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没了。”
大叔鬼比手画脚，活灵活现的演示鸟妖从防疫医院外墙摔下去被太阳烧死的模样。
鸟妖是我担任清理者后的第一个任务目标，在战斗过程中，我可以说是差一点就被烧死在
他所制造的妖火之中。终结那场战斗的，不是任何一方的胜利或死亡，而是我带在身上珍
藏着的几根香菸。我们怎么想也想不透，一个会喷火而且身形巨大无比的妖怪，竟然也好
吞云吐雾这一口。
藉著一根菸，我跟鸟妖搭上了话，这才知道原来妖怪也是有思想、有期望的，而他所盼望
的就是体验真正自由的感觉。那种被束缚的感受我过去也曾经历过，因此我特别的感同身
受。我将任务内容完全抛诸脑后，抢了大叔鬼的忠诚之枪召唤出一头巨象替鸟妖撞开了一
道通往自由世界的入口。虽然立意良善，但我确实完全忘记他是一只妖怪，正当鸟妖在烈
日之下哀号著坠落时，我只救回了几根他身上的羽毛。
“把他的残存价值利用到极限才是对他的尊敬。”大叔鬼那时是这样说的。
虽然我觉得他只是想要藉著个机会大赚一笔，但他所说的确实也是有几分道理。毕竟我新
交的妖怪朋友肯定也不会希望看到我饿肚子吧。
所以大叔鬼和我这时才会站在检核所的柜台前，和检核人员争辩不休。
检核所是这所防疫医院或称鬼怪监狱的其中一个单位，所有完成任务的清理者都会来这边
交付目标鬼怪身体上的某个部位做为已经完成任务的证明。像是排在我们前面的清理者，
他手上提着一颗比他身形还要大上数百倍的头颅，摇摇晃晃又缓慢的飞向柜台处。
喔对了，他是一只苍蝇，腰带上还配了两把大小如针的银剑。
柜台前方挤满了要来交差领赏的清理者们，而他们所带来的通常都是目标鬼怪被砍下来的
脑袋瓜、獠牙或者是向树干一般粗的利爪。相较之下，我们所有的战利品就小了许多。
“一小把羽毛?”
负责检视证明物品的柜台人员，露出了狐疑的表情，眉毛上扬。喔…不对，那家伙是只母
鸡，根本没有眉毛。
“我敢跟你打赌，你绝对没见过那么激烈的战斗。”大叔鬼开启他的唬烂模式。
“所有的东西都在燃烧，甚至连空气都是灼热的。还要不断地闪避从天而降的妖火。”大
叔鬼用着仿佛唱戏的语调说著：“我有任何一丝退却吗?没有!!!我勇往直前，即使知道可
能会粉身碎骨，我还是紧握着我的忠诚之枪，毫无畏惧的往前冲。”
说到激动处，大叔鬼甚至在检核所中央手舞足蹈起来。
“咻!咻!咻!…碰!碰!碰!，轰隆隆，他的火焰像子弹一样袭来…”大叔鬼甚至还配上了音
效。
“但是他没料到我的反击。”大叔鬼故作停顿，似乎是想要引起期待的情绪，但显然没甚
么人在理他。
“首先我用力一跃，跳上半空，在无数的火焰中前进...”大叔鬼露出故作严肃的表情。
“我的速度快到像是蜂鸟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一瞬间就绕到那只鸟妖的身后，我从容
的扣下板机，顺带一提，我这把枪叫忠诚之枪，高级货。一枪召唤出一头大象，一撞就把
他顶飞出去。”
大叔鬼从头唬烂到尾，讲得口沫横飞而面不改色，而从那只负责柜台业务的母鸡脸上的表
情看来，他完全不信这一套说词。而母鸡说出了一个足以代表这种情境的词，大意是从屁
股产生的气流。
大叔鬼听到那词，仅剩的几根头发都气到立起来了。开始和母鸡激烈的争辩，在争吵途中
还不时刻意的从母鸡身上拔下几根羽毛，一身漂亮外衣被破坏的母鸡也气到几乎发疯，开
始用更多不雅言语反击。
“吵架就吵架，不要提到我妈。”大叔鬼掏出忠诚之枪，做出威吓的手势。
“挖靠，别把性器官跟我祖宗十八代扯上关系”
母鸡还不罢休，连珠炮般的继续阐述大叔鬼的女性祖宗跟一般会出现在畜栏里的生物做出
的奇怪事情。
下一秒，一鸡一鬼就赤手空拳开打了起来，一路从柜台打到地板上，检核所顿时之间被飘
散的鸡毛给占据大半空间。
前一刻是大叔鬼占了上风，揪住母鸡的颈部，像牛仔甩鞭一样左右挥动。隔一秒则是母鸡
取得优势，用尖锐的鸡嘴猛力戳刺大叔鬼的下半身。
两个家伙一边打着，双方的嘴巴也从未闲著，我直至今日才知道原来性器官有那么多丰富
且充满创意的用法。
大概过了半小时，双方都累的无力再战。大叔鬼背靠着最近的柱子，脸上多了几十道细红
的爪痕，气喘吁吁到仅能依靠柱子才不至于倒下去。而作为检核员的母鸡怪，身上的羽毛
东秃一块西秃一块，，从某个角度看还真像已拔完毛准备下锅的烤鸡。
“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大叔鬼即便已经累到寸步难行，仍然不在嘴皮上落
下风。
“带种的就在来大打一场阿”母鸡怪瘫在座位上不甘势落的回嘴。
“羽毛也是身体的一部分阿，你收就是了阿。”大叔鬼仍然不放弃，想说服母鸡怪收下羽
毛当证明，给我们报酬。
“羽毛能够证明什么?更何况是屁股上的羽毛。”母鸡怪说。
“就算是屁股上的羽毛又怎...”大叔鬼说到一半突然打住。
“慢著...”大叔鬼瞇着眼瞧着母鸡怪：“你怎么知道那些羽毛是从屁股抓下来的?”
母鸡怪不发一语，一阵红晕涌现在他的脸上。
大叔鬼露出微笑。
“喔...懂了，懂了。”
□
清理掉鸟妖所得的赏金稳稳妥妥的存到了我的算术虫里，这都多亏了大叔鬼套出了作为检
核员的母鸡怪和炎鸮有一腿，在被威胁要把他们两个的奸情公开后，母鸡怪才让我们破格
用羽毛作为击杀证明。而按照大叔鬼的说法，只要我的算术虫里头的存款增加，他的鬼怪
帐户的余额也会镜像增加，难怪这家伙如此积极。
只不过这笔收入还得先扣掉之前在设备组买那把毫无用处破扇子的钱，我怎么想也想不到
那把扇子会贵到让我的赏金少到可悲的地步。
“一袋棒棒糖?”我惊讶的望着魂银交易所的柜台人员。
柜台人员耸耸肩就离开去服务别的清理者了。
老实说，我还真是有点蒙了。拼了被火焰活活烧死的风险仅能够换来一袋棒棒糖，这实在
是太匪夷所思了。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这些棒棒糖可是很实用的。”大叔鬼说。
“这些的正确名称是百变棒棒糖，顾名思义就是能够让食用它的人转换型态。”
“什么意思?”我问道。
大叔鬼拿出一支棒棒糖，拆开包装。那棒棒糖看起来就跟一般的棒棒糖没有什么两样，唯
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它的塑胶棒的部分孔径特别大，而且上面还刻了些看不懂的符号。
三驴拿了根炎鸮的羽毛塞进塑胶棒里，接着就递给我。
老实说，我是不太相信一根棒棒糖能够有什么神奇的效果，不过试一下也无妨。
我张口将棒棒糖含进嘴里，一阵奇妙的滋味在我的嘴里面延开来，那种感觉不是纯粹的甜
味，其中更带有像是烘烤过的辣椒的刺激味道，如果要说的话，更像是如同岩浆一般的炙
热奔腾。
突然之间，我感觉我的背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闷痛感，下一秒，一阵剧痛感传出，一对巨
大的翅膀从我后背长了出来。我吓都吓死了，嘴里咒骂着大叔鬼，要他赶快把我给变回来
。
但我发现我完全发不出咒骂声，从我的嘴巴中取而代之出现的是一团炙热的火焰，那团火
球直冲对面的墙壁，一瞬间就把墙面烧溶出一个大洞。
哇!!!原来这棒棒糖可以让食用的人变成放入素材的型态，虽然持续时间只有不到1分钟，
但是在紧急时刻应该会派上用场。
我暗自决定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从基哥头上拔几根头发来用，到时候棒棒糖一吃，我
就可以用一根铅笔就杀爆所有鬼怪。
只不过刚刚在室内制造的火焰，显然引起了注意，一整队穿着防护衣的医疗人员直接闯入
检核所开始对所有在场的鬼怪测量体温。
一名特别高大的医疗人员拿着额温枪对着我和大叔鬼，逼逼两声传出。
“体温超标，你们两个立刻进入小房间隔离。”医疗人员对着我们大吼。
我愈想愈不对劲，三驴是一只鬼，照理说根本就不会有温度。而我从回国到现在，没有感
觉到任何一丝不适，更没有任何症状，哪有发烧的道理。我侧身偷偷的瞄了一眼体温计。
36.5度，根本就没有发烧!!!
“不好意思，你可能搞错了，我们的体温根...”我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那个身材壮硕的医
疗人员拖进小房间。
我感觉相当不对劲，为什么一个医疗人员要骗我们?而且还把我们强行拉进密闭空间。我
暗暗的把另一根炎鸮的羽毛插进棒棒糖，盘算著若是情势不对劲，我立刻喷火将他烧成焦
炭然后逃跑。
而那个医疗人员将我们拉进小房间后，脱下了他的全套防护衣，他里面就穿了一件短袖上
衣跟一件画了龙的图案的内裤。而我恰好就认识这么一位品味差到会穿龙内裤的人。
“神...神棍?”我惊讶的喊出那人的绰号。
神棍是我的高中同学，从小就有通灵体质，据传，他们家族法力之强大，甚至能使唤土地
公等神灵在他们家中做清洁工。我记得他的本名好像叫陈...陈泰宇，还是陈添泰之类的
，不重要，反正我都叫他神棍。
“芝芭。”神棍点了点头简短的打了个招呼。随后就从身上拔出一把通身纯黑的弯刀，弯
刀的把手镶了一颗小骷颅头，骷颅头中央有着一只银剑根一把弯刀交叉的图案。
神棍一抽刀就直接往大叔鬼的方向砍去。
“轮回者!!!”三驴认出了那个代表轮回者职业标记的图案后惊叫一声，意欲闪躲却快不
过轮回者的挥刀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