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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战场】
殷廉把樊卓的护目镜砸烂。
都兰英毫不意外的痛殴了樊卓一顿，不过很快地就被殷廉架开，他没动妳吧？妳揍他
做什么？
都兰英没说话。
出气，我猜要是她开口，可能会这样回应。
殷廉倒是挺人道，他拿了一块看似干净的布，让樊卓可以止住手掌的血，樊卓简单的
缠了起来，整块布，顿时变得血红。
都兰英哭完之后，夜耳收走了她手上任何能够拿来伤人的利器。
夜耳告诉他，对妳做出那些事情，都不是眼前这些人，妳可以不信任他们，但妳不可
以拿他们泄恨。
不过，都兰英始终就没将怒气出在我身上，我猜她从头到尾都不把我跟那些军人放在
同一水平，毕竟我一脸拙样，跟他们霸气登场的华北军人不同世界。
所以她才会把樊卓他们跟侵犯她的人做连结，毕竟他们出场就是霸气外露，一副不可
一世的高贵样。
乡野人并没有把我跟樊卓实施束缚，不过我们的武器都被收走，我倒没什么，就一把
扁钻、甩剑跟子弹用尽的手枪。
樊卓那里就惊人得多，若包含孙伟汉跟涂文的装备，两把M16步枪，超过四百发
5.56mm步枪子弹，此外还有两把三棱刀、一把看似精工的长刀，三把甩剑，还有一把精美
的大麻花刀。
他们拥有的都是一些看似华而不实的武器，当然，他们最常使用的还是步枪，不过他
们都受过战技训练，樊卓说，其他两人受的训练明显比较严苛，毕竟某程度上他们就是为
了保护他而共同加入的，在那之前，他们三个人共同训练了好几个月，他自己的，就是基
本的战术及射击训练，战技不过平平。
樊卓不像美式影集里头的男角，执意要埋葬亲人好友，他只问，可否让他亲手将他们
的尸体烧了。
孙伟汉生前已经先转变成活尸，不过涂文被手刃的当下，还是以人类姿态，若将他的
尸体抛在这里，活尸会把他吃干抹净，樊卓不忍。
烧了，怎么烧，你有火柴吗？孙禾打趣的问，他说，通常乡野不烧尸体的，火种不好
取得，随便盖上土堆，除非特别有感情才会掩埋，烽火台还是别随便点燃。
结果樊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煤油防风打火机，孙禾瞪得出奇，他说这几年都没见过打
火机，何况是这种能够用的。
再来就更有趣了，他跑去涂文裤子的暗袋里，掏出个金属盒子，结果盒子一打开，竟
然是香菸。
孙禾快吓傻了，他说他那老烟枪至少四年没碰菸了，尸爆初期还能够在民宅找到些香
菸，但最后根本没门。樊卓说，孙伟汉抽得更凶，身上带更多香菸，不过因为他的尸体被
活尸啃得血肉浸润，那些菸不能抽，便丢给孙禾香菸盒。他自个儿不抽菸，樊卓这么说。
“不抽菸那你带打火机做什么。”孙禾问他。
“他们一路上抽太多了，为了他们健康，我管制管制他们。”话才说完，他走向孙伟
汉的尸体，点火前，还握了握孙伟汉的手，藉著燃烧他跟几个相叠的活尸衣物，于是火焰
渐渐地冒了起来。
涂文的尸体就烧得没那么顺利，他自个儿去周遭邻近收集了一些树枝，费了一点力气
，过程中殷廉紧盯着他，还以为他想去哪里捡武器，结果竟然老老实实的。
一样，离走前他也是握了握涂文的手才道别。
“房谦到底跟你说了什们，看你这么生气。”我好奇的问樊卓，毕竟我才目睹他摔了
护目镜，再怎么样，房谦也应该是把他视为得意门生才对。
“那时我请求支援，房谦拒绝，他说，我的用处已经没了，实验确定成功，再来的细
节，就不需要我了。”樊卓将打火机也扔给了孙禾，这时孙禾一手握著打火机，一手则握
著香菸盒，似乎正在思索要不要为了一时的欲望破戒，如果世界毁灭导致香菸灭绝，也能
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戒菸的话。
“房谦真的会需要任何人吗？他们那群军人不是掌权吗？”我不解，这时候夜耳也凑
了过来，她把都兰英安顿好后，也想多知道一些消息。
“我本来其实不是军人，我是病毒研究员，只是在尸爆发生后，所有事情都纳归军方
管，所以我就变成军方的一部分。我们这几年一直研究活尸行为学，只是后来我们越来越
觉得跟人类行为学很像。”樊卓抛出一个新的名词，活尸行为学？那人类行为学又是什么
？我忍不住发问。
“人类行为学就是研究人类行为的科学，一开始有点偏向心理学领域，但最后逐渐走
向了经济学理论，用来研究人类消费等相关行为，不过，这应该不是重点吧。”夜耳搭话
，她那家伙果然博学多闻。
“对。我所说的是活尸行为学，其实我们在多种实验里面，发现活尸其实比较像是‘
未文化发展’的原始人类，只是更嗜血，对于进食欲望更加强烈。其他实验室比较多的研
究在于分析病毒株的变异，制造新的疫苗。我的假设则是，如果这一切都想成是智人百万
年前与尼安德塔人的抗衡呢？”樊卓继续发表，我大致还能跟上，不过殷廉却明显觉得兴
致缺缺，他闻到了孙禾吐出的二手菸，呛得难受，手部不断在搧风。
“智人当时跟尼安德塔人的对垒，由于考古数据佚失，所以不知道两者的数量对比，
但是，能够确定的是，智人频藉著较大的脑容量，或者较聪明的智慧，所以最后将尼安德
塔人消灭。不过人类智人却因为人数上的极度劣势，几乎快要被活尸智人消灭，基本上我
们看似处于优势，但那是因为我们数百年来的科技累积还能够持续，以前制造的科技产物
、武器在人数锐减下，资源却变得相对充足了，每一个人能够分配到的武器、弹药反而变
多，但还是改变不了数量上我们极端劣势的处境。既然我们能够把活尸当成一种为发展智
能的原始人类，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仰赖我们的智能去奴役他们。”樊卓看我们专注聆听
，继续讲解，“要训练智能、社会化不足的活尸，其实极其困难，不过，就像是教育小孩
一样，固定环境，重复性的示范，加上一些残存的肌肉记忆，能够让他们理解一些好比工
具技能，也会使他们较容易有社群感，容易彼此团聚。其实乡野游荡的活尸也都是聚在一
起行动，不过他们容易因为不同因素而造成团体四分五裂，甚至是一阵雷、下雨都可能改
变团体集体动向，所以我们思考，或许关键就在于塑造领袖。”
“塑造领袖？像是严父那样？可是，你们怎么可能能操控他们？”我跟夜耳都不明白
。
“那不困难，古典制约及操作制约，一个再原始不过的心理学概念，我们的生物科学
，拜活尸发展所赐，我们在研究Z病毒入侵人脑的同时，也让我们对大脑的认识更加深入
，有赖各国还残留的菁英科学家共同深究，我们已经进展到能够远端对脑部进行同步传导
，当然，电击跟刺激就更不是问题，正确地来说，心智传导才是电击刺激的副产物。人类
历史上，所有科技的进步都是来自于战争的需求。我们可以用电击暗示他们的行动方向，
刺激活尸领袖，使其嗜血攻击或者趋于平静，当然，不能像是遥控魁儡一样，但他们会有
基本的社群，会想要统帅，只要给个方向，他们就能够往特定方向，虽然不能很准确，但
大致上可以使其往概略位置前进，而整个战场就是我们的实验场，目前看起来成功。”樊
卓的话一点都不带有骄傲与自满，倒是像一个学者，静静地发表他的研究。
“我听得懂，但又听不懂，什么成功什么失败？”夜耳提出疑惑。
“当然成功，父型实验体跟兽型实验体，能有效的带领、训练、操控一般受过服从训
练的实验活尸，就连未受过服从训练的乡野活尸都可以纳入麾下。我们也能够控制他们的
方向，给予一点暗示，他们能够照着我们的指令往特定方向前进，紧要时刻还可以用电击
强迫进入癫痫休克状态，当然成功。虽然我们最后一次僵直状态失败，导致跟严父跟爱子
的链接中断，代表我们电击的间隔应该要拉长，不应该频繁电击，导致过度癫痫，脑部自
体放电反而把‘引极体’给烧了，还应该要有其他毁灭机制，不过大体上这样就是成功了
，人类反败为胜有望了。”
我跟夜耳处在一样的状态，我的解读是，好吧你们再怎么了不起，能够操控严父他们
的方向，让他们能够带领活尸，然后呢？你们还不是差一点败北了，险些被你们以为能够
控制的活尸覆灭。
“不。你不懂，我的计画最本来的想法就是让活尸去攻打活尸，只要能够塑造不同的
领袖出现，几个强而有力的领袖，让他们彼此进行攻讦，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人类智人
才有机会反败为胜，否则人类智人与活尸智人的数量太悬殊。我们已经成功创造几个有统
帅能力并能以自然力量集结活尸的领导者，只要在给予不同的刺激方向，让他们各自去集
结活尸，进而相互攻击，数量有机会大幅减少，实验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够完成，但那是其
他计画组的事情。就我的计画组，我已经功成身退了，原本以为能够顺利结束战场，没想
到竟然会这样被房谦反将一军。”樊卓颓丧地说。
“你们四处拿步枪制造噪音，我还以为你跟房谦一样都是生性铺张的人呢？”我语带
嘲笑的意味。樊卓也不害臊，他说他身为实验的主持人，本来就要尽可能地去实地评估各
实验活尸的状况，引出的活尸当然是越多越好，希望活人也能够听到枪声进而走避，他们
避开向外散去，也能恰巧跟聚集的活尸撞在一块，才能够更理解实验的成功与否，能评估
活尸群在我们操控下，能否克制他们攻击甚至忽视人类的可能性。”
孙禾在这时候抽著菸，已经不知道他一口又一口的第几口菸了，“所以这几年你们就
是拿我们乡野人实验，想要以毒攻毒，控制活尸去灭了其他活尸。”
樊卓点头，不见他的骄矜自满，“你说的没错，不过一开始我是很坚持要用罪犯的，
但是犯人根本没有这么多，才会有其他军人主张要去乡野抓劣等人。”
“等等，我有没有听错，你们说我们是劣等人……？”殷廉在一旁听得有点恼火，他
说，樊卓再不注意用语，待会都兰英说要把樊卓杀了，他也不会反对的。
“抱歉，在军中久了，这些用字都用惯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军人数量
不够，以往的那些权贵阶级数量就更少，军人控制的人民又没有乡野这么多，再说实验场
在南方，从北方运送人类最繁来实验就太浪费资源，当然从南方下手。你们根本不知道，
北方根本剩下没多少人类，不然光那些资源，怎么可能养活全中国的人。”樊卓赶紧道歉
，但又恢复他那学究的口气。
“不对吧……整个北方不是好好的吗？不是整个东北华北都还在国家掌控吗？”我想
起课堂上房谦说的那些数字，房谦说中国的活尸攻击存活率已经相对高，我以为整个北方
少说也有个千万以上的人口数字。
“不不不，千万以上那是乡野的人口数字，整个北方就我们能够掌握的不过几十万人
，根本不多，基因跟政治排除措施已经将太多人拒于门外，加上北方的尸爆事实上也严重
，不然光靠那些工作人口，哪可能养活这么多娇贵的军人跟权贵，是靠着初期还有大量燃
油，成功用肉品将活尸往南边引开，才可以稳住北方情势。”
“等等，你说的是，房谦所对我们说的，都是谎话？”我这才明白，我所知道的一切
，又得重新来过了，我以为我来到中国以后，这四年以来接到的讯息，让我逐渐能够拼凑
，重新解读世界，而正是苟活了多年，才让我产生放弃的念头，进来死刑战场。现在，却
有一个来自政府的人，告诉我，所有我们接收到的讯息，都是假的。
从遇到孙禾以后，我开始知道，所谓的“死刑犯”战场，其实是假的，有更多根本没
毛病的乡野人，也被抓进来，充当军人的实验玩物。
现在我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政府组织，只是一群拥枪自重的军人还有少部分权贵，组
织了一个梦想，一个强大的祖国梦，让我们这些并非活在享乐乡的小型、中型城市人民，
能够有希望继续存活下去，而我们存活的意义，就是持续产出资源，输出给那些权贵。
“当然。当权者为什么要对你们说真话，对当权者而言，资讯就是最好的操弄工具，
就连我都不信房谦全盘向我说真话了。当时我会进去战场，房谦的说法是，上头希望我能
够进去战场，好做第一线的观察与实验回馈，不过，我后来想通，他根本就是想把我弄死
，我如果活下来跟他一样都成了死刑战士，最后一届的死刑战士，又是中国拯救计画的主
持人之一，光芒太耀眼，只会危及到他的名望，所以我一定得死，我们才会尽可能地吸引
所有人注意，趁房谦还没搞出什么名堂前，先把活尸跟人类都先给全灭了。”
不对，不只这些是假话，应该还有更多。
在中小型城市生活的……普罗大众，那些申请移动但却不知去向的人，他们并没有真
正移居其他城市吧，我这么问了樊卓。
“你以为政府为什么要浪费石油在你们身上，所有附属在你们所提供给你门的资源，
都是希望从你们身上榨出其他资源，给你们希望，让你们言听计从，连费力去抓乡野人都
不必了，你们这些中小型城市出身的人，最一开始真的是政府德政，愿意收容保护，不过
到了最后，政府老早就发现无力去负担这么多人口，应该说是不愿意分配更多一点资源给
你们，不过，维持你们的存在，也能够让乡野的人感到羡慕，在重新吸纳乡野人时，会更
容易、更便捷去谈条件。”
“我们乡野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夜耳提问。
“在……”樊卓没能把话给说完，这时候被一阵呼叫声给打断，许联曼用着他从没尝
试过的音量，试图呼叫我。
殷廉反而戴上护目镜，向许联曼说，“你说，我听，庞老弟听得到。”
“房谦那家伙又遣了其他指标实验体往你的方向去，另外他又贿赂了几个指导员，他
们说你押了华北最重要的新兵樊卓，想借此当成筹码撑过战场，所以自然会有不怀好意的
人会来找你。”许联曼喊著，接着我听见一阵混乱，有点像是扭打的声音。
“庞文双，快点走！”
这时候一个听起来理智的的声音出现了，“你该不会相信这家伙说的话吧。”
那是樊卓的声音，“我的指导员想要杀了我，我不认为你的指导员不听命于他。”
我想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相信他。”，我问孙禾，他们的看法，毕竟在这儿
，我不过是个魁儡、是个似乎是罪犯的受监护者。
“逃也逃不了，不过一直在这儿听故事也无聊，走吧。”孙禾倒是爽快的答应，我不
知道他是怎么看待许联曼的警告。
“就去严父来的方向吧，那里的活尸应该都被他横扫或是奴役了，应该安全。”夜耳
提议。
后记：
我得坦承，这边开始，
冬战就更像政治科幻小说了，
关于科技，当然不是那种宇宙里飞来飞去的讨论，
而是活尸科技以及其衍伸科技产品的展现，
可惜冬战０－冬战１里面的都会是中国联邦政府的科技，
所以国外的实情，一时半刻无法揭露。
政治属性的陈述，则是关于政府高层是如何操弄底下的人类的讨论。
我始终觉得，权力之所以是权力，来自于绝对的资讯权，
有没有想过，你在学校、职场，其实区分你跟上层的人，
最大的区别，在于资讯权的获取，在疫情当下的现实全球世界，
政府最大的权杖也是资讯，疫情究竟如何？
我们该怎么因应？如何的对策才能够治愈或预防？
有点类似于前阵子很红的电影，千万别抬头，
我们是否要盲目地接受别人／政府／利益团体提供的讯息，
而不抬头地望向天空？
很讽刺，虽然国家来自于政治，政治来自于政党，
但政党却很明显是“利益团体”，
只是站在国家（多数人权益）或者是自身政党（少数人权益）就不好说了。
这回里面，埋了一个引子，
那就是，人类智人与活尸智人的对抗，
而活尸智人……更正确地来说，不能这样称呼，
以人类观点，他们变成地球上另外一种人类的分支，
但对于活尸而言，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是人类。
而是……（有雷，不细谈）
另外，这一回也坦白了政府的计策，
或许最起初实验场是为了研究，
而到最后人类知晓了人类与活尸极其悬殊的差异，
但人类也发现到了人类与活尸在智能上的差异，
所以试图开始奴役少数有领导才能的活尸，
进而奴役活尸相互攻击，
这也是种族演进的发展之一，当一个族群发展到一定数量，
势必会开始消长，而这正是人类最后的机会，或许也是唯一的机会。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