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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便是如此,你无法发现一件事情的每一个细节与线索,如同骰子有六面,有一面
你永远也看不见,就算你发现了什么,都可能受限才智与过强烈的主观认知而忽略,要勘
破一件事,还是需要相当的运气,不然就不会有数十年仍破不了的悬案。
显然施涫澜不只运气不好,这些日子的猜测追寻,并没有让他提前得知结果,而是结
果找上了他。
施涫澜之所以忽略,是因为他是施涫澜,他对鹿港知之甚多,却也一知半解,许多事
情都太过主观,他就是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施言勋。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只是一个弄文史的吗?”施涫澜满怀惊惑,喃喃道。
王晨颖听见了,叫道:“他就是之前龚中谭带来的那个地理仙阿!”
施涫澜一直在猜那地理仙是谁,猜过是陈宝平,猜过是季冠仲,但两个都误会猜错了
,明明施言勋也出现在王晨颖让人拍下的照片中,但施涫澜就是没猜过会是施言勋,毕竟
他在外的身份一直都只是个文史工作者。
现在想来,他是什么文史工作者,他写过什么书,细一想,还都是民俗信仰一类!
如果真的懂或是去接触研究一些异邪的东西,一点也不奇怪。
但就算施涫澜提早猜中了,他又能如何呢?
施言勋本事大,当初能把肉粽从梁上打出,硬生生打成游煞,眼下又布了一个局来坑
杀陈宝平,又手能操纵如此多厉鬼,陈宝平不是对手,施涫澜自己又是寡不敌众,今天若
不是季冠仲在,怕是对方就要直接得逞。
先前在走廊自己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眼下是不是算是又走了一遭?
施涫澜想到此,眼睛看向了季冠仲,心中五味杂陈。
但心中那五味,并非全是感叹自己无能,抑或是单纯感谢季冠仲的援手,而是施涫澜
看向季冠仲指挥的那些鬼童,飘来的一丝丝熟悉的气息,让施涫澜不禁心中暗问:“季叔
叔,为什么?”
还不等施涫澜多想,施言勋便厌恶的说道:“想不到这么麻烦,闹出这么多人来,真
是亏大了。”说著,出手挥出了一只白黑相间的小旗,嘴里低吼了一声:“阵起。”
顿时四周鬼哭狼嚎,从天花板、墙上、地上不断的飘来阴森气息,充斥着这间会议室
,随着气息的浓烈,那几只鬼,那几团黑影,似乎突然横强了不少,那只丑鬼与那只古宅
女鬼在这股强烈的阴气缠绕之下,发丝同时骤然变长,缠上了眼前的胖孩子,其他几个胖
孩子与黑影的缠斗也都瞬间落了下风。
那只古宅女鬼面向着施涫澜,与身后的胖孩子缠斗在一块,也是此时,施涫澜才真正
见着了那只古宅女鬼的真容,那是一张血淋淋诡异的脸,从额头处整个碎裂凹陷了进去,
一双眼睛也陷在里头,混了一些青的、白的、黄的不知道什么,又整个鼻子因为上半的脸
部凹陷,变成了朝天鼻,那些血液从凹陷处与鼻孔流出,流了一整张的脸,施涫澜清楚这
女鬼死了少说近百年,但那血液却没有干涸,仿佛还新鲜著,正噗噗的流着。
施涫澜这一见,才惊觉自己错了,古宅女鬼的脸,比那丑脸鬼的脸还要丑,施涫澜吓
得几乎腿软,先前鬼门关走的那遭都还不算缓过来,眼下这景象是要把施涫澜吓失去了意
识,但施涫澜手中的鬼魁令正刺着他的手,让他强打起了一点镇定。
但是手中鬼魁令却是越来越冷,冷到刺手了。
鬼魁令正不断吸收著四周的阴气,但四周那种冷冽的气息却还是越来越浓,这表示这
股气息的补充,远超过了鬼魁令的吸收。
而施涫澜也不能放任鬼魁令再吸收下去了,因为施涫澜的拳头已冻到发紫,手几乎就
要冻僵。
虽然害怕,但施涫澜必须下这个决定,赶忙用另一只手将握紧鬼魁令的拳头掰开,把
鬼魁令丢到了地上。
那鬼魁令一离施涫澜之手,落了地,便安静了下去。
但这下施涫澜是丢了他唯一的底气。
看着几乎发紫的手,微微颤抖著,施涫澜摩擦着手掌,试图缓过冻僵的手,他看着四
周接下来的发展,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应付的场面,陈宝平不能、他也不能,只能看季冠
仲,这种把命交在别人手中的感觉很不好。
这时季冠仲才不等什么施言勋的“阵起”发展下去,戏谑语气说道:“配不配?试试看
就知道了。”季冠仲出手,捏了一个怪手印,画在那红漆小棺上。
那小棺内一股黑气就缓缓浮出,飘向了那几个胖孩子,那几个胖孩子突然气息一变,
手中的器具光芒顿时凝实了不少。
施涫澜虽在惊慌之中,却也闻出了这种气息的熟悉与不对劲,他深锁著眉头,心里问
道:“季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先前救了自己,对上长发女鬼的那只胖小孩,那胖小孩穿着黑色肚兜,屁股光
著,浑身却是纹画著怪异的黑色符文,祂手中拿着的器物,是一把纸伞,在那异光的加持
下,纸伞镀上一层光膜,使纸伞凝实如瓷、坚硬如钢,打得那比丑鬼更丑的长发女鬼唉唉
叫疼,这番威能,只怕不逊色当初自己的鬼魁令。
而那身穿白色肚兜的胖孩子,手持一枷锁,连结的铁链就绕着那只还比较好看的丑鬼
颈脖,枷锁不断地敲打着那颗大头,那丑鬼跑不得、敌不得,也是唉唉叫疼。
那黄肚兜的胖孩子拿着一只巨大酒瓮;那红肚兜的胖孩子拿着一只红彩灯笼;那蓝肚
兜的胖孩子拿着一本蓝书一只蓝笔,分别揍著那三团来不及宁实的黑影。
王晨颖说道:“这是......这是什么胖孩子战队?”
许是季冠仲的力压,使场面一面倒了去,王晨颖不再那么紧张了,但施涫澜历经过生
死,没有那么容易放松下来,自然没有接下王晨颖的冷笑话,而是惊讶的问道:“你看得
见?”
陈宝平眉头一挑,表情古怪的说道:“阴气这么浓,是麻瓜也要看见了。”
施涫澜一怔,喃喃唸道:“麻......麻瓜!?”
“你们还胡说什么,快先走吧,这里先暂时交给我,这聚阴阵会越来越强,我可能撑
不久,你们快去把大门口旁那土地公庙的土地公像推倒砸烂,那是这聚阴阵的阵基,快点
,快去。”季冠仲目不斜视,直盯着眼前战场,嘴里说道。
施言勋一听,狰狞的低吼一声,对着一旁的王耀硕说了什么,王耀硕露出一脸惧色,
随即身子就隐入了黑暗中不知去向。
陈宝平闻声,心中一凛,迈步走出圈子,掏出一张帕子,捏起了施涫澜丢在地上的鬼
魁令,那动作像是侦探取证,怕留下指纹似的,但施涫澜却知,那是陈宝平不想受那阴气
所侵,只得隔着帕子取鬼魁令。
陈宝平取了鬼魁令后,留下一句“道友,谢过了。”就拉着施涫澜与王晨颖离开了会
议室。
三人一路奔著,施涫澜跟在陈宝平等二人之后,这才发现原来两人身上有多狼狈,也
不知先前经历了怎样凶恶的搏斗。
施涫澜怕陈宝平不了解为什么自己的五金借法失去作用,欲解释说道,却是说了一半
就被陈宝平打断,原来陈宝平在先前听闻季冠仲说的土地公像是阵基一事就已经大致猜到
了,果然如同季冠仲所分析,只是陈宝平知道时却已是晚了,人早已受限局中,更是季冠
仲都已经来援了才后知后觉。
但施涫澜却是不解,既然借不到法,为何会议室中那圈还能保他们二人,一保保到他
与季冠仲来援?
陈宝平面色哀戚,只道了一句:“父亲......”
施涫澜一怔,见陈宝平面色,他也不敢多问多说,只专注著自己的步伐,与两人来到
大门口旁的小土地公庙。
那就是一个小土地公庙,不过一人高,庙虽小,却是华丽非凡,正脊上有左右两只七
彩交趾雕龙,成双龙抢珠之势;庙脊上还画有描金祥兽;墀头漆蓝细绘;庙身朱瓦红柱,
瓦当、滴水都有精雕讲究,虽然没有细做雀替、瓜筒一类装饰,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
看那披着金边红袍的土地公像端坐于庙内,施涫澜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但陈宝平却是说这土地公不对。
一样两目看庙,陈宝平却是看出不同,说道:“还真的。”
施涫澜惊疑的看着陈宝平。
陈宝平却是摇摇头,拿出夹着鬼魁令的帕子,递给了施涫澜,对施涫澜说道:“你去
,把它推倒,砸了。”
施涫澜一惊,瞪着眼支吾道:“我......我?”
“拿去,快,现在我借不到法,只有你行了。”
施涫澜只得接过帕子,拿出里面那枚自己熟悉的鬼魁令,只是这一看,却发现有些不
同,那枚鬼魁令,似乎有一条金色的细微的裂痕,但施涫澜没有多想,还是接了过来。
施涫澜咽了口唾沫,朝土地公像慢慢走去,一步步踏得谨慎,却是步伐缓慢。
“别怕,快去推了祂阿。”王晨颖等不及了,催促说道。
施涫澜没好气道:“你说得倒是简单,不然你来。”
王晨颖脖子一缩,尴尬一笑,躲去陈宝平身后了。
施涫澜的心悬著,随着接近,越看那土地公像越是不对劲,那本来福气和蔼的笑容,
竟是越看越是异邪,仿佛还能听见诡异的奸笑声传来,而那土地公像在他眼中是不断放大
,那笑容像是会摄人心神,惹得施涫澜浑身寒颤不已。
但那是施涫澜自己想多了,错觉了,是人在紧张之下无端多出的幻想,土地公像依旧
,那笑容根本就没有变过,也没有笑声传出,身子自然也没有变大。
至少在陈宝平跟王晨颖眼中看来是如此。
施涫澜深吸了口气,季冠仲还在里面撑著,这聚阴阵阵基得破,自己只能硬著头皮上
,那一步踏出,如同当初在李菁秀家踏出的那一步一般,那一步,就是天命,不可违,不
可逆。
虽同是面对天命,如今却是不同心境,那份天命,根本不管施涫澜现在强烈想逃走的
想法,唯一推动着他身体前进的,只有一句“眼下只有自己可以。”他是被迫受了,他必
须得硬著头皮上。
随着步伐踏去,施涫澜的手就要碰上那土地公像的身躯。
而此时应该要发生的变异,也如期而至,尽管施涫澜早有心理准备,仍是被打得措手
不及。
因为那变异,竟然是真的打,物理上的打。
一个壮硕的身影如同鬼魅的从小庙的后方闪出,一瞬间就到了施涫澜身前,施涫澜来
不及看清,更来不及反应,一支伸缩警棍就那样挥出,敲在施涫澜的手腕之上。
施涫澜吃痛,尽管早有决心鬼魁令不会再次离手,但奈何不了那力量的强横,鬼魁令
终是离手了。
除了那一棍的挥下,接续的又是一脚踹来,施涫澜就这样被眼前的壮硕身影给踢飞了
出去。
王晨颖赶忙上前去扶施涫澜,而陈宝平则是挡在施涫澜与那身影之间。
王晨颖看着那身影怒道:“黄叔,你干嘛?这是我朋友。”
原来那身影,竟是施涫澜先前发现失踪的警卫黄叔。
但那黄叔并没有答王晨颖的话,只是吊着眼,摇晃着身躯“呼......哈......呼.
.....”的喘著。
陈宝平眉头一皱,说道:“他的样子不对劲。”
王晨颖扶著施涫澜,说道:“我也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