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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走不出的教室
林宇辰能感觉到自己变了。
自从那天和阿齐对话之后，他的世界开始多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有时是街边的老式电
影院前坐着不动的老太太，有时是校门口重复走来走去的小男孩。他不敢靠近，却也无法
视而不见。
灵体们的存在，就像夜晚地板下的水声——你知道它们一直都在，只是以前听不见。
—
那天下午，学校安排全班大扫除。林宇辰被分到三楼的一间老旧备用教室，那里早就荒废
多年，堆满课桌椅和旧布告栏，平时几乎没人进去。
刚进去，他就觉得空气不对。
不像阴冷，而是沉重。像有人在里面等了很久、很久。
墙上挂著一面破损的黑板，一半是旧粉笔字，一半则被时间磨得模糊。他蹲下身开始整理
桌椅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你知道……画到最后一笔是什么感觉吗？”
他吓了一跳，猛地转头。
靠窗的角落，有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女孩静静地坐着，面前摊著一本厚厚的素描簿。她
穿着不合时令的冬季制服，短发乱蓬蓬的，眼神却清澈异常。
林宇辰下意识开口：“妳是……灵体？”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合上素描簿，眼神闪过一丝迟疑。
“我叫小芷，我以前最喜欢画画，梦想是考艺术高中。那天，我在这里画画——很努力地
想把最后那张画完成。”
“然后呢？”
“我妈妈打电话来，叫我马上回家照顾弟弟。我说我想画完这张，她骂我不孝、不识相。
我很生气……就把画撕了。”
她低下头，语气轻飘飘的：“隔天早上，我妈妈在厨房滑倒撞到头……没醒来。我再也没
有机会说对不起，也没把那张画完成。我一直觉得，是我害的。”
林宇辰感受到她话语中的压抑与愧疚。他小心地走近，看着她摊开的素描簿——那是张半
成品的画，线条细致、感情饱满，是一张母亲与孩子并肩坐在公园椅子上的画像，但母亲
的部分只画到一半，铅笔线断在手腕的位置。
“妳还记得怎么画吗？”
小芷点头。
“那妳想不想完成它？”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
—
隔天，林宇辰偷拿了一支素描笔和画簿回到那间教室，小芷站在他旁边，看着他依她的指
示慢慢补上那条线。
她一笔笔教他勾勒出母亲的轮廓、头发、眼神……过程中她哭了几次，也笑了几次，像是
在重新经历一次从来没活完的人生。
“你觉得……她会原谅我吗？”
“我觉得妳妈妈……从没怪过妳。”
画完成的那一刻，小芷看着画面，眼泪静静落下。
“我可以走了。不是因为我不想再画，而是因为……我终于把想画的画完了。”
她的身影在午后阳光中渐渐淡去，只留下那本画簿，安静地躺在桌上。
—
那天放学后，林宇辰把画簿偷偷放在美术教室外的桌上，没有署名，只附上一张字条：
“这是她一直想完成的画，希望它能被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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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林宇辰第一次没有去“找谁”，而是协助一个灵魂面对她自己。他忽然明白，有些人
不是没东西要说，而是自己都还没准备好说出来。
而他——就是那个愿意等他们开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