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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月的短发勾著下颔,云鬓轻揭,珍珠耳串是夜空中的星子,嬝嬝婷婷的步履融进了夜幕
,只留下旮旯角的一阵高跟鞋余响,是午夜的梦呓,似是说了,却又不知说了什么。
趁著月亮寐在了云榻,趁著清冷的街景,好在远处的狗螺声并不打扰,我们且说说芸娘,
那个在老东城一间换作“金镶坊”的华厦的女子的故事。
芸娘是给人做小的,她一直都知道,就算她生得再美也是一样。
六岁的时候,她给瞎眼先生摸过骨,说她这一生没有好姻缘,如果硬是成婚,终究是得离
婚收场,大娘想着,女孩注定是赔钱货,如果又没个夫家依傍,和养鸡鸭鱼牛有什么分别
?大娘没受过什么教育,但那年的村妇大都会同大娘一个心思,于是便想找个由头把她给
卖了,只是那时候上头抓得紧,大娘只得作罢,便趁一次外出的时候,把芸娘给扔了。
芸娘给一户姓潘的人家给捡了去,本来在家里做些粗活,侍奉侍奉潘老太太也还算得清闲
,只是一次三少爷回家的时候,见了芸娘一面,便很是喜欢,于是央求潘老太太把人送给
了她,潘老太太最疼这老三,所以便把芸娘给了出去。
自此,芸娘就养在了金镶坊。
而金镶坊的对街,有一间发廊,金镶坊的小姐们都会来这里作头发,好比三楼和四楼的小
姐是汪家的情人,只是不知道顺位排第几,但既然碰上了就没给对方好眼色,两个女孩楞
是抢著让老板给他们作头发,把钞票大大方方的搁在桌上,一张一张的往上叠,老板虽然
乐开了眼,却又不敢真得罪谁,谁知道这些小姐们背后的先生是谁,她们私底下都唤她们
为小太太,而金镶坊,自然也被唤作小太太楼,因为既没成婚、又没名分,说是太太要给
人笑话的!而当着年轻小姐们的面上,又不敢这样唤人家,怕没个准又惹得谁犯了心病。
每个小太太们留着最时髦的发型、穿着最合身的旗袍、喷著最令人流连的香露、踩着细如
针的根鞋,声声扎在男人的心尖,最好能疼得出血,让那个他能连夜驱车来了金镶坊,好
偎在小太太的胸口好好疗伤。
这里的每个人都好似是芸娘,但芸娘,仍只是芸娘。
后来,政局动荡了,有头有脸的人家坐船逃了,听了风声的小太太们,有点眼界、手头又
有点细软的,早给卖了买通船夫,而其他傻傻的小太太,仍留在了金镶坊,等著把她们捧
在手里的男人派车来接她,她们也不秤秤自己的斤两,可如果秤了,她们这一生又该怎么
过下去呢?
没走的几个小太太,成了别人的小太太,而芸娘,仍在金镶坊里等著三少爷,不是因为他
的钱财、不是他的温润、不是他的软语、不是他的薄情与狡狯,自然也不是潘家那不负存
的家世。
有人说,她只是负气,负气三少爷没来接她、负气她把首饰借给了某一楼的小太太,或许
小太太换了船票,登了船奔著幸福去了。可或许,她只是在气自己六岁那年的自己,少不
更事的给瞎眼先生摸透了一生,但芸娘内心还是传统的,或许每个小太太也曾魂牵梦萦那
欠了一生一世的婚礼,不管如何,她终究没有离开金镶坊,尽管金镶坊早已经改朝换代。
金镶坊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太太楼,小太太们衣裳的布料变得少了,金灿灿的首饰其实也只
是外层镀了层薄金,香水也变得俗艳,妆容也不在内敛,大厚的粉底才能遮住脸上、手上
青紫的印子。花钱的大爷们不需要那种端庄中藏着闷骚,而最好是发自骨子底的淫靡而媚
俗。
发廊的型录成了皮条客的审美,留在金镶坊里的小太太们也不在被一个男人眷养著,但他
们必须记着每一个男人的面貌和习性,如果不想挨打。
但她们总归是离不开楼里。
直到有一日,芸娘遍体鳞伤的望着坐在床沿抽著事后菸的身子,他的身后是破旧的老鼠皮
灰的窗帘,尽管破旧,却能遮住了大半的阳光。
那一个瞬间,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将窗帘扯了下来,而男人点着菸,嘴里对刚才芸
娘的表现恣意地做出了评比,其他的小太太也成了他品评的对象,像品茶博士那样。
芸娘将窗帘围在了男人的脖子上,一阵剧烈的反抗和扭打,最终芸娘战胜了命运,品茶博
士甚至连裤子都来不及穿上,狼狈的瞪大双眼地倒在了地上,一点也不文雅。
芸娘把老鼠皮灰的窗帘戴在了头上,对着刚才打破的镜子左照、右照,很是欢喜。
她觉得这一刻,她成了金镶坊里最美的,也是最后的一位新娘,想到这里,她便把自己吊
在了房梁上,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后来,越来越多小太太们和皮条客不知什么缘故都死在了金镶坊里,连对街发廊的生意都
受到了影响,说是有披着窗帘的客人,吐著拖地的长舌头说要让人给她做头发。
最后连司机听得客人要往金镶坊一带,都吓得把客人赶下了车。
因为听说金镶坊里,每晚都灯火通明,为一位披着头纱的女子庆贺她的婚礼,只是,那个
女子,到现在还没找着她的夫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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