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睡到一半被吵醒的纪秋水在被窝里,过了好一会才下床舒展筋骨。
白无常提供的讯息在他脑中绕着圈,纪秋水总觉得答案呼之欲出,方向却不太明确。有妖
族群聚闹事,但人间有仙人驻守,弄不好会落个魂消魄散的下场。
到底是哪个蠢蛋想把事闹大?又为什么要闹大?低调的吸食精魄明明才是上上策啊。
打理好自己的纪秋水开了窗,迎面而来的黏腻热风,只为他添了几分烦躁。
他关上窗,打消乘着夜风逛大街的念头,一弹指便到了萧靖又今日加班的那家医院外。
纪秋水舔了舔嘴唇,嗅出空气里几不可闻的臭味,迈步往前,像个惯于在医院出没的人类
那般,一点路都没绕就到了加护病房外。
他按了门铃,一名个子娇小的护理师出来问他“你是?”
纪秋水没回答,凭著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抬手在护理师的脑门上按了一下。顿时,护
理师恍惚地走回护理站,没再问纪秋水任何问题。
循着那味道,纪秋水走进其中一间病房里,冷眼看着床上的少年。
目测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妖气缠身,昏迷不醒。
除了妖气以外,纪秋水还隐隐约约闻到人类在绝望时流出的微苦气息,大概是家属留下的
。
纪秋水站到床前,仔细看着病患。不一会,他扬起嘴角,兴味盎然地笑了。
他来医院原是想看看萧靖又今天处理的人类,不知道那人身上还有无残存的妖气,看能不
能挖出点蛛丝马迹。
但看来医院里有两只妖啊,而且这只跟他要萧靖又处理的妖一样,恶臭难闻。
纪秋水搓了搓下巴,想了想,最后伸手去摸少年的颈项。
就在纪秋水的掌心快碰到少年的皮肤时,一双惨白的手自少年颈边突然冒出,死死地抓住
了纪秋水的手腕。
纪秋水当然不逃,他好整以暇地等著,等对方发觉不对。
与缠绕在少年身上的妖气截然不同,纪秋水指尖散出的妖气带着冷冽冰寒,冻得那双手急
急想松开,却被纪秋水反手抓住。
“我装得人模人样,你就真以为我是人类啊,”纪秋水猛然将躲在少年体内的妖物拖出,
半点不担心这样强行剥离会不会伤到床上的病患。“蠢成这样还敢来人间混,你不知道人
类吃人不吐骨吗?”
被摔在地上后又被纪秋水一脚踩在腹上的妖物惨叫着,它想往前爬走脱逃,锐利的指甲在
地上划出白痕,却怎么也动不了。
纪秋水双手抱胸,审视着脚下的可怜虫,道:“道行低劣却已有灵体成形……说来听听,
谁帮你的。”
妖物闻言却更拚命挣扎,嘴里还念念有词,惹得纪秋水耐心全无,俐落地从风衣口袋里拿
出一个小瓶子,准备把这家伙收了带回去慢慢审。
哪知妖物却突然尖声嚎叫,只见它的一小撮皮毛冒出点点星火,刹那间,无烟无热的火苗
吞噬了它,只余下让纪秋水皱眉捂嘴的恶臭阵阵。
纪秋水瞇起眼瞪着脚边空无一物的地板。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火焰窜起之前闪过的,是
咒术。
真是何方高人,防范未然到这地步,连灭口的咒语都先下好了。
纪秋水咧嘴一笑,觉得事情越发有意思起来。
离开前,纪秋水瞄了眼病床床头的人名。
这小孩子名叫庄庆尧,十七岁。
纪秋水歪著头,认真想着这名字有够耳熟,是不是在哪听过。一边想着,纪秋水再次弹指
,转瞬便到了另一间病房里。
病床上的少年沉沉睡着,双颊凹陷,印堂发黑。要是萧靖又再晚一天来,这小孩子八成得
死。
纪秋水在病房里转了一圈,的确发现了一些妖族待过的痕迹,但那些痕迹没什么用处,纯
粹是标示地盘用的。
他回到病床前,伸手按住少年的头顶,理所当然地看起了人类的记忆。
晚上、大宅探险、电视异样、上楼、同伴一个一个从阳台掉下去、反复的飞起再重摔直至
死亡。
“哦。”纪秋水收回手,恍然大悟。
病床上的少年叫吴崇谋,跟那个庄庆尧一起出现在新闻里过,难怪这么耳熟呢。
新闻反复播放这则新闻的那个中午,萧靖又跟夏允煌无视他在沙发上补眠需要安静的环境
,一边吃饭一边讨论要怎么从二楼摔下去还摔死四个,该不会是谋杀吧。
纪秋水弹个指,回到房里,传了个没头没尾的讯息给萧靖又。
“你猜对了。”
这是谋杀,更是一场妖族用以饱腹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