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右转
我跟妻子这一天开车去外县市参加一场婚宴,因为新郎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们一伙人一
直到了晚上九点过后才踏上返途。
这是发生在我开上高速公路时的事情。
负责开车的是我,妻子因为疲劳的关系,把椅子整个躺平先睡觉了,为了不吵到妻子,所
以我也没开广播或放音乐,毕竟我算是比较怕妻子的那种人啦。
在经过某一个路段的时候,妻子突然说:“右转。”
我原本以为妻子在说梦话,因为她以前就有这种情况了。
不过转头看了一下妻子后,我发现她竟然醒过来了。
不过那不是正常的清醒……为什么我会这样说?妻子的身体还躺平在椅子上,脖子却几乎
往前仰起九十度,睁大双眼看着车窗前面,她眼皮没眨一下,表情僵硬地又跟我说了一遍
:“这边要右转。”
当然,我正开在高速公路上,而且当时路边也没有出口,所以根本无法左右转。
而右边是一片山区,没有任何东西。
看到妻子僵硬的表情时,我突然有一种感觉,现在说话的人其实不是妻子。
我不敢作声,继续往前开,妻子没有在说话,转头再看,她的头又完全靠到椅子上,睡着
了。
不知道妻子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这件事我还没有跟妻子说过。
(2)角度
这是我无意间在家中发现,但一直不敢去揭露真相的恐怖经历。
我们家住的是独栋的透天住宅,不过也是十几年的老房子了,从屋子的地板、墙壁、各个
角落都从感受到岁月跟前几任屋主刻划下的痕迹。
家中除了我跟父母之外,还有已经结婚的哥哥,哥哥跟妻子已经有一位三岁的女儿,我们
六个人一起住在这栋老房子里。
其实比起刚盖好的新屋,这种屋子虽然旧,但住起来反而让人感觉到踏实的温馨感,所以
我们全家都住的很愉快,大嫂跟我们一家相处得也很融洽,我平常也很喜欢去逗哥哥的女
儿玩。
但我却在某一天发现了屋子的一个祕密。
这个祕密我没有跟其他家人说,独自藏在自己的心里。
我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只要我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将会发生非常恐怖的事情……
那一天,我洗完澡要回到房间时,却发现手机被丢在客厅里,本来我洗澡时都习惯把手机
留在房间里,怎么会跑到客厅来?
哥哥刚好在旁边看电视,或许是发现我的疑惑,便说:“刚刚小橘有去你房间拿手机出来
玩,玩完就放在这里了,不过我已经训过她一顿了,我叫她以后东西不要乱丢,更不可以
随便去你房间乱拿东西来玩。”
小橘就是哥哥三岁的女儿,虽然现在的小孩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科技天才,以往我们要到
国高中才精通的电脑、网络,他们还刚上国小就已经全会了。
但三岁的小橘还不会这么多,想必是她看我常常开可爱的APP游戏给她玩,所以就自己去
我房间找我的手机来玩了吧。
我打开手机,大致上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发现相簿里多了好几张照片,都是小橘刚刚在
家里拍著玩的。
最近的手机都有把人拍得很漂亮的美妆功能,哥哥也常常用这功能跟小橘一起合照,然后
把甜美的父女照贴上网络,或许小橘是想有样学样吧,现在小孩的学习能力可怕的惊人。
我把手机拿回房间,坐在床上把小橘刚刚乱拍的照片删除掉。
小橘几乎是把家里各处给乱拍了一遍,或许是可以独自操控手机,太开心了吧。
突然间,我发现一张相当诡异的照片。
那是在一楼的楼梯口,沿着楼梯往上拍的照片。
踏上楼梯走上二楼之后,会先有一面墙壁,右转后才是其他房间。
而在楼梯顶端,也就是那面墙壁之前,多了一个东西。
有一双苍白的小腿出现在照片的最上方。
代表当小橘拍下这张照片时,有人正站在二楼楼梯口。
我本来觉得没什么,但当我要按下删除钮时,发觉这根本不对劲。
这绝对是一双女人的腿,我、哥哥或父亲的腿都相当粗壮。
而家里唯一的两个女性,母亲跟大嫂,毕竟是相处好几年的家人,我很清楚这双腿不可能
是她们的。
因为照片中出现的这双腿,苍白瘦弱的太过恐怖,简直像是从墙壁里走出来的骨骸一样。
我感到不寒而栗,最后颤抖着手指按下了删除钮。
但恐惧无法被删除,我知道照片上的那双腿是真实的。
我曾经偷偷问过小橘,她童言童语地说她只是到处乱拍,没有注意到楼梯上的东西。
有种说法是,小孩子可以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那是因为他们的身材小,视线低,能够
看见在下面偷偷活动的妖魔。
如果我蹲下来,用跟小橘一样的角度往上拍,就可以再拍到那双腿了吗?
角度再低一点往上拍,是不是就可以拍到那个女人的全身了?
角度放到最低,就可以拍到那个女人站在楼梯顶端盯着我的脸了……
……但这终究只是想法,我没有去实行。
因为光想起来就觉得很恐怖。
当时在照片上看到那双腿的战栗感无时无刻在警告我,如果真的再去拍那座楼梯……后果
将无法承担。
我不知道前几任的住户还住在这间屋子里时,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但那双脚的出现证明,这间老房子也有秘密,而且是非常恐怖的秘密。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其他家人。
之后我也都将手机收得好好的,不让小橘乱拿。
现在我们一家还住在那里,不过每当我走上二楼,踏上阶梯的最顶端时,我总觉得墙壁里
真的有着什么东西在狠狠地瞪视着我。
(3)遗留物
这是一次聚会中,一位男士得知我有在写故事后,坚持要告诉我的真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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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妻子一起住在一个相当不错的社区中,虽然不能说是豪宅,但该有的社区管理都做得
很不错。
而我跟妻子都有各自的工作,所以我们早上一起出门上班后,晚上才会各自回家,不过因
为工作性质的关系,我都会比妻子还早回到家。
因此,有些家庭主妇的工作便这样落到我身上了,例如先准备晚餐啦,把昨天堆著的衣服
先洗一洗之类的,不过我跟妻子间的感情很好,所以我也乐在其中。
这一天,先回家的我一样把所有家务都完成,然后将刚从外面买回来、热腾腾的晚餐摆在
桌上,只等妻子回来一起开动。
等了半敞,终于听到妻子拿钥匙开门的声音,我便开心地跑过去帮她开门。
门一开,妻子先是往屋内到处探头探脑,然后对我问了一句:“客人呢?”
“什么客人?”
“你载回来的那个女生啊,今天家里不是有客人吗?”妻子在玄关脱下鞋子,提着手提包
走进来,双眼仍到处搜寻着。
“今天我没带客人回来,只有我一个人啊。”我说。
“可是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在停车场门口的警卫跟我说,你开车载了一位女生回来。”
社区专属的停车场入口有一个警卫亭,我们跟警卫之间的关系非常要好,每当开车进出时
,都会开车窗跟他打招呼,也会寒暄几句。
那名警卫也在这个社区服务好几年了,是位很沉稳的大哥,他今天怎么会说这种奇怪的话
?
我坚定我的立场,说:“没有啊,我今天真的没有带人回来。”
妻子似乎不太相信:“还是说你把人藏起来了?”
“把人藏起来干嘛?妳该不会怀疑我带小老婆回来吧?”
“如果没有的话,当然是最好的啦!”妻子把头一厥,好像在闹脾气的样子,不过我知道
她只是在开玩笑。
为了结束这段对话,我说:“我等一下再去问问那位警卫大哥,大概是他看错了吧。好啦
,我们先吃饭吧!”
跟妻子用餐看电视的时间依旧很开心,没有因为刚刚的疑问而变质。
等吃完晚餐后,我走到楼下的停车场入口,先跟警卫大哥打了招呼后,我问:“大哥,你
看到我有载人回来喔?”
“是啊,你回来的时候,车子后座上不是有坐一个女生吗?”警卫大哥说。
“我没有载人回来啊,你会不会看错了?”我假装生气:“我还差点跟老婆吵起来,你不
要害我啊!”
“咦?”听我这么说,警卫大哥先是脸色一变,在那一秒钟,他露出了相当惊恐的表情,
但他随即又变回招牌的和蔼笑容:“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哈哈,真对不起。”
虽然误会冰释了,但是警卫大哥刚刚那突然出现的惊恐表情,却让我相当在意。
差不多一个礼拜之后,我下班开车回家,站在停车场入口的一样是那位警卫大哥,他先让
我进入停车场,但在我下车要走向电梯时,他却跑过来拦住我:“抱歉,先生,我跟你说
几句话,可以吗?”
他一边说著这些话,眼睛还一边神经兮兮地瞄着我的车子,“你今天一样是自己开车回来
,车上没有其他人吗?”
“当然啊,怎么啦?”
“刚才……我在你的车上又看到那个女生了,就是上次那个。”警卫大哥压低音量,说:
“事实上不只今天,自从那次之后……之后的这一个礼拜,我每天都看到她坐在后座跟你
一起回来,我绝对没有说谎,我的体质比较特殊,多多少少可以看到一点,只怕你的车被
那种东西给缠上了吧。”
那惊恐的表情又在警卫大哥脸上出现,而且我也很清楚他的为人,加上他诚恳的语气,让
我不得不相信他。
“但这不可能啊,我这台车买的时候是新车,没有出过事故,我开的时候也没有出过任何
意外啊。”
“这种事很难说的,我建议你好好把车子检查一下,或是干脆就直接换车了,毕竟不知道
那个东西是好是坏啊……”警卫大哥满脸担忧地看着我,那种表情好像在看自己的家人,
我实在无法拒绝他。
我说:“好吧,明天我会找时间去检查看看的。”
“那就好,你们都是好人。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们出事啊。”
照着警卫大哥说,我隔天上班的时候找时间把车开到了车厂,不过检查过后,维修人员说
机件没有任何问题,车底下也没有卡到怪东西。
不过,倒是有额外的发现。
说到最后时,维修人员脱下沾满黑垢的手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说:“我在后座的
沙发找到这个,它卡在椅背跟椅垫中间的夹层里面,应该是你家人掉的吧?”
那是一个用玻璃框起来,相当精巧漂亮的天然石头吊饰,拿在手里有十足的份量感。
我从维修人员手上接过吊饰,原本暂停运作的脑袋,此刻极速运转起来。
我想起来了。
这个吊饰是一个女同事的,我曾经看她戴过。
我记得当这个吊饰不见时,她还以为是掉在公司,还留下来在办公室里找了好久,可想而
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而我常在中午的时候载着其他同事一起出去吃午餐,或是晚上聚餐唱歌结束后帮忙载他们
回家,也许是在某一次,这个吊饰不小心掉进了座椅的夹层中,然后被吞噬到其中了吧。
但这位女同事,早在去年就说要往其他工作领域发展,而辞职到北部去了。
难道警卫大哥在我后座所看到的女生,会是她吗?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我的公司,人事调动非常频繁,所以手机通讯录中只会留着固定工作伙伴的电话,那位
女同事的电话我在去年就删除了。
不过她的电话在公司里一定还留着,我回到公司后,马上在堆满废纸的抽屉中找到了旧的
通讯录,上面果然有她家的电话。
但我心头上那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打电话过去后,她的家人跟我说,她在上个礼拜因病去世了。
那病似乎已经纠缠她很久了,只是她本人并没有发觉,直到抵达北部工作后,病况才一口
气爆发出来,她还没在北部施展拳脚,就因病回去老家了。
或许是不想让我们担心,所以她回来后才选择不通知我们这件事吧,所以公司里才没有人
知道她的近况……
将吊饰寄回她的老家后,警卫大哥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了,应该是她从此就从后座上消失了
。
那个吊饰是她男朋友或是家人给她的?已经没办法问她了,可是对她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就算她都去世了,附在上面的情感仍提醒着我要把它取出来、还给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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