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图灵测试(6)

楼主: caodon (君羊)   2022-09-02 05:0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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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微猎奇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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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完全没入黑夜时,安娜做了恶梦。
在梦里依旧是那片金黄色的麦穗田,她站在中央迷失了方向,绿色细长的叶子搔的令人麻
痒,麦穗已然结果,上面细小的绒毛刺的她心慌,一眼望过去都是相同的金黄景色,一切
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远处总有东西在微微的颤抖,她分不清楚那是风还是其他东西。
刷拉一声,它隐匿而下。
安娜没有发现,她低下头去,发现自己没有穿鞋,赤脚的走在这片麦穗里,几乎如植物一
般扎根在里面,她可能是这附近唯一一个拥有肉身的生物,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了她
的背脊,她缓慢的走着,拨开快到她额头处的麦子,太阳炙烤着她,可她的内心越发的寒
冷,像是那天在监狱里和恶魔面对面。
她停了下来,对了,亚伦说她是恶魔。
周围除了她的呼吸声外更安静了。
刷拉──刷拉──
她猛得抬起头,依旧是同样的景色。
安娜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她瞇着眼睛,仿佛看到附近的麦秆在抖动,她静悄悄的往后
慢慢退去,风中涌动的麦穗摩擦声为她打着掩护,她缓缓地挪动脚步,汗珠从她的脸颊滑
落,她不敢将视线移开那个骚动的麦秆处。
突然之间,那骚动停了下来,安娜打着颤,她也跟着停下。
它就像嗅著空气中的恐惧来辨别着她的方位。
刷拉──
她冷汗直流,汗水打溼了她的背部,太阳无法驱散恐惧,她能感觉风如蛆虫般啃蚀着她的
肉身,钻入她的体内,突然间一阵狂风袭来,吹乱了她的发丝,压弯了所有的麦秆,如死
亡般呼啸而过,一片金黄咻的一声顺流而下,空气瞬间寂静了,在这一刻,她清楚的看见
了。
麦穗中有一个人型蠕动,它身上沾满湿黏的泥巴和树枝。
一股恶臭飘散而出。
那是虫子、小鸟以及鱼骸反复堆叠,经过太阳和雨水长时间的冲刷而成的腐烂,安娜太熟
悉了,那和她在卢克家闻道的味道一模一样,是尸体的臭味。
它猛得抬起了头,在它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不断滴落的烂泥,肥嫩鲜活的蛆虫隐约在
泥巴中扭动,连带着深处的淤泥都在滚动,它精准的“看向”了安娜,对着她露出了一个
裂到脸颊的微笑,它干枯褐色的嘴唇轻轻地喊著。
安娜──安娜──
下一秒,安娜头也不回的往反方向奔去。
那软烂的叶子此时锋利无比,不断的的割伤她的大腿,可安娜丝毫不感觉疼痛,她疯狂的
拨开眼前的障碍,麦秆如鞭子般抽打着她的身躯,她整个人仿佛浸泡在太阳当中熊熊燃烧
,寒毛直立,无法得知湿黏在后颈处的是麦子上的水还是泥巴。
她喘得胸膛都快炸裂,不得不停下来缓着气,恍惚间从缝隙窥探那恶魔的身影,却在晃眼
之际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分不清是否为又一次的幻觉。
左边传来了沙沙声,在她看过去时却停了下来。
安娜悄悄的远离那里,而在她回头的瞬间,她的眼角余光看见了右边的麦秆处正诡异的沾
染著泥巴,但在前方,那被风吹得晃动的麦子里有东西正一闪而过。
刷拉──
恐惧压上了她的喉咙,啃蚀着她的背部。
她被生存本能囚禁在了原地,过了一会才能呼吸。
可是这些东西在安娜想要看清楚时却找不到了,一时之间回归了宁静,仿佛刚才看见的恶
魔只是她的幻觉,但这种宁静更像是一种虚无,没有虫鸣鸟叫,连风都静了下来,她剧烈
的心跳已经足以震破耳膜。
安娜一点一点地向着能见的山坡走去。
当她爬到山顶时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在憋着气,安娜平复
后向远处看去,一股浓烈的绝望抨击着她。
视野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
这片麦田没有尽头,没有人,也没有房子。
只有安娜和恶魔在其中追逐。
她还没来得及从绝望感抽离出来,就见山坡下的麦秆骚动,她受到了惊吓,慌忙的后退著
,忽然她的脚下一空,眼前发生剧烈的抖动,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连滚带摔的直落至平地
,巨大的响声抨击著大地,一根根麦秆被她压得歪斜,她擦破了皮,连带着之前的鲜血渐
染周遭的麦穗,给这个世界添上其他色彩。
但安娜没有花时间喊疼,她吃痛的爬了起来,向着匆忙一撇的银光处跑去。
越往银光处跑,脚底下的地板越发的黏稠,她的脚掌清晰的感觉到泥巴窜入指缝的触感,
浅咖啡色还在冒泡的泥泞染上了她的小腿,宛如踩烂一只只蜗牛,它的黏液深入进去,惹
得安娜阵阵恶心。
泥巴蔓延至脚踝,她能感觉每一步都是一次折磨,扒开了最后一点麦子,终于看见她熟悉
的湖泊,这时泥巴已经来到了她的膝盖,安娜疯狂的摆动着手臂,她的心剧烈的跳动到令
她发疼,在她触摸到湖水的那一瞬间,后方的泥巴池里猛得冒泡,她回过头去看,正对着
它空洞的眼眶。
卢克和她说过,他们的终点都是这座湖。
那时候她没有发现,除了灵魂安息在这,连他们腐烂的尸体也是。
它拉住了安娜的头发,向后一拉狠狠地将她拽入泥巴池里,安娜吓得放声尖叫,恶心到令
人昏厥的臭味钻入她每一个毛孔,它弯下了身子,那张脸离得她极为的靠近,安娜立刻停
止尖叫,她瞪大了双眼,用双手摀住了口鼻,它脸上的泥巴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它张开嘴的时候,瞬间喷涌出内部的泥水,泥水里混杂着白花花的鸟骨和尖锐的树枝,里
头的蛆虫顺着那些泥水掉落至安娜的脸上,她的手指掐得更紧了,连脸骨都被自己几乎捏
碎。
她压抑住哀号的欲望,害怕一开口那些东西就会立刻钻了进来,拼命的不断的挣扎着,但
那只是于事无补,她甚至能感觉到白嫩的蛆虫欢快的在她脸上爬行,用那小小的嘴撕咬著
她的皮肉,而烂泥里的水蛭覆蓋上了她的伤口,用力的将血肉挤了开来,窜入了她的表皮
之下,痛得她哭了出来。
又错了──又错了──
它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母亲临死前的沙哑,它的下巴直直的砸在了安娜的胸膛上,可是它
依旧能发出声响,它浓烈的恶臭填满了她的口腔,它呢喃著──
恶魔没有人性,它只会模仿人类──所以它──所以──
安娜缺氧到快要窒息,在恍神之际,她松开了手,忍不住呼吸著,没想到它此时喉咙鼓动
,颤抖著脊椎,呕吐而出的泥浆顺着她的指缝灌入了她的口鼻,苦涩的和恶心到骨子里的
味道瞬间淹没了她,她惊声尖叫,却让那腐烂更加肆意妄为,随即,她的视野陷入一片漆
黑当中。
安娜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她痛苦的哀号却让泥水灌的更深。
窒息的痛觉让她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她用力的将十指刨入了那恶魔的体内,不断的将
流动的土壤给抠了下来,却也使她掩埋自己的速度加快,她的指甲盖渗出血丝,可是她没
有停下,疯狂的向内挖掘。
安娜──回头看──
安娜没办法听进去任何话语,她完全陷入了黑暗中。
在黑暗里,她猛然睁开双眼,一片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压迫的窒息感已然消失,可
是她的手仿佛还深陷泥泞之中,她看见了罗伯特神父的脸惨白的出现在寂静里,他手上拿
著那本辨认恶魔的书籍,可那书籍内页却亮的诡异,安娜不适的瞇起双眼,她感觉自己变
矮了,往下一瞧,她回到了十岁的身体中,女巫审判的时间点。
“安娜。”神父的声音依旧严厉且慈爱,他满脸悲伤的问:“你妈妈有任何奇怪的举动吗
?”
“不。”安娜下意识的紧张回答道:“没有的,先生。”
神父点了点头,他的脸被书本照得清晰又恐怖,他见安娜目不转睛的他看,便放软了语气
,他说:“没事的,我会不让那可怕的事情再次发生。”
安娜感到一阵讽刺,她明白神父说著洁拉母亲的事情,可不过几天她的母亲也被逼上了绝
路,在六年后更是如此,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对那依旧发亮的书本充满好奇,她那时候太
过慌乱,现在才由梦境回想起这诡异的一幕。
她在审判时亲手翻过那本书,可那时它可不会发光。
在神父起身要送她离开前,她抓紧时机问了一句:“先生,你拿的是什么?”
神父略为惊讶的挑着眉,他阖上了书,房间里的光源瞬间只剩下微弱的烛火,他紧皱着五
官,用着哄小孩的语气说:“是代代相传的圣物,安娜,它有辨认邪恶的线索。”
安娜总觉得神父说的没错,但又不只于此,可是他已经将她带到门口,越往外走,她的手
越来越沉重,当她转头一看,那枯瘦的老人脸上的斑正逐渐脱落,他倒在了她的身上,安
娜的手瞬间陷入了他的身体当中。
下一秒,碰的一声,他化为了土壤,淹没了安娜。
安娜尖叫出声。
“安娜、安娜!”
克雷尔的声音将她从梦里拉了出来,安娜睁开了双眼,模糊的辨认自己的处境,她的手臂
无比酸楚,指缝渗出血迹,上面沾染著厚厚的泥巴,泥巴让伤口阵阵剧痛,鲜活又恶臭的
泥土味钻入了她的鼻腔,让她瞬间清醒,她环顾四周,晨光落在了村庄之上,朦胧的带着
一层薄纱。
此时她正跪坐在黑柱面前,而她只用手就在下面刨出了一个不小的坑,埋藏在底下的柱子
显露了出来,它依旧漆黑的扎根至下,安娜瞬间被疲惫席卷,她瘫软著任由父亲将自己背
起,而附近则是一些在睡梦中被惊醒的大人们,他们紧紧皱着眉头看着她。
“我怎么在这?”安娜虚弱地问著克雷尔。
克雷尔死死盯着周遭的人,提高了音量说著:“你只是梦游了。”
“克雷尔──”戴文的父亲安抚著,他走上前一步。
“科林,我女儿可不是恶魔。”克雷尔的语气坚定地说:“你们说恶魔死了。”
安娜的心漏了一拍,她想起了亚伦的话,恐惧的攀著父亲不放,她从不知自己的梦游如此
严重,要是唐遇害的那一天,也是她在睡梦中做的──想到这,安娜摇了摇头,她深吸了
一口气,在那诡异的梦里是黄昏之时,她还在做饭,不可能是她做的。
她颤抖的说服著自己。
“不,我没有要责问她。”科林有点颓丧地说著:“你也知道,我们还是被关在里面,大
家都有些紧张,尤其是这类特殊状况。”
“向下挖。”戴文的姊姊有些害怕的说:“安娜刚才不断地说向下挖,我听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个洞,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有人知道黑柱的来历吗?

一时之间彼此互相看着对方,黑柱早在他们出生前就坐落于此,又有声音传了出来,艾米
的父亲站了出来给了方向,他复杂的神情并不想要多惹事端,但他还是说著:“有没有可
能是恶魔把诅咒藏到了底下,而安娜做的梦在提示我们要挖开来看?”
“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没有损失的,继续这样被关着不是办法。”克雷尔敏锐的抓准机会为她开脱:“草药和
其他医疗上的用具消耗的很快,感染与脓疮可不是用水就可以根治的。”
“来挖吧。”艾米的父亲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话。
其他人很难得的没有持反对意见,他们的神情皆是颓废,最近已经起了太多纷争了,有如
此和平的解决方式自然最好,安娜回头看着他们自发的拿起铁铲向下挖去,而克雷尔则背
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家的方向走去,等离广场一段距离之后,安娜才敢小声的询问:“万一
什么都没有呢?”
阳光缓缓上升,温暖了父女俩的脸庞,安娜看不见克雷尔的神情,只听他说:“把那烦人
的东西拆了也好,顺便让他们有事情可做。”
安娜瞇上了双眼,在恍惚间,回家的路上飘散著点点如蒲公英般的绒光,洒落在破败的房
屋之上,让一切都寂静又美好,她又迷糊的问著:“如果我真的是恶魔呢?”
父亲的肩膀让她有极大的安全感,她的手还在疼痛,在意识再次坠入梦境前,克雷尔温柔
的诉说著:“那不重要,安娜。”
安娜糢糢糊糊的睡了过去,当她再次苏醒时已经接近中午,手上的伤已经被细心的包扎好
,食物的香气完全唤醒了她,克雷尔在床边放著烤好的鱼就出门了,她有些艰难的抬起手
指,梦里的味道依旧残存在她的嘴里,安娜拼命的忍着反胃的情绪,将那条鱼缓缓的吃得
干净。
安娜迅速整理好心情后走出了家门,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其他同龄人,仿佛他们全都躲了起
来,当她路过铁匠铺时想起了亚伦的警告,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和其他人说过,她停下来深
吸了一口气,或许昨天艾米那古怪的神情便是因为他的猜测。
她们的信任悄悄的有了裂缝。
安娜不知不觉在艾米家前停了下来,她向窗内望去,那片沉寂里,她看见了艾米一晃而过
的眼眸,在她发现安娜之后立刻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艾米用手抵著窗框探出头来,她们
视线交会时彼此眼神中都带着痛苦的情绪,千言万语都如刺般在了喉咙中,安娜想要和她
解释,可是她没有勇气。
最后是艾米先撇开了头,她缩了回去。
安娜的心和血管纠缠再了一起,她开启了嘴又紧紧阖上。
她还必须去找父亲。
安娜转过了头,着急地向着广场前进,当她靠近时大阳已然高高举起,冷静又理智的用着
温度滚烫底下的人们,男人们各个光着膀子各个拿起铁铲不断的向下挖掘,周围挤满了看
热闹的人,此时那洞大约有一个成年人的肩膀深,然而范围却扩大了好几倍,安娜挤过了
人群一看,一股凉意攀爬上她的心头,连太阳都无法融化。
黑柱的地盘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大太多了。
它虽然还能继续往下深挖,但由于土质太硬无法刨开,可他们却探出更为恐怖的东西,只
见在洞底有数十条和黑色的绳子从黑柱蔓延出去,它们十分的粗壮,宛如大树的根,可盘
旋的方式并不是错综复杂,而是条理分明的直线,有系统地从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安娜隐约间听见有人窃窃私语着:“这些绳子会到哪?”
“那一定是恶魔下的诅咒。”别人回答着他。
他们讨论了一会,决定集中将一条给挖了出来,他们分工完善,在大热天底下没有人离开
,他们神色紧张的看着绳子条延伸至哪,此时他们已经认定这是恶魔的诅咒,尘土飞杨,
安娜摀著口鼻,她对那些土壤感到厌恶,可是好奇与深深的恐怖感还是逼迫她不得不站在
原地观看。
安娜难受看着自己的父亲也在底下挖著诡异的黑绳,她总有种感觉,那一条条黑绳拥有着
生命,它们会化为凶猛黑色大蛇将他们绞杀,想到这,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可
她没有好的理由叫停这一切,毕竟这件事因她而起。
男人高举著铁铲,势必要将真相揭露。
随着太阳渐渐移动,这条黑绳的方向直指樵夫的家,科林脸色凝重著,他很明显慌了神,
他虽然肌肉酸痛,长时间的劳动让他汗流浃背,头发纠结在了他的脸上,可是身为樵夫的
他还是比一般人更为有耐力,他越发的暴躁,连把土壤泼到同伴身上都没有察觉,周遭的
一切吵闹十分。
刨土的声音、铁铲的撞击、人们或惊慌或鼓譟的叫喊融为一体,成了众人鼓动的噪点,原
本平静的晨暮被噪点燃烧,化为了正中午那火红的太阳,灼热著所有人的理智。
但这一切的喧闹都终止在黑绳的终点前。
所有人都静了,当他们亲眼看见那粗壮的黑绳停在了樵夫家的面前。
它从土壤处分出无数条方正整齐的细枝,土壤里参杂的物体皆被它破坏殆尽,如树木般向
上延伸至墙壁,它每一个末端都牢牢的和墙壁联接在一起,科林立刻进去喊出了自己的妻
子和孩子们,安娜发现戴文不在里面,但她并没有在意,只见他的家人无助的互相拥抱再
一起,颤抖的看着那诡异的绳子在自家底下猖狂。
在科林试探性的敲下去时,它立刻散发出诡异的虹光,和散发的光和阻挡他们出去的屏障
一模一样,众人惊呼著,他们更加认定那是诅咒了。
“会不会这几条黑绳全都接着我们的家,我们就这么无知的生活好几年?”有人用着极为
焦虑的声音说著:“说不定是六年前恶魔就早已准备好了诅咒的材料,就为了在今天把我
们全都关起来,那时候教会寄的信是真的,我们没发现而已。”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作呕和恐惧的情绪瞬间传递著,他们谁都无法接受这
诡异的东西与他们同床共枕多年,克雷尔眼看事态逐渐失控,他不得不开口劝说众人:“
冷静一点──”
突然之间,只见科林冲到了自家的墙壁前,他举起了铲子,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他愤怒的用铁铲敲打着石墙,一下一下狠狠的砸在上面,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摀住了耳
朵,害怕的看着那石头墙壁渐渐的剥落。
碰!碰!碰!
在那剧烈的拆墙声中,他们最后一丝信任也逐渐瓦解。
碰!
一整大块墙壁碎裂开来,可是房子并没有倒塌,当里面的物体显露出来时,科林不可置信
的连连往后退,不小心踩着石头绊倒在地,所有人瞪大了双眼,墙壁的内部是一层薄薄的
黑色板子,看起来和黑柱上那奇形怪状的长方体是同一个材质,正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著
七彩的虹光,看起来十分光滑和脆弱,却依旧牢不可催。
“快看!”
“那是什么?什么时后藏在了里面?”
“我们全都受到恶魔的诅咒!我们全都被恶魔诅咒了!”
安娜感到一阵眩晕,她恍惚间看见那面板子里也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监视的不只是
广场,还有他们隐蔽的窝,“他们”透过各个的缝隙全天窥探着他们,科林发狂的吼出了
声,他的五官扭曲,歪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奋力的举起铲子,其他人赶紧拦住了他,这
才避免他把自己的家给拆得精光。
“他妈的、她妈的为什么!”科林大吼著:“恶魔不是死了吗?”
“冷静──”
“操他的你才冷静,他妈这样最好可以冷静!”
紧接着,科林便与拉着他的人暴发出了猛烈的争吵声,安娜想起了这几天被关在监狱里的
谩骂与争锋相对,重复堆叠的压力让她扶著墙呕吐了出来,下一秒,她缓过神来后下意识
的逃跑。
在她离去前,她撇见了道格夫妻冷冷地看着一切发生。
吼叫和拳头成了巨大的恶意,和那被压抑的喧闹一同喷涌著,感染上了每一个人,他们互
相用肢体或是言语攻击著彼此,微弱的和平叫喊也被鲜血给覆蓋。
一路上影子摇曳著成了幻觉,她瞪大了双眼,仿佛第一次认识了自己的世界。
房子是眼线吗?
孩童是恶魔吗?
生活是河流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她,她只能向家奔跑。
安娜回到家后紧紧的将门给抵住,她跟着门外那惊慌又绝望的情绪哭吼出声,有很长一段
时间她都无法克制自己,强烈的抖动着身躯,几乎和那浓烈的情绪合为一体,带来灾难的
太阳直直的砸向大地,激起昏黄的血液,喷洒在冷却的号哭之上。
啊──啊──
那骨子里的咆哮从未停歇。
入夜后,安娜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冷静下来,外边的声音都静了,当她些微放松后,就在
此时,碰的一声,门被凶狠打了开来,安娜吓得爬开了门口,她惊慌的认为是他们要将她
捉去审判,她高举着手正要抵抗,却见克雷尔带着一些伤疤回了家,他面容憔悴,没办法
分心力在安娜身上,他拖着身体躺在了床上,满身污泥却没有使安娜嫌弃,她擦著刺痛的
双眼,小心谨慎的帮父亲包扎。
“有一些人疯了。”克雷尔虚弱且轻轻的说:“幸好事情很快就被控制下来,他们都被押
回自家冷静,最多只是受了些轻伤。”
“爸爸。”安娜担忧的说著。
“我们根本拦不住科林。”他呢喃著:“他爬上屋顶把茅草掀了,那下面──那下面──

茅草的下面依旧是一整面深不见底的漆黑。
他的房子全都被那个物质给包裹起来,也不只他,所有人都是如此。
没有人知道那是做什么的,恐惧侵蚀了他们的内心。
安娜紧张兮兮地抬头看着天花板,向猫一样惊吓的跳离墙边,可是很快的她明白这样也于
事无补,毕竟他们长年都居住在此,恐惧并没有用处,而他们也仅有一个栖身之地,不可
能去露宿野外,那更加的危险,克雷尔轻抚着她火红的发丝,他小声地说著:“安娜,别
怕,我会保护你的。”
安娜彻底稳定了下来,她没有多说话,十分疲惫的躺上了床,把那些猜测都抛之脑后,在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坠入了那一片漆黑当中,夜色清扫了沉闷,却没有扫尽血腥与残暴,那
密不透风的黑色板子包裹住了她的睡眠,而她也再次坠入了梦的领域。
在她难得的没有做恶梦时,亚伦却不得安宁。
他跪趴在卧室的地板上,铁锈味侵蚀着他的鼻腔,他分不清楚那是自己口中的血液还是老
旧破败的铁匠铺独特的味道,他的左胸膛如烈火般疼痛灼烧,他探入了过于宽大的衣服内
,清楚的感觉到那瘦弱的肋骨正摇摇欲坠。
亚伦大口喘着气,视野所及皆是疼痛。
“站起来。”父亲的声音冰冷的响起,亚伦的脑袋里轰鸣一片,他用手指抠着地板,拼尽
全力的往上一撑,他才得以摇摇欲坠的起身,他瞪大著双眼,此时卧室里只有微弱的烛火
,打在父亲有着深邃的五官上,那隐藏在粗厚眉毛底下的眼睛使他恐惧,光线让他更加的
阴森恐怖,亚伦打颤著双腿,父亲长年的劳动使他拥有厚实的身材,让亚伦永远只能抬头
看着他。
不管几次,他都无法习惯,无数只虫子爬满了他的心,密密麻麻的啃蚀着他,他疼得想要
哀求出声,求父亲不要对他如此残忍。
但他知道求饶没有用,只有闭嘴,只有乖乖听话。
所以他虽然感到极度厌恶,但他还是打直了自己的身体,那让胸膛的那处新伤更疼了,几
乎快要撕裂了他。
父亲却丝毫不理会他的疼痛,他举起了手上那细长的铁棍,平时用来翻搅火炉,亚伦抖得
更厉害了,他的汗水黏腻在衣服上,那条铁棍让他完全无法违抗,甚至在他的眼里膨胀了
好几分。
可是他同时庆幸它不是烧红的状态,那代表父亲还没愤怒到极致。
他被滚烫的铁条打过一次,他就算死也不想再来一次,尤其那一次是在冰冷的寒冬,在众
人的注视下。
他突然有个可悲的想法,他想,这样并不算太差。
他撑著身体,眼睁睁的看着铁条闪烁著冰冷的银光,高高举起,在月光下如同夺去性命的
死神,紧接着──
啪──碰!
“站起来。”父亲的声音颤抖著,来自于掌握权力的兴奋感。
亚伦痛得想切断所有的神经,可他还是反射性的爬了起来,他没有平时的讽刺,瘦弱的双
腿上愈合的疤绽放著鲜红色的伤口,他没有一处是好的,才刚将身子挺直,就见一阵铁光
闪过,棍子划破了空气,他不自觉的想往后缩著,可他还是愣愣地接下这一击,摔在了墙
壁上。
“站起来。”铁匠扭曲的眉头恐怖无比,那双眼散发著施虐的快感。
亚伦从新爬起。
咻──啪!
“站起来。”
这一次的打击直中他的胸腔,沉默的他这才发出了小小的哀号,他被棍子破坏的衣服里显
露的伤疤,他的双眼却麻木著,没有反抗,闭上了眼,连喘息都不敢奢求,费尽力气的从
地上爬了起来。
啪──
“站起来。”
亚伦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他挥舞着手臂想要从地上爬起,可是却没有任何的作用,他大口
大口的喘着气,表情如死一般绝望,他疯狂的挣扎着却无法再次站起,最后,他只能无助
的抱着头,缩在了墙壁旁。
“不要忤逆我,亚伦。”铁匠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人性,他说:“那群浑蛋已经够让人心烦
了,他们瞧不起我,你不准也瞧不起我。”
亚伦没有动作,他死死的护住了自己的上半身躯和头部。
他想大喊、嚎叫,可却都寂静在这场暴力中。
铁匠冲了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强行把他掰了开来,他高高举起的铁棍疯狂的施虐著,亚伦
的左肩随着铁棍反复落下后血肉模糊一片,他终于忍受不了,大声哀号著,可却没有勇气
反击,多年的毒打已经使他没有办法正面对抗父亲,而父亲听到他的叫声后更加的兴奋了
,他的手劲越发的大。
碰碰碰!
在施虐达到顶峰时,房里的烛火突然暗了下来。
亚伦瞬间感觉空气寒冷了几分,铁棍没有再次落下,他听着父亲惊慌的大喊著:“是谁!
出来!”随后,一阵阵猛烈的撞击声刺破了他的胆子,亚伦吓得缩在了墙壁旁,他仿佛回
到了监狱里,恶魔出现的那一晚。
他几乎快将手陷入了墙壁里,他恐惧无比。
恶魔来了,被他唤来的。
亚伦拼命的睁著双眼,可是他的眼眶破裂,血水阻碍了他的视线,加上昏暗的房间,他只
能模糊的看着离自己非常近的手指,超出范围外就什么也不能见了,毛骨悚然的声音爬上
了他的背部,他听见父亲闷哼的哀号,和窒息的强烈呼吸声,一声声清脆响亮的骨头破碎
声几乎震破了他的耳膜,在黑暗中,亚伦感觉有沉重的东西被抛在了他的旁边。
他犹豫的摸了上去,诡异的触感使他无法思考。
那奇怪的轮廓是一个人,可是他的鼻子没有任何气息,歪斜到扭曲的脖子显露了他悽惨的
死状,亚伦的心瞬间降到了谷底,他刷得一声脑内空白一片,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如此,
他应该要大笑着,疯狂的嘲弄父亲愚蠢的死状的,可是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情绪,就像他
的心已经死了一样。
他听见那个东西踩着沉着的步伐来到了他的前面,蹲了下来,拨开了亚伦的头发,仔细的
看着他表情的变化。
恶魔来了,被他唤来的。
求生的欲望强迫他回过神来。
亚伦想要躲开它的手,可是他只能虚弱地盯着它看,他并没有报仇的快感,甚至充满了难
以言喻的情感,他没有移开视线,可还是依旧无法看清楚眼前的人。
“你是谁?”他破碎的嘴唇挤出著话语。
恶魔的手停了下来,它仔细到连手都用手套包裹着,它明显对亚伦的发言感到迟疑,毕竟
他对着它说话时是如此的笃定,亚伦挑准了它一瞬间的停顿,鼓足了勇气向旁边倒去,用
尽全力往门口爬去,死亡的恐惧膨胀了好几百倍,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这下他彻底的
看不清楚了,只能凭著记忆移动,在他摸到父亲尸体的那一刻──
他发现他还没准备好面对死亡。
他退缩了。
亚伦听着那古怪诡异的衣服摩擦声响起,他浑身颤抖不已,为了逃跑,他甚至将指甲抠入
地板移动,直至它们都被磨断,蹭出了丝丝血迹,他浑身如烈火般燃烧,面对那些疼痛时
依旧奋力的拖动着自己的身躯,求生的欲望压迫着他前进。
碰!
尖锐刺痛的感觉灼烧着他的脸,亚伦被突如其来的物体坠落吓得大叫出声,一只脚踩破了
他的脸,落下了血迹,恶魔轻而易举的就践踏了他的努力,他抬起头去看──
纯然的漆黑里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它的笑容裂到了耳际边,微微歪斜著脖子,随后,它剧烈的来回扭动它的脖子,发出了连
续的骨头碎裂声,亚伦大叫着疯狂的往旁边爬去,却被它一脚踩在了地上,它张大了嘴,
发出古怪的音调,仿佛有人用指甲猛裂的抓饶著墙壁,它毫无情绪起伏的说:“你已经和
我做交易了,亚伦。”
亚伦剧烈的喘着气,他的脑中闪过了安娜、艾米、卢克、戴文和苏西的脸。
他们脸上那恐惧、不可置信和呆滞的表情清晰无比,在那天晚上,他不只是和安娜说了那
些话,而是一对一和他们全部人单独说了同样的理论,他一个都没落下,疯狂的笑着说:
“我知道你是恶魔,但我不会举发你,你只要帮着我杀掉父亲,接着杀了我就好,这是一
笔划算的交易,你既可以永远堵上我的嘴,也可以再次掀起混乱,而我相信我的情绪表现
会让你非常满意。”
是的,他不必知道恶魔是谁,他只要准确的和恶魔谈论过,抛出一个它无法拒绝的提议就
好,同时隐瞒他向所有人说谎的事实,他有很强烈的自信认为他们不会交换情报,现在渺
小的误会都会要了人命,不过他也知道这个谎言维持不久,但只要让恶魔误认他已经看出
了身分,必须尽快的来解决他就行了。
他以为自己是带着杀父和必死的决心去的。
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亚伦第一次情绪失控著,他恐惧的辩驳:“我只是想用我自
己的方法找出恶魔,我只是想要证明我办到了他们都办不到的事──”他大口大口的喘著
气,亚伦停了下来,他喃喃自语:“我不是一无是处,我不是废物,父亲,我不是──”
那他想要什么?
“我以为这会很痛快。”亚伦几乎快把自己的心脏给压碎,他说:“但不是这样,我──
”他将手伸向空中,仿佛想抓着什么,可下一秒,恶魔再次狠狠地踩上了他的手,手掌瞬
间烂成了一滩泥水,亚伦感觉不到手掌的存在,他的眼里被泪水覆蓋,现在他连父亲的脸
都记不清楚了,他呢喃著:“我应该要恨他的──我应该要恨他的,为什么我不恨他?”
“你后悔了。”恶魔的低语刺破了他最后一丝伪装:“你想要的是爱。”
他想要他的爱,他想要他的尊重,那是种孩子对于父母最脆弱的渴求。
亚伦身上的温度全然的消失殆尽,他仿佛泡入了冰冷的湖水里,他放弃了,完全贴服着地
板,他嚎啕大哭着,就像是被父母遗落的孩子,待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呼喊著父母,可再也
没有人回应他了。
再也没有了。
“亚伦,你的情绪真的非常的具有参考价值。”
在恶魔结束他生命的那一刻,安娜瞬间从梦里醒了过来,外边不是梦中的深夜,阳光早已
探出了头,她突然感到心脏有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她止不住自己的眼泪,跌跌撞撞的爬到
了熟睡中的克雷尔旁边,她用力的抱紧着他,将头埋进他的身体里,睡梦中的克雷尔被吓
醒,看到安娜哭得如此惨烈后疼惜的拍着她的头发,轻声细语的问:“做恶梦了?”
她好像梦到了亚伦,梦到了那悲恸,和那无法触及的拥抱。
安娜蹭着他的衣服摇著头,断断续续的哭着无法解释清楚,她紧紧拥抱住自己的父亲,她
哭了很久,久到外边的人们也苏醒过来,吵杂的人声淹没了一切,村民们一来到广场,就
见昨天挖著的深坑躺着铁匠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的头部以下几乎没有一处安好的,心脏被
狠狠的挖了出来。
他们窃窃私语,无法相信铁匠死的如此悽惨。
“是恶魔吗?”
“不──说不定是和他有私仇的人──”
“怎么可能是恶魔──怎么可能是恶魔──”
“嘘,不要乱说话。”有人紧张兮兮的对着旁人说:“恶魔死了。”
有人注意到了铁匠铺敞开的大门,他们走了进去,卧室的房门虚掩著,推门而入,亚伦的
双眼没有阖上,清晰的泪痕让人心疼,他静静的倒在了地上。
洁白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
神温柔的将他的灵魂抱入祂的国度里。
可底下的人们焦虑无比,并不能享受神的恩赐,那纷乱越发的狂妄,争执声此起彼伏,道
格路过广场时只是轻蔑的撇了那些恐惧的村民一眼,他大步走向了教堂的位置,他的妻子
刚才通知他神父连日高烧不退,需要他去看看,他握紧了拳头,在他的心底,他还是确信
恶魔没有死。
那残忍杀害他儿子的凶手还能活着,那些愚蠢的人却只是贪图安乐。
道格入了教堂,来到了神父的卧室,一推开门,就见她抬起了头让出了位置,此时卧室里
充满著腐败的气味,死人的味道,道格接了手,而他的妻子则是退下去休息,他仔细的擦
拭著神父高烧的脸庞,老人歪斜著脸,痛苦的喃喃自语着,他手上抱着那本辨认恶魔的书
籍。
“用它找出──恶魔──”神父不断的重复著同一句话,自从他遇到袭击后便一直如此,
没有恢复神智,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道格小心的帮着他翻开书页,他枯瘦的手颤抖的拉
上了脆弱的纸张,用尽全力抓起了一大把,往下扯著,但他还来不及将书籍给撕烂,他便
在死在了病痛里。
道格皱着眉头取下了书籍,他阖上了神父睁著的双眼,反复的观察书籍的模样,他并完全
的识字,他总感觉神父的意思也并非要他阅读,所以他只能尝试学着神父撕著书页,这是
他能做的最后的努力,在撕到一半时,他发现了古怪的地方。
一小片黑漆漆的光滑材质露了出来。
那和昨天科林家的墙壁摸起来一模一样。
道格的猛得一惊,他加大力道将那书全都给扯破了下来,直至那薄薄的黑色光滑版子显露
真身,他仔细的观察,此时书籍只剩下外面的壳子了,他触碰著那光滑的表面,突然间,
那面版泛起了七彩的虹光,吓得道格差点将它扔了出去,虹光闪过之后,面板上浮现出虚
假的书籍页面,它们正散发著微微的亮光,他的手直接穿了过去,在震惊过后,他这时才
理解这本圣物真正的价值。
在内页里整齐的摆好了十张脸孔,有彩色有灰色的,是他的儿子和其它恶魔嫌疑人,他敏
锐的发现死去或发狂的人会变成灰色的模样,有唐、布鲁斯、珍妮、洁拉、亚伦和苏西,
看到苏西的头像黯淡时他楞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少一个人只会让恶魔更好的
被抓出来。
他慢慢的将手移到了唯一的一行字前面,艰难的用仅剩的词汇量读了出来,当他理解之后
,他大笑出声,兴奋地走出了教堂,手捧著圣物,来到了广场,站在太阳的圣洁之下,站
在那坑洞的上方,一只手高高举著,一只手抱着圣物,坑洞里的村民抬起头,恐惧的阳光
洒落在他们身上,就像是在赤裸著膜拜着他,道格大吼著:“快看,恶魔还没有死!新的
受害者出现了!”
“怎么还可能有恶魔!”艾米的父亲反驳著:“道格,你他妈的别在挑起纷争了。”
“是啊──”旁人附和著:“上次都听见洁拉坦承了。”
“我们只是还没解除诅咒而已。”
却见道格没有直接解释,他将书籍展示给了他们看,大声的宣布著:“神父已然将能辨认
恶魔的圣物再次交给了我,而我也弄懂了它使用的方式,快看,兄弟姊妹们,上面写着的
是什么字。”
识字最多的凯特站了出来,她是珍妮的母亲,此时她头发杂乱,和道格眼神里的疯狂一模
一样,她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高声的朗读著:“恶魔还没有死,测试尚未结束。”
一听到这话,村民们几乎快癫狂了,他们有人指著裸露在外的黑色版子大喊著:“那一定
也是恶魔用来杀害我们的东西,它死了那就会消失了!”
“我们要尽快将它给抓出来!”
“我们杀害恶魔就可以出去了!”
“快把孩子们带来这里,现场审判他们,不要再留情面了,快看,铁匠就是死在恶魔的手
下,我们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道格抓准时机煽动着他们。
“可是──”艾米的父亲皱着眉头,他害怕的往后一缩。
道格发现了他的胆怯和对女儿的怜惜,他立刻指着他,冷酷无情的说:“恶魔已经蛊惑了
你,兄弟姊妹们,我们能忍受有人和恶魔联手吗?”
“不能!”凯特咆哮出来。
“杀了他!杀了和恶魔联手的人!”
艾米的父亲迅速的扭头就跑,可他很快就被近乎癫狂的村民给包围,是那些同样丧失孩子
的父母,和其他想要保全自己的人们,在道格的一声令下,村民的攻击重重的砸在了他的
身上,鲜血四溅而出,哀号声动荡无比,他在几秒内如猪肉般被反复用力搥打,几乎快成
了肉馅,他的牙齿落在了地上,骨头碎裂,道格大吼著:“猎杀恶魔!猎杀恶魔!”
而他们也同样举起沾染血迹的拳头回应着他,疯狂的口号就像在对太阳宣示。
猎杀恶魔!猎杀恶魔!
**
先跟各位抱歉这一篇生的有点久(比平常多了四千字QQ),因为有很多东西要处理细节,不
过一个礼拜固定都会有一更,下集会剖开更多世界的模样。
对了,亚伦运用的技巧是类似向囚徒困境,利用资讯差的特点获得对他最有利的选择,但
没那么标准跟严谨XD(我自己觉得是有点理想化。)
谢谢你们看到这里~
作者: kurosakij (jemmy0818)   2022-09-02 05:08:00
推推推
作者: Lydia66 (我的妄想会撕裂你)   2022-09-02 07:26:00
拆家(物理)咦?拆家本来就是物理?
作者: rnmrn (o0O0o)   2022-09-02 09:28:00
好看推推
作者: Mieke (恸...)   2022-09-02 11:35:00
一群有病的成年人,死一死好,都杀红眼了
作者: DeaGoo (大狗汪汪)   2022-09-02 13:36:00
原来是台平板
作者: Cacctio (Cacctio)   2022-09-02 14:25:00
推推
作者: Birdy (是是是)   2022-09-02 14:44:00
你的血,是他的菜,你的恐惧,是他的最爱纯朴的小村庄,就要变成一盘人肉沙西米;他,不用配哇沙米
作者: bowbow1208 (Bow)   2022-09-02 14:50:00
先推半夜再看,耶嘿
作者: rnmrn (o0O0o)   2022-09-02 19:48:00
欸?恶魔没有人性只会模仿人类所以……其实如果村民都展现人性善的一面来的根本变天使……....?
作者: agoy0802 (agoy)   2022-09-02 19:51:00
作者: luvucyn   2022-09-02 22:13:00
等到了!!
作者: ls4 (爱自由)   2022-09-02 22:30:00
我一直以为神父是恶魔
作者: luvucyn   2022-09-02 22:40:00
神父可能是恶魔使者(喂
作者: byebyecell (饮鸩止渴)   2022-09-03 13:58:00
推,情感跟画面都描写得很细腻又生动
作者: IBERIC (无论什么都准备好了)   2022-09-03 14:21:00
作者: foxyang (绿茶)   2022-09-03 16:39:00
才想说如果只有广场有监视器要怎么监视村民在家中的样子?原来家里面也有,金变态,这样会看到他们洗澡上厕所吗?安娜是不是脑子里被植入芯片什么的所以可以看到恶魔视角?不然如果她是恶魔那也太明显了吧XD
作者: greywagtail (小灰)   2022-09-04 23:16:00
亚伦超惨的QQ
作者: iownthelight (圈圈)   2022-09-06 05: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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