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朋友晚安,因为感觉大家反应不错,于是就再写了一篇,这次也要开心的来更新大家
的钓鱼小知识。
感觉慢慢的定义了这个系列的基调,基本上希望大家可以轻松的阅读又觉得微微的有点可
怕是最好的。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因为个性很靠北所以没有朋友的主角,唯一的朋友是一位不知道是什么
来头的非人类,然后两个人一起走向大自然的狩猎故事(?)。
事实上,我还是觉得最可怕的是人不是鬼啦。
那么,就请大家手下留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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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无鱼系列:画蛇添足
我想我遇到跟踪狂了。
要说跟踪狂其实也不像是一般大众定义的那种跟踪狂,对方是我大学同班同学的A。
其实我在学校跟她没什么交集。我在学校其实并不是特别孤僻的人,只是因为我喜欢钓鱼
这种对其他人来说比较老成的兴趣,所以一般而言不太常跟同年龄的人相处。
虽然常常跟我在一起那家伙的常说我这个人很靠北,其实我就只是比较坚持自己的原则而
已,并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
在大学二年级开学时,A从同校别的科系转来了我们系上,当时造成系上学生的热议。
大家都搞不懂,怎么会有人想转到这个毕业之后还不知道找不找的到出路的科系,一定是
个很奇怪的人。
虽然我觉得他们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奇怪啦,这个系上本来就充满各种个人色彩强烈的奇
怪学生。
果不其然A是个奇怪的人,从转系的第一天开始,大家就深刻的了解到这一点。
A的第一堂课是系上大一的必修课,因为中途转系她必须要把大一的课也修齐才能顺着修
,同一时段我们全班都在别的教室上必修课。
在等待教授到来的空档,同学们正在聊著希望今天能提早下课,还有一些自己放假时的经
历。
开学第一堂通常连教授都觉得没什么好上的,只是会大概讲一下这学期要做什么。
我透过教室看着远方的大海,正在想着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去校内的堤防钓鱼。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教室传来一阵尖叫声跟跑步声。
许多人好奇的往尖叫声的方向跑去,有些人只是站在门边往走廊看。
“呜哇──那是什么?好恶”
“壁虎?不对,那个大小是蜥蜴吧?活着的吗?”
站在门边的人讨论著,我走到他们身后往外看。
A穿着黑色纹路的白色连身蓬蓬裙,揹著一个粉红色的小背包,看起来就是一副小时候妈
妈打扮出来的小公主的样子。
她站在对面教室里,刚开始跑出教室的人正围在走廊看着教室里面,还有一些没看过的大
一新生从教室里跑出来站在走廊。
本来还没看出什么,但仔细一看A衣服上的黑色纹路其实根本就不是纹路,而是好几只黑
色的蜥蜴。
还真是盛大的登场啊。
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蜥蜴而已,但是跟A同教室的大一新生有几个女孩都被吓
得快哭了。
A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
“怎么会有人带蜥蜴来学校啊。”
旁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总觉得沐浴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的A有点可怜,所以我忍不住说出口。
“也没有规定不能带宠物到学校吧。”
瞬间所有视线都转移到我身上。
“那些蜥蜴会动吗?”
我高声向A问道,A转头看着我,然后慢慢地回答。
“──不会,都是干尸而已。”
喔干谁会把干尸缝在衣服上喔,这人也太雅败了吧,我还宁愿那些蜥蜴是她的宠物喔。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毕竟也是个人自由,说实话也不会干扰到谁。
“既然不是生物,那也没什么好怕的吧。”
本来快要哭了的大一新生,脸上露出被我说服却又有点困惑的表情。
“要上课了,怎么还不进教室啊,快点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两位教授从走廊走了过来。
大家在教授的催促下回到各自的教室,我也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在我转过身时,我注意到有个视线一直盯着我。
我本来就是属于比较敏感的人,被盯着看就会觉得背脊痒痒的,有时候去钓鱼也会因为这
样感觉不太舒服,不过那就是别的故事了。
我回头一看,A还站在原本的位子,用一种没有情绪的眼神看着我。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常常可以在生活中见到A。
刚开始我觉得是我的错觉,毕竟大学生活动范围就那些,学校、食堂、停车场,但是总觉
得出乎预料的容易见到A。
在学校食堂遇到依然是小公主打扮的A,或是在其他科系跨系选修的系馆遇到A,甚至是在
停车场遇到A,都还有合理解释,我也不是个自我感觉良好会觉得别人在跟踪我的人。
但让我吓一跳的是,我在学校内的堤防钓鱼时,也能看见在距离我大概二十公尺的地方,
A穿着一点都不适合堤防的小公主装,撑著一把白色的伞站在那边看着我的方向。
我觉得我跟A偶遇的次数也太多了,也开始觉得怪怪的。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大概一个多月,直到某一天,我才开始真的觉得A很可怕。
那天我一如往常的在钓鱼,听说会有臭肚鱼(注1)群靠岸,所以下午课上完,我就赶紧
带着钓具到了海岸边通往灯塔的长堤上钓鱼,那支长堤是港务公司开放钓鱼的区域,要事
先申请才能进入。
虽然很麻烦,但至少在这里不会遇到A了。
我到达现场时,现场已经有许多钓客在钓鱼了,来晚了啊,看来是没有位子了。
我揹著冰箱拿着钓具往堤的深处走去,遇见了一位以前遇过的钓客大哥。
“喔!刚下课啊?我这边有位子!我等等就要走了,今天真的是大咬(注2)啊。”
大哥展示给我看他的冰箱,里面是好几只大小不错的海鲈鱼跟许多臭肚鱼。
我放下冰箱在大哥旁边坐下,开始准备钓具,一边跟正在收钓具的大哥聊著今天钓况,讨
论一下今天应该用的钓组跟饵。
我跟大哥遇到过好几次,他有时会带老婆小孩一起来钓鱼,所以跟他们全家都算熟,也跟
他交换过Line,有时候会互相分享钓况钓点。
“我老婆说等等要开车来接我,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帮你带点吃的喝的要吗?”
“好啊,那就麻烦大嫂了,请她帮我买几罐啤酒跟饭团就好了。”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大嫂提着一袋塑胶袋出现在堤防上,把袋子转交给我。
我提起沉沉的袋子,里面是几罐啤酒跟我要求的饭团,还有一盒没看过的小餐盒。我收下
了袋子,把钱转交给她。
“那我们先走啦,祝你好运!”
我目送他们两人离开,把塑胶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打开啤酒跟饭团吃了起来,吃饭的过程
中也中了几次鱼,果然臭肚鱼的拉力还真不是盖的啊。
天色越来越暗,钓了四五只鱼之后,因为看到旁边的钓客开始杀鱼,我也决定先把前几只
先现场杀一杀,臭肚鱼如果不趁鱼还活着时把内脏清干净,内脏里的水草很容易发酵造
成鱼肉的臭味。
我打开头灯,开始在堤防上杀鱼,等我杀鱼杀得差不多了,我开始把垃圾收进刚刚装食物
的塑胶袋里,这时我忽然想起,刚刚大嫂拿来的塑胶袋里还有一盒餐盒我还没吃。
我用水壶把手洗干净,打开那个餐盒。餐盒里装得是黑色的东西,因为天色太暗了看不清
楚,所以我伸手把头灯往下转,把光调整到让我能看到餐盒的程度。
看起来是一份居酒屋也有卖的佃煮下酒菜。
我用筷子夹起看起来像是小鱼干的东西,然后被自己夹起来的东西吓了一跳,把整个餐盒
丢到地上。
我以为是鱼干的东西,其实是蜥蜴的尾巴,这是什么佃煮野味啊干。
我立刻拿出手机打给钓客大哥。
“呦!怎么啦?有大咬吗?”
咬个头啊那盒佃煮是什么啊!
“咦?什么意思?你等我一下啊我拿给我老婆听,欸老婆他有事找你──喂?怎么了吗?
”
听起来像是大哥把电话传给正在照顾小孩的大嫂,背景音传来小孩子吵闹的声音,让我冷
静了下来。
“请问放在塑胶袋里的餐盒是──”
“那个餐盒啊?那个不是我买的啊,抱歉,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是我在进去堤防之前,
你朋友拿给我要我交给你的啊,说是你托她买的。”
我朋友?我不记得我有托任何人买东西给我啊,而且我今天根本没跟任何人说我要来钓鱼
。
“──是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可爱女孩喔。”
我心里有了底,于是我在电话中对大嫂道歉打扰他们,随便找了个借口塘塞过去,就挂了
电话。
绝对是A吧,太扯了。
把奇怪的东西煮成食物擅自给别人吃,也太恶心了。
本来钓到鱼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于是我把东西收一收就回家去了。
回家时我还稍微注意了一下有没有人跟着我,故意在离我家一段距离的地方绕一绕才回去
。
在那之后有一段时间我下课就直接回家,也没有去钓鱼什么的,尽量不在外面,因为觉得
遇到A很可怕,连出门去上课都会怕我家门口出现没看过的便当盒。
虽然上课时跟去食堂吃饭时还是不免会跟她在同一个空间,诡异的是她并不会想靠近我跟
我接触,只是会远远的看着我而已。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她跟上啊,根本比鬼还可怕,早知道当时就不要多此一
举了。
这阵子都只能看看Youtube上的钓鱼影片过过干瘾,钓友大哥们的邀约短信也只能婉转的
拒绝。
啊──好想出去钓鱼啊。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是其实也正好到了期中考周,只能趁现在准备考试了。
最后一堂考试正好是在周五早上,我已经开始出现一些太长时间没钓鱼的禁断症状了。
提早交卷之后,我和几个同学在系馆的阳台抽菸,他们正在讨论等等要去哪里玩。
“打麻将啦,好不容易考完试,当然要打到早上啊。”
“欸──我不能去,下午还要考试呜呜呜。”
“下午要考什么?”
“选修课啦,就我大一被当那堂啊,没考过就要延毕了,大三的必修会挡修。”
“就叫你认真读书吧,那我们就先打啦。”
“欸欸欸──”
在这段对话之中,我捕捉到一个关键字。
“我问你喔,你下午那堂课,A也有修吗?”
我问那个愁眉苦脸的同学。
“有啊,怎么了?”
“没事,问问而已。”
太-好-啦──!
看来今天可以安心出门了。
我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赶快冲回家了,虽然不会被跟着,但是去海边钓鱼也是蛮容易被A找
到的,毕竟我钓鱼的地方就那几个点。
不如就去山上的野溪钓路亚(注3)好了,轻装备整理起来也快。
我准备好钓具跟防蚊液,穿上朔溪鞋,就骑车往山上前进了。现在才中午,钓到隔天早上
再回来也没问题,反正明天也是周末。
从对A的恐惧感中解放,我难得心情愉悦的骑着车,从公路转往小山路,这个小山路的尽
头
有一条以前别的钓客大哥带我去过的兽径,可以前往溪谷。
自己一个人去山上钓鱼虽然也蛮可怕的,但我已经准备好行程,下午先在野溪拼看看马口
鱼(注4),天黑之前离开危险的溪流,到公路附近的中游桥下钓鲫鱼或盾鳢(注5)。
在快要到山路尽头的时候,我的眼前出现一台尾门大开的白色休旅车。
没想到甩掉一个跟踪狂又来一个比跟踪狂还可怕的家伙。
白色Toyota RAV4,身上穿着全套溪钓衣、染著一头棕发的帅哥正在尾门挑着钓竿。
注意到我的出现,N拿着钓竿向我挥着手,脸上挂著灿烂的笑容。
“好巧,要去溪钓吗?看来我们同路呦。”
看来是躲不掉了,我的快乐独钓时光啊。
我认命的脱下安全帽,背起钓竿钓具,往兽径中走去。
“唉呀,怎么都不理我啊,又遇到你了呢,真是有缘啊。”
我走了两分钟左右,N才从我后面跟了上来。
跟你说话被别人看到,会以为我是跟空气说话的神经病吧。
“怎么会,我又不是幽灵,亏我刚刚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小东西,还想跟你分享呢,现在
我决定不告诉你了。”
我才没兴趣咧,反正不管你你等等就会自己忍不住想说了吧。
“真是不好玩。”
N露出嘲讽的笑容,不急不徐的跟在我身后。虽然走在兽径之中我并没有跟他说话,但他
却时不时地会用一些“你看是独角仙耶好大喔”之类的话跟我搭话。
走了一段山路之后,小径变成有些倾斜的下坡,我知道快到目的地了。拨开扰人的树丛,
出现在眼前的是用巨石铺成的河床跟湍急的溪流,我顺着大石往上爬,找了一个相对平坦
的河床区,水流非常清澈,远远的看就能够清楚的看见水里有很多鱼,而且尺寸很不错。
看看手表,三点多,大概可以钓个两小时左右。
我迅速的从背心中拿出装着路亚的塑胶盒,水这么干净,用个深色系的Spoon(注6)吧,看
看状况再想要不要换Minnow(注7)或Spinner(注8)。
“你今天的目标鱼是什么啊?”N好奇地站在我旁边看着我绑路亚。
马口鱼吧。
“马口鱼好吃吗?”
“我没吃过我也不知道,但是通常钓路亚的人都不会把钓到的鱼抓来吃吧,只是想体验一
下鱼的拉力。”
“咦,我都会吃掉欸。”
──因为你不是人类啊。
这句话我没说出口,虽然很想说,但在这种荒郊野外说出这句话也太可怕了,不就是承认
我跟某种非人类的东西正在一起和乐融融的钓鱼吗?
“这么说来,你吃过蜥蜴吗?”
我问已经准备好钓竿甩出钓饵的N。
“小时候吃过,但是一点都不好吃,肉太少了,一次要吃个三十只才够吧。”
不要把蜥蜴说得像水饺一样啊你这家伙。
脑中闪过长的一表人才的N面前放着装满蜥蜴的大拼盘的画面。
我甩甩头,决定不理他开始钓鱼。
路亚落水的瞬间,竿头就传来一股拉力,不愧是落水咬的代表,钓回来的第一只就逼近20
公分。
因为N在旁边一脸很想要的样子,双眼闪闪发光,我只好把鱼交给他。
“话说,你最近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缠上了啊。”
N开心的把马口鱼放进自己腰间的水袋里,忽然向我问到。
我皱了皱眉头。
“还好吧,怎么了?”
“刚刚在你的机车上发现这个喔,黏在车牌后面。”
N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交到我的手上,然后用“称赞我吧”的表情看着我。
我把小盒子拿在手中端详,这个小盒子一端有着泡棉胶的痕迹,一端有一个闪烁著的红色
LED灯泡。
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我冒着冷汗,用力握紧手上的黑色小盒子。
难怪A会知道我在哪里,A的状况比我所想的还严重啊。
我把手中的东西丢到湍急的溪流里,看着它被湍急的溪流冲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这么厉害的话就给我跟到大海去吧!可恶!”
啊──舒服多了,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至少可以让她亏点钱,毕竟我不认为她会为了跟
踪我而来到这种地方,我也不觉得这条溪真的能把那个东西冲到大海去。
我继续专心投入钓鱼之中,N一直在旁边笑咪咪地看着我,还给我喝了一些他带来的冰咖
啡。
天色开始渐暗的时候,我跟N一起离开了溪流,转移阵地到公路中游的某座桥下继续钓鱼
。
大约晚上八点多,钓了几只盾鳢,最后被一只大物(注9)扯断了钓线损失了一颗路亚之后
,我跟N道别回家去了(当然鱼都进到了N的袋子里了)。
在正打算骑车回家的时候,我注意到远方我今天进入的山里,有零星闪烁的火光。
或许是我看错了吧,野火在这个国家可是很难得的。
隔周的礼拜一下午,上完课之后,发现有一群人正围在系办公室外面。
“怎么了?”
围在系办外的同学回过头,对我比“噤声”的手势。
“A的妈妈正在系办里面大闹。”
同学往系办内比了比,我往内看,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正在对着系办里的助教咆
啸。
喔喔狂暴大婶,怕爆。
“她是不是说了你的名字啊。”
仔细一听确实有听到我的名字跟“把我女儿交出来”等等的字眼。
喔喔喔怕爆,看来是冲着我来的。
我正想赶快开溜时,A母忽然转头往门的方向看来,看到我的时候立刻睁大双眼,用极其
猛烈的速度朝着我冲过来。
她用力把我扑倒在地上。
“就是你吧!你把我女儿带去哪里了!我女儿说你常常带她去钓鱼!”
才没有啊阿姨,我这辈子跟她只说过一句话,也根本没带她钓过鱼,她才是一直跟踪我吧
!
“我女儿才不是跟踪狂!她还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她说你们是好朋友!一定是你把她带走
的!快把我女儿交出来!”
A母掐着我的脖子用力甩动,我的头猛烈撞击地上好几次让我眼冒金星,她的双眼瞪的超
大,眼白布满血丝,超级可怕的啊。
“快帮忙阻止她啊!”
系办的助教跟同学赶紧上来帮忙把我跟A母分开,不知道是谁去通知了警卫,两三个警卫
从大厅的方向跑过来抓住A母,把她带往大厅。
“把我女儿交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去死啊啊啊啊”
我坐在地上咳嗽,即使她被拖走我依然能够听到她不断的在咆啸著。
“你没事吧?要叫救护车吗?”
助教担心的蹲在地上看着我,我在同学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对他挥挥手示意。
“不用了,我没事。”
其实还蛮有事的,刚刚敲到地板好几下的头,现在正在隐隐作痛,但是我觉得我可能也有
一点责任。
该不会A是跟着GPS定位器去到我上次钓鱼的野溪了吧,那种地方没有人带领是很难找到路
的,我也是跟别人去过之后,才注意到原来那条兽径有很多前人留下来的标的,能够靠那
些标的物判断路程。
“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我会帮你跟教授请假。”
助教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真是个好人,明明自己也已经被A母不知道喷了多少口水了。
“先回去吧,有需要的话我们都可以帮你做证,你跟A根本不是朋友吧。”
旁边的几个同学安慰似的拍拍我的肩膀。
“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跟我们联络喔。”
在我离开系馆大楼之前,助教这样对我说。
我回到家,虽然头很痛,但是并没有休息的打算。
确实A是个异常者,但是某方面来说现在她的失踪跟我也脱不了关系,想必那个GPS定位器
现在正卡在那条溪流的某处,如果她真的是照着定位进入山里,很可能永远都走不出来。
再加上她的母亲也是那样没什么常识的感觉,不知道到底报警了没有。
想到A母,我又打了个冷颤。
虽然很不想这样说,但我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她行踪的人,无论如何我都得做些什么,不
然对不起我自己。
总而言之,上山去看看吧。
至少去看看有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她真的上山了,再决定要不要报警。
我把头灯塞进薄外套口袋,穿上溯溪鞋,决定再去一次上礼拜去的山上看看。
当我忍着头痛,骑着车来到那条小山路尽头时,天已经渐渐变暗了。
山路的尽头,N正倚在他的休旅车旁,一副就是在等我的样子。
他的休旅车旁边停著一台机车,看起来应该是A的吧。
N举起手对我打招呼。
“哟!”
“抱歉,今天没有要钓鱼。”
我从他身边走过径直的往兽径走去,他忽然拉住我的左手。
“你是想在这个时间进去山里面吗?”
我知道很危险。
但是我得确定一些事情,这可是攸关人命的事。
“那么这样如何?”
N把右手放到我的额头上,抹去我因为忍受疼痛而冒出的冷汗,他的手掌很凉。
头痛的感觉神奇的消失了。
“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现在的愿望呦,只是──你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N看着我,脸上挂著笑容,但是他单眼皮的双眼并没有笑。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妖怪,终于露出尾巴了吗?
“代价是什么?”
我淡淡地问,心里有点紧张。
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条件,是要我的灵魂吗?还是我的肉体?
N露出“上钩啦”的笑容。
“我要十条马口鱼!”
──蛤???
N的双眼闪闪发光,看起来是认真的。
可恶,把我的紧张感还给我啊混帐。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
我再次来到这条山里的溪旁,N也在我身边。
只是与穿着全套溪钓装带着钓具的我不同的是,N穿着花花的夏威夷衬衫、短裤跟拖鞋,
头上还挂著一副墨镜,正在我身旁努力的将石堆中的木头点燃,一副就是来度假的样子。
先说说事情的结果好了。
A在森林中失踪了四天,在我接受N的交换条件后的隔天凌晨被上山管理果树的果农发现。
发现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受太多的伤,但是似乎记忆有点模糊,说这几天受到很好的招待,
吃了很多好吃的东西,身体看起来也没有特别虚弱,大概就跟传说中被神隐的人状况差不
多。
事后听同学说才知道,A是单亲家庭,A母从事的家传事业是养殖并制作蜥蜴──也就是蛤
蚧(注10)供给中国的中药市场,A母虽然工作很忙,但对A却非常严厉,A的成长环境其实
原本就很不健全,据说以前也因为工作的关系一直在搬家,所以也不能怪她的想法比较怪
异。
A回来之后立刻就休学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唯一知道的是,A似乎有深刻感受
到她对我做的事情是不对的,请学校助教转达她与她母亲的歉意,并告诉我绝对不会再发
生这样的事了。
具她所称,似乎是因为看到GPS定位我在奇怪的地方,因为担心才下定决心要进山里找我
,其实她想给我吃的蜥蜴尾好像也没什么恶意,据说蜥蜴尾在中药中是很昂贵的药材。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觉得我需要蜥蜴来补身体啦,总而言之,这件事情顺利结束了。
所以我现在来这里履行我跟N的约定。
十条马口鱼而已,简单辣!
但怎么感觉你生火生了很久还生不起来啊?
我看着连打火机都没有,努力摩擦著木头生火的N。
“欸?有吗?”
你不是一些感觉好像很厉害的东西吗?怎么不用一些妖术咻一下刷拉拉的把火点起来就好
了?
“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啊?”
N鄙视的看着我。
“你们这些人类不懂啦,野炊就是要手把手的完成才有乐趣啊。”
意思是说你还真的可以做得到吗?
怕爆。
N手中的木头终于被他磨出了火苗,他开心的奋力对火苗吹气。
“所以说,A到底是怎么了啊?”
我趁著N心情看起来很好偷偷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进到我朋友的地盘,被我朋友邀请去作客了而已,我跟朋友说一
声就让她回家了。”
也就是说,真的是神隐囉。
“好像是在晚上时进山找你,无意间遇到了山蜥蜴(注11),她追着逃跑的山蜥蜴不小心越
走越深,就进到我朋友的地盘去了,我朋友看她可怜,喂她吃了很多食物喔。”
我都不敢想像N的朋友是什么,究竟喂了A吃什么东西了。
“说不定下次你也有机会遇到我朋友呢。”
不了谢了不需要我才不要,有一个你就够我受的了。
N听到我严词拒绝,瞇着眼笑了。
“那山蜥蜴是什么啊?是蜥蜴的一种吗?”
“一种会发出火光、一点都不好吃的小妖怪。”
N啧了啧舌。
你竟然吃过吗?
A身上应该爬满蜥蜴的冤魂吧,看来山蜥蜴真的是吓得半死呢。
光是想像A的白色蓬蓬裙上爬满密密麻麻的蜥蜴幽灵,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话说回来,你怎么什么都只想到吃啊。”
“你闻起来也很好吃啊。”
呃呃呃──
一股凉意涌上我的背脊。
我分不出来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的啦──”
N露出嘲讽的笑容。
“──我才不会吃朋友呢。”
我皱了皱眉。
──拜托了,拜托你永远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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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褐蓝子鱼,俗称臭肚鱼,是一种拉力不错强的海鱼,鱼肉鲜美,但通常臭肚鱼爱吃
藻类,如果没先清干净内脏,腹中藻类很容易腐败膨胀,导致鱼肉染上臭味。
注2:大咬,指有鱼群靠岸连续钓到很多鱼,钓况很好的意思。
注3:路亚(Lure),钓鱼用的拟饵。
注4:马口鱼,一种淡水鱼,水质要好才能生存。
注5:盾鳢,俗称鱼虎,是一种外来种掠食性鱼类,目前严重危害台湾的河川生态。
注6:Spoon,路亚的一种,长的像铁匙的形状,据说是某个人在钓鱼时无意间汤匙掉到水
中,并发现有很多鱼都在争食汤匙而发明出来的路亚。
注7:Minnow,路亚的一种,模仿米诺鱼制作出来的路亚,能够模仿受伤的鱼在水中游动
的动作吸引掠食性的鱼咬饵。
注8:Spinner,又称Spinnerbait,一种会在水中旋转、由亮片组成的路亚。
注9:大物,又称怪物,指钓鱼时遇到出乎意料的大鱼,通常钓组如果没有特别设定很容
易会断线。
注10:蛤蚧,蜥蜴的一种在中药中的称呼,可以制成中药,价格昂贵,在中国安徽贵州四
川等地都很受欢迎。
注11:山蜥蜴(やまとかげ),传说中在九州深山中盛传的一种蜥蜴妖怪,飞行时据说会卷
起火焰漩涡。在西方神话文化中也有类似的生物,被称作“沙罗曼蛇(salamander)”,或
被翻译成火蝾螈,传说中是代表火的精灵。
山蜥蜴的图片在这个网址可以看到:
http://yuyake-ebisu.main.jp/y/data/y_00073.html
沙罗曼蛇则是长这样的:
https://i.imgur.com/94ndfwh.jpg
看起来很像串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