个小时、
十二个小时都有,只要我们的能力可以帮忙的,我们都会尽一切的力量去救治伤患。但这
些使命,在法院里面是毫无价值的……”他感叹。
医生被迫自保,只能对病患做防卫性医疗
经历多年官司缠讼,黄慧夫的热情也逐渐消磨,他说,许多整形外科的医生都自行开业做
医学美容,自己当初却选择留在医学中心,做着又累又艰辛的工作,如今想来,非常不值
得,“别家医院、其他医师无法处理的病情,经由转院、我的医疗救治之后,在别人认为
不可能的情况下,我把他救活了,这在以前,我可能会觉得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但是
......现在没有了。”
“后来我深刻体会到,原来,为了保护自己,必须做好防卫性医疗,一些不必要的检查、
不必要的治疗,也都要做下去,即使可能对病患会有额外的伤害。可是,当你做了这些防
卫性的医疗,才能够真正保护自己。”谈起这段人生体验,黄慧夫欲言又止,“当一个医
生,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如何尽心尽力治疗病人,而是如何先保护好自己,……”
会后,他向《信传媒》表示,任何检查都有正反两面,因此,在他所受的医学教育里面,
如果病人没有症状、相关表征,却要做无谓的检查,除了浪费医疗资源,对病人也是一种
伤害,“但是我经历过这一段路以后,我发现,原来法院的高标准,是要医生做好防卫性
医疗,也就是说,一些额外或不必要的检查,有做,才能证明你的判断是对的,这个听起
来是非常荒谬的。”
要在时限内和死神抢人,谈何容易。也因为医疗纠纷牵涉许多常人难以理解的专业,即使
同属医界,不同名医也可能出现迥异看法,更遑论你我。一件官司的谁对谁错,在法治国
家,只能留给法官伤脑筋,但要求一个公平审判的机会,却是人人可以发声,这也是黄慧
夫心里最想说的一段话,“我没有要求很多,我只要求一个公平审理的过程……”
黄慧夫诉说著自己心情,神情语调宛如槁木死灰。(摄影/记者徐珍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