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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段亦谨看着鉴识组提供的照片，仿佛又闻到当时现场的气味。
尸体从腰部被外力折成两段，往上凹折，两条大腿分别挂在肩膀上。
整个人卷成一团，却一点利器痕迹都没有，到底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力道，直接把人类
的骨头弯成这种角度?
尸体被泡在浴缸中，浴缸里有奇怪的泥状物，同仁把尸体拉出来的时候，呈现紫色，好像
一个大大的由肉和骨头组成的郁金香花苞。
这尸体的样子已经够吓人，没想到浴缸底部竟然还有另一具已经破烂不堪的
尸体。这具尸体被强酸腐蚀过，面目全非。
上方的死者叫做林进凯，另一个因为腐蚀严重，还没办法确认身分，但很高机率是屋主王
宇诚。
从警大毕业后，段亦谨跟着老学长办了很多案子。
刑事案件不外乎就是亲子决裂、男女纠纷、金钱借贷、利益冲突之类。
但有些案子十分离奇，证据互相矛盾，没有明显动机，又无法用科学解释，
以前的老学长都把这种案子叫做诡案。
他记得以前的老学长总是菸不离手，缓缓吐出烟圈告诫他说:
“遇到了诡案，也只能鬼神来解。有时候不是不解，乃是因果循环罢了。”
段亦谨觉得这次，很可能遇上了。
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走进来，迳自一屁股瘫坐在段亦谨办公室的沙发上。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谨公子我累死了，先给我杯咖啡。”白发男子抬起头，没想到是一张年轻稚气的脸。
段亦谨站起身，开始准备磨豆子
“跟你讲几百次，不要这样叫我。另一个死者是屋主吧？”
“嗯，强酸虽然把尸体破坏的很严重，但还是验出来是屋主没错。不过，惊喜是在上面
那个断骨尸体里头。”
“惊喜？”段亦谨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身。
“胃里头有东西，一个随身碟。”
“随身碟？而且还在胃里……看了里面有什么了没？”
“资讯科在处理，不知道能不能复原。”魏奇伸了一个懒腰“我的咖啡～”
段亦谨递给他，他喝了一口以后满足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而且，当时尸体不是泡在一
堆泥巴里吗？我们把那泥状物那去检验，里面有一种植物组织。”
“你有听过尸花吗？”顾奇突然问道。
“有啊，很多年才会开花，开花味道像尸体的那种植物。”
“嗯，就是这种植物组织。”魏奇递给段亦谨一张照片，照片中有一朵巨大的肉色带紫的
花苞，矗立在地上。
“另外，王宇诚的身体组织切开都是紫色的，跟这种花的花瓣颜色一模一样，简直像尸体
跟花融合在一起似的。下面那具被强酸腐蚀的尸体，也不是一般化工硫酸，是很类似猪
笼草腐蚀液的成分。我为了搞清楚这些还去拜托了植物科的毒藤女，你知道她有多凶吗？
”
“你老是这样说人家，也难怪会被骂!”段亦谨不禁莞尔，但魏奇带来的资讯让他感到更
无头绪。
“我看这个案子难办了。”魏奇打了一个大呵欠，“我不眠不休工作了好几天，接下来就
看资讯科了。如果能修复，里面一定有很多线索。”
“辛苦啦！魏博士”段亦谨拍拍魏奇的肩，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魏奇是个天才，年纪很轻就跳级读完了博士，他除了在局里归段亦谨管辖，还是他的室友
。两人虽说是分租房子的室友，但段亦谨觉得自己简直变得像这小子的监护人，有时候搞
得自己像老妈子一样。
段亦谨让魏奇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自己坐回办公桌，看着桌上死者的资料。
突然手机响了，是没看过的号码，段亦谨接了起来。
“段警官吗？我是X电视台的萧一鸿。我是林进凯的主管，有一些线索要提供给你”
“请说。”段亦谨的神经紧绷了起来，他一直认为林进凯和王宇诚的工作是重要的线索。
萧一鸿充分展现他搬弄是非的能力，将顾子行如何要求自己提供他手下员工的资料，而且
又被他目睹出现在林进凯家附近徘回的事情，加油添醋了一番。
“顾子行绝对不单纯，你们应该好好调查他。”萧一鸿故作认真地说。
段亦谨提笔记下来顾子行的名字，在旁边又写下了萧一鸿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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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如钩，城市已睡去，间或几声野猫打架的声音凄厉地划破宁静。
段亦谨看看时间，十二点四十分。
他合上电脑，摘下眼镜，按压着两侧的太阳穴。
没了眼镜的段奕瑾虽少了点精英气息，却多了一份俊逸冷峻之美。
段亦谨从小就长得精致，小时候就常让人分不出是男娃还是女娃。
长大后迅速抽高，果然变成一个身高颀长却略显纤弱的翩翩少年。
只是在这美丽的外表下，段亦谨的个性和对于自己的理想投射却是跟本身条件完全相反的
类型。
青少年时期的他讨厌自己苍白的皮肤和瘦高的身材，那些旁人的眼光和崇拜耳语老是让他
尴尬。
其实他对于自己的理想形象是高大壮实，充满浓厚阳刚气息的运动员或是军人。
大家都没想过那个一脸淡漠，肤色苍白的美少年其实在家中总是抱着灌篮高手的漫画
一遍一遍读著，幻想自己也能像角色那样驰骋球场。
他也喜欢看西洋电影中，套著吊带枪套的警察，迅速拔出枪喊著ＦＢＩ那种帅气的形象。
因此虽然段亦谨后来没有走上运动员的道路，但他成功成为了一名警官。
随着年纪增长，他已经透过饮食和运动多长了好些肉，但皮肤却怎样都晒不黑。
本来就秀气的五官又搭上这白肤，也难怪老是被叫做谨公子，因他简直像是古装剧中的王
公子弟。
最近这死状凄惨的案子让他好几天睡眠不足，他也到达了极限。
他伸展了一下上肢，打算去洗个脸，冲个澡，看能不能再挤出一点精神来。
段亦谨退去了衣物，这么多年了，白皙的身体上因工作多了好几道伤疤，但他的确已退去
青涩的少年身形，衣服下的他精瘦合度。
转开莲蓬头，温热的水冲在他的脸上，段亦谨闭着眼睛，不禁舒了口长气。
僵硬的身体肌肉是放松了，但脑中思绪却停不下来，依旧在案子上打转。
一阵悠扬的笛声传进了他的耳中，哀婉的笛声让段亦谨的脑袋终于停了下来，他专心听着
这美妙的音乐。
很快他就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这声音也太近了。
自己在浴室里，水还开着，怎么会有如此清晰又近在耳畔的笛声。
谁在半夜吹笛子？
段亦谨伸手关上莲蓬头，抹去脸上的水同时张开眼睛。
“停电…?!”他忍不住低语
段亦谨发现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他伸手想拉玻璃门，但却什么都没摸到。
不对，淋浴间就这么小，但在黑暗中却怎样都摸不到淋浴间的玻璃门。
他往前踏出了一步，没想到地上却亮了起来，露出灰绿色的青石板。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这根本不是自己家中的浴室地板。
段亦谨没忘记自己现在是赤裸的状态，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但他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好像化成了透明人，保有视觉和触觉，却看不到自己。
段亦谨觉得自己一定累倒在浴室睡着，这绝对是梦。
转念一想，既然不是真的，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往前又走了一步，果然地板又亮了一格。他就一直往前走着，感觉自己正走在一座石砌
的小桥上。
终于他看到不远处的前方有亮光，接着就听到隐约的笛声。
他更走近一点，看到有个人背对着他正在吹笛，那人站在两座巨蠋旁，蠋光烘出一圈暖黄
色。看那身型应该是个男人，吹的正是方才他听到的曲调。
“喂！”段亦谨开口喊他，想看看对方听不听的到。
没想到对方竟然真有反应，笛声停了下来。
那男子放下手中的笛子，那动作缓慢的十分诡异。
段亦谨紧盯着男子的动作，男子缓缓地转头───
段亦谨猛地张开眼，凉意马上窜上身，四周是熟悉的浴室，亮恍恍的。
他这样湿淋淋的站在淋浴间不知道站了多久。
竟然可以站着做梦？
段亦谨想着，一边快速冲完澡套上衣服。
走出浴室的时候正好遇到走廊上一头乱发的魏奇。
“刚刚有停电吗？”段亦谨赶紧问。
魏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摇摇头：“我睡死了耶，应该没有吧！”
段亦谨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真是得好好睡个觉了，竟然累到有那么严重的幻觉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