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儿少不宜,少许血腥描写,请斟酌阅读)
Ψ
“胡了!”
一脸写着“我很精明”的平头小鬼手舞足蹈,乐孜孜看着大飞放枪,“歹势啊前辈,连四
拉四,贪财、贪财。”
“这15岁的猴死囝仔刚学打麻将,骗鬼啊郑海纳!”大飞心在淌血。
忘记第几个通霄,大飞牌咖耗尽,海老爹就找来欧阳酉与李得标,结果整晚看他们上碰下
自摸,打了两圈就输了一屁股,大意失荆州,失算、失算。
“啊不是很爱打!”海老爹乐得哈哈笑。
“大飞先生,你看我对您多好,找牌友就给牌友,还附赠-”欧阳酉勾起小朋友肩膀,像
要邀功似的,“灯、灯、灯、灯、灯,五个灯,证人一位,北府案李得标同学就是直接目
击者,跟另一位蝴蝶侦破了醉嬲宴。”
“饶了我吧主任,别谈正经事啦。”大飞避重就轻,苦笑说,“一把没胡呢,我说,你们
三人是不是设局整我啊?”
大飞哭丧脸开始检查屋里是不是有装监视器,回复老顽童作风,挥起不离身的铁拂尘,“
咻”地扫过空酒瓶跟餐盒堆起的小山,一团苍蝇四处嗡嗡飞叫如零式轰炸机群,“死苍蝇
,是不是偷看我牌还去告密……老郑,你嘛帮帮忙不要睡在垃圾堆里好不好,难怪小泽讨
厌回家。”
“干老子屁事,别牵拖啦。”郑海纳笑骂,继续哗啦搓牌。
苍蝇六脚朝天死在桌上,欧阳酉跟大飞忽然大眼对小眼,像上演他最爱看的林青霞爱情电
影,男女主角第一次相遇般深情款款。
“连五了,各位前辈。”直到李得标掷骰子才打破含情脉脉。
牌局气氛变得有些诡异,飘起一股烟硝味。
“九筒。”欧阳精致脸孔上的笑更魅,“大飞先生别气,我喂牌给您开胡。”
“受不起、受不起。”九筒像九只眼睛瞅着他。
海老爹这些年能常跟华烜腾对干,除神通外就是靠主任撑腰,30年来秩序会里能跟祝融战
神一较长短的只有这位巫蛊魔王。随着改组,如今两造明争暗斗更凶险,大飞浑身解数就
是不想卷入。
登天宫对两边都极力输诚,不选边站不行吗?
“九条。”海老爹一脸大便,看来牌很差。
看着眼前不会变老的美丽男子,大飞想起一笑话:听说郑泽生刚到郑家时,因为欧阳常出
现,男孩竟开口问:“妈妈,你下次什么时候来?”让大家哭笑不得。
“吃、吃、吃!”抓走海老爹的牌,李得标亢奋不已,“谢谢郑老师。”
“海老,盯紧点行不。”欧阳酉娇滴滴一抹手,雪白颈上浮现一圈银光,银光上镶著耀眼
绿宝石,“你们看看这项链,多美丽的玩意对吧?”
大飞霎时呆住,背脊顿时一凉。
那竟是六镇宝器银项链,怎么会在他身上?
“太美了,主任要取代佛门入理事会吗?”李得标看得羡慕不已,那是他这种庶民一辈子
不敢想的,入军已是他为数不多好出路。
六镇宝器:是当年华家给郑海纳、赖明月、门卫严、大飞与上人五位克服赤潮的封赏,等
同委员正统身份象征,并明文规定为“交接”的法定宝器。例如,赖明月很早就想交给姜
森,但现在只能等赵清水退伍。
“变魔术喔,灭赤老鬼不是传给门下啥天才少女了?”郑海纳不以为意。等小泽退伍还要
一年半,他老神在在。
“美、美……”大飞虚应故事,他的耳环本打算今年连铁拂尘一起给于英雄。
“借来玩玩。罗小妹妹很大方喔,不像有些人……唉,真是伤心。”
“拜托,你要拆上头的猫爪,打死我都不借。”海老爹丢出一张七筒,甩动银镯熠熠生光
,“靠么,刚刚发财谁打的,都不喊啊,现在要玩这么脏嘛!可以!”
七筒像七颗眼睛,正野心勃勃看着大飞。
--七颗眼就能给阴阳界带来毁灭,师父曾说大飞要奉献一生去阻止。
--能对抗蜘蛛的只有老虎,但老虎是指什么?
“自摸!”一张三条咚地像要把木桌砸碎,李得标乐得跳起来,“混一色、连五拉五!”
“不玩、不玩,上当了,你们根本是三打一,还玩个洨啊。”大飞呵呵苦笑丢出输个精光
的空抽屉,收拾东西离去。剧烈动作掩饰住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绝不能让欧阳酉再继续收集眼珠。
“大飞先生,您再不加入,就真的三家盯一家囉。”欧阳酉笑得很甜。
“主任指教了。”大飞露出招牌憨笑,摇手道别。
不管如何都要阻止他,这美丽的男人太危险了。
那一夜,大飞匆匆赶搭夜车回南方时,他才知道早被三家盯上了。
Ψ
“遭遇红刽还能活下来,令尊地下有知一定很欣慰。”
华家忠烈墓园,岳家墓前一老一少。
赖明月双手合十祭拜故人,一旁的岳靖容有些羞赧,“要不是对方协助,晚辈也已来此处
埋葬。”
“当年,我跟子熄联手也不敌红刽。活下来就是一切,你要是有三长两短,我真没法跟令
尊交代。”赖教官长吁短叹,叹年华逝去。
“您言重了。”岳靖容活下来但迷惘接踵而至,“任务后我反分不出来谁是正、谁是邪,
失去了复仇心好像更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当年打五谷宫押上三大队400多人,邪不胜正的代价是生还者不到20。”赖教官指著远
方石造凉亭,哀伤地诉说28年前的往事,“陪教官坐一会合吧,以前我跟令尊还有主席…
…常在那泡茶,缅怀战死同袍。”
岳烽止、华烜腾与赖明月是建军三元老,老兵们称之“三结义”,后来加入的欧阳酉--
字子熄--是智囊如卧龙先生。这四颗星是华家权倾阴阳的重臣。但岳家灭门后,从军官
世家到孑然一身,岳靖容也尝到人情冷暖。
真正关心他有没有吃饱穿暖的,从来只有赖教官一人。
“1959年吗……那想必是极为惨烈的一役。”
他这辈的孩子都曾因课本上一帧黑白相片留下阴影,照片颗颗粒粒极不清楚,只隐约看到
一根根棍棒插起团块状物,像后门老福伯卖的棉花糖,只标明著:
1959年五谷宫前惨况
直到有一次海老爹代课,抵不住同学要他讲故事,才晓得妖魔斩首村民,再用烧红铁杆刺
穿插满整个田埂,以此吓阻修者。他之后再也不去老福伯的摊子。可能从那时起,岳靖容
心中就埋下斩妖除魔的理念。
但棺材板任务后,理念受到强烈动摇。
“红轮信仰秩序,有秩序才有一切,但我只信正邪有别,正邪自古不两立。”红轮是华主
席小名,他父亲则被暱称疯子。
经墓园顶峰,赖教官快速并拢双腿,悍然立正向唤雷的仪兵行举手礼。
仪兵踩禹步“踏踏”作响,见赖教官只行注目礼,但那炽烈与崇敬的眼神极为强烈。一位
军官是靠后台、阶级还是实力服人,从士兵眼神就能一目了然。
赖明月乃当朝武神,军队英雄。要推翻秩序会,得先击杀镇百鬼,不仅是战力上更多是心
灵寄托。所以华主席不敢冒险让她跟于英雄斗,法条非修不可;所以1996年赤伞杀她不够
,还得枭首示众,彻底打垮赴援部队的士气。
“认识疯子时我刚满13。那一次他惹到巴蜀‘刘神仙’的手下。唉,那牛脾气难怪人家说
他是燕人张翼德,他一生就被脾气害的。”赖教官提起40几年前的旧事却怀着甜甜的思念
之情,与回顾赤潮的冰冷完全不同。
“那魔头是县里呼风唤雨的‘海棠魔君’,也擅伞咒,他将脊椎骨改成伞架,背一弯、皮
一裂、肉大绽,后背就血淋淋开五把大伞,状若一朵秋海棠。”赖教官眉开眼笑讲著往事
,真有几分当年荳蔻年华的热情活力,“为解围我跟你父亲,红轮连续九道苍天怒轰下,
魔君则请来东西南北四海龙王与水神共工,漫天火柱被滂沱大雨灭得一干二净,三人联手
分毫都伤不了他,反被杀得落荒而逃!”
“竟有邪修强悍至此!”岳靖容啧啧称奇。
“呵呵……当时华家才是邪修,蔑称‘乖乖隆地咚、华家众取宠’人人喊打。”教官笑得
眼泪流,取出提包中的手帕时,露出一角印上“回家”两大字的传单,拭去泪水赖明月才
沉吟:“最后能逃出生天全靠子熄的计谋,那年他才11岁。”
岳靖容愣住了好一会儿。
来到凉亭,柱上立著一幅对联,正是赖明月当年所提。
一部春秋明正统
满怀忠义复汉心
“正邪,得由你自己去判断,才是属于你的‘道’。”赖明月慈祥微笑,“教官自己早已
迷失,有了朋友、故人与情感寄托,就忘却初衷,我是在捍卫秩序?捍卫正道?还是捍卫
朋友?说不清了。”
雷鸣大作,五雷咒落在祭坛上,轰然巨响。
赖明月的“荣誉教官”已是虚名,无军权在手。像这次调动夜狼去南府,镇百鬼一再反对
,称:“调兵太多离开东方会铸下大错。”但华主席主政无置喙余地。
“军人本该捍卫秩序、保卫正道。”电光映照下,岳靖容下定决心。
赖明月赞许地点头,“除魔卫道,尽力而为。”
那一夜,岳靖容也搭夜车南下。南府有新任务等着他。
Ψ
“目前最要紧的是进驻八脚镇,再不夺回定会成里和村第二,万劫不复。”
子时,平安大街上的华煌晴焦急万分,英俊脸庞汗水淋漓,此处离成僵尸禁脔的小镇不过
10来公里,但行动代号“九叔”迟迟未发。
街道弥漫着浓烈肃杀,增援的夜狼、诸罗中队、八仙兵与打狗、琅乔中队会师完毕,近
200名修行战士杀气腾腾,这阵仗足以横扫当今任一处妖魔洞穴、打下任一间寺院宫庙、
镇压任何孤魂野鬼作祟骚乱。
但于英雄展开的七星驱魔阵傲然耸立,让九叔行动将帅不合。
北斗七星光芒连成一道浩瀚瀑布倾泻,威惠圣宫如被包在琉璃峭壁中,美丽而危险,将于
英雄等抗议者保卫得固若金汤,“水”组成的结界无懈可击,一般部队根本不得其门而入
。传说,道派先辈就以此阵挡住郑涌泉的真龙,威震百年。
200名士兵围困威惠宫久攻不下,而于英雄算准时机以拖待变,提出两点诉求:
一、退回法字第012186号修法;
二、保证不对在场修士与所属宫庙秋后算帐。
这正中华煌晴下怀,他相信谈判可以解决,不能解决也该搁下,“不能再等了,这一个月
八脚镇通报的失踪人数就已破百,妖魔正大啖人肉,现在打正道内战万万不可啊!”
但司令部全权授予门卫严负责,当今第一结界宗师可不赞同,“让登天宫反贼继续嚣张,
秩序会权威往哪摆?听令,准备进攻!”苍老浑厚的嗓音撕毁了理智。
对司令部来说,八脚镇灭了两个分队,3000位镇民受僵尸与邪魔染指,远没有威惠宫被正
道占领,30名公门文武职受胁持重要。完全没有。
农历七月十七日,凌晨零点,攻坚开始。
“听令!夜狼队预备二阶冲锋,联合队采10乘10方阵纵列;八仙队待命!”箭在弦上,华
煌晴在心中咒骂自己无力回天。
“是!”部队声如洪钟,气势如虹。
“门神在上,吾乃保家卫国之城郭,第十六代族长门卫严,求赐神蹟于此!”
八仙兵敞开两扇木门,门上雕绘一双漆赤宝剑,满头银丝的门卫严颤巍巍在门前踏起步罡
,双拳颤抖紧握,拳眼互撞后一道白色激光喷溅,白光如一曲河流淹没整条平安大街,街
上景致抹杀殆尽,转眼又如拼图快速重组,恢复原样。
门咒.空阆
阆苑是仙境,神仙住的地方。
空阆是城郭专司的大型结界,让“幽界”直接切入三界,达到屏蔽与破阵之效,阳间如是
一块豪大大鸡排,七星阵就是一块难下咽的硬骨,空阆就是餐具,但这餐具是竹签还是菜
刀端看神通。在门卫严最风光的60年代,他的空阆切入介寿路及重庆南路如喝开水,但现
在要罩住15米宽、200米长的大街就很吃力了。
不过对他来说“老”可以不服,但秩序权威不容任何人不服。
“老头我来掩护,你们这些阿兵哥用命也得将反贼七星阵破了!”
“行动!”华煌晴沉痛呐喊。
刹那“哗”一声夜狼部队如万马奔腾,一位位黑衣士兵溶入夜色,随“踏踏”靴蹄猛冲,
同时白光在琉璃峭壁上撞开一大洞,大洞如水流快速聚合修复,空阆突破几次峭壁就愈合
几次,但随着士兵一波波推进,七星大阵逐渐来不及修补,破开大小不一的裂缝。
“杀光南方红伥啊!”许久没上第一线让门卫严老血沸腾。
全境最好的部队为矛,最坚硬的空阆当盾,哪怕赤伞领400名邪鬼在此,也不敢说能毫发
无伤扛下,何况于英雄以一己之力?
“布五行阵!”第一线的队长朗声下令。
五名夜狼闪电组成正五角,踏禹步,咏咒术,随之广场外围的一棵棵榕树盘根错节交缠,
枝叶参天相织,一排树像有了生命肩靠肩、手牵手搭成一排,化为一堵树木高墙在七星阵
上撕开一条通道,后头大军得以畅行无阻攻入。
木咒.森之壁
“警告,立刻解除七星驱魔阵,放下法器与符咒,投降可从轻处理。”
“退回法案!放人!放人!”
百名战士侵入与南方修士对峙,后者虽不断破口大骂,但见大阵被破也是惶恐不安,手足
无措;但部队也没多少人想因正道内战流血。能兵不血刃谁不愿意?
两造一时没轻举妄动,也因华煌晴再三令各队长要以对话解决为前提。
“啊!”
但当那一头穿破旧军服的僵尸闪电跳出,大口咬破分队长颈子,“咕噜咕噜”畅饮鲜血,
双手洞入腹腔扯出热腾腾的五脏六腑时,惨叫压垮了最后一点点理智。
“他妈的就是南佬在炼尸啊!”
赵清水在五十米外目睹骇人一幕,部队怒吼与南方反驳叫骂后“轰”一下就展开了残酷的
九叔行动--大西部剿僵--即使眼前人多于僵,百倍有余。
“跟华家走狗拼啦!”
训练有素的夜狼马上就有人递补分队长,没耽搁任何一秒钟,“第一队起阵,动作!”又
五头狼出列踏步、咏咒无一丝拖泥带水。
火焰在树上燃起,一排树墙转眼烧成一堵火墙,随着“碰碰”炸裂响彻云霄,震慑住南方
修士,不少人害怕后撤,“华家起肖啦,真要杀人啦!”但也有人越战越勇,“怕啥,有
种宰了我,揾登天宫没在怕啦!”
没给对方重振旗鼓机会,又五头狼施咒,旋风刮得漫天大作,“飕飕”吹拂火焰让沙土扬
起,沙尘转瞬铺天盖地卷来呛得人狂咳、流泪、干呕不止,抵抗之心逐渐瓦解。木生火、
火生土。五行咒运转迅猛无比。
火咒.燃樱
土咒.遮天尘
削弱斗志后,一蓬金属砸落在南方修者头脸与身上,“哒哒”击打声紧接哀号连连,沉甸
甸的小铅丸坠落同时飘荡出大片水气,水气高速增生、凝聚并拢成一团团乳白云雾横亘广
场,一片迷茫再也看不清敌人在哪。
金咒.铅飞雪
水咒.幽云冥雾
狼的看家本领便是这一套“五五相生阵”,树木燃热火、热火生尘埃,尘埃落铅块、铅块
散水雾,水雾浇树木,以五行相生加成威力,并准确避掉相克制造出一圈万物循环,只有
夜狼特勤日以继夜刻苦修练,才能达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境界。
“第二队,出剑!”下一支分队“轰”然出列,整齐划一二十五柄桃木剑出鞘。
“退后,退回威惠宫去,不要抵抗,快退!”南方修士全数撤退,但大雾弥漫下人人如无
头苍蝇,成任人宰割的移动沙包。
于是悲剧发生。
“动作!”这25头狼全修有千里眼,在沙尘、浓雾中看得一清二楚。
现代军队与过往道观修行组织一比,高下立判,何况这群抗议者还只是厌恶华家的草根组
合,连组织都称不上,虽华煌晴下令用低阶咒术避免死伤,但对乌合之众已绰绰有余,一
触及溃,伤员快速累积。
“呜啊啊-”整片广场杀伐、惨叫与呼救声此起彼落。
“吼!”僵尸混在雾里见人就咬,军队则杀红眼根本分不出是人、是僵。
蔷薇看准于英雄用守阵以拖待变,但华家也不愿妥协,反让两造资讯极不流通,她本擅长
“抽鬼牌”等圈套,用僵尸造混乱对她来说比吃一顿下午茶还轻松。
“南佬跟僵尸勾结,背叛正道,可耻!”误解让军人更加恼火、更加不留情、一抓到人就
是狠狠一顿揍,斩倒在地,砍得浑身是血。
--为什么是这样?
赵清水跟着推进乱冲,几小时前在自强号上的雄心壮志荡然无存。
他不懂同袍在做什么,不懂在喊杀什么,明明保持冷静--擦亮眼通,不被愤怒蒙蔽,就
能清楚看到起尸符全牵往平安大街外,如果真是于英雄指挥僵尸,没理由不让操尸者躲在
七星阵法内啊。
“咿-”阿水想回头去揪出操尸者,但脚踝突然被黏满血污的手紧抓。
“军队不……是照亮赤潮的灯塔吗?华家不……不是照耀修界的白日让人不再害怕雨天吗
……”年轻修者半张脸被削掉,比僵尸更可怕百倍,嘶声质问,“为什么军人在打正道人
,为什么华家比赤潮更让人害怕……”
--是啊,九叔不是来抓僵尸的吗?
桃木剑毫不留情斩在倒地者后脑,头破血流彻底昏厥,吃掉他排骨便当的邻兵双眼充血,
脸上沾满脏污大喊:“阿水,去斩妖除魔啊!杀光登天宫的红伥啊!”
“别打了。”赵清水无助流下男儿泪,想对全世界大喊:“他们不是魔啊!”
不要打……
--小水仔,除魔卫道,尽力而为。
不要再打了……
“你就是最能对抗赤伞的战士吗,哈哈哈哈!”又一双腿染血的南方修士不支倒地,瞪着
阿水的眼中尽是嘲讽与憎恨。永远化解不了的恨。
那一夜,赵清水参与剿僵第一役,信仰的正道彻底粉碎。
Ψ
“雄哥,他们要冲进来啦!”
轰!
呐喊、炸裂与人声躁动充斥,还站得起来的人全撤入宫内,战况一泻千里,一串“碰、碰
”巨响后朱红庙门龟裂倒下,大量铅丸呼啸射入,成群士兵狂暴践踏最后一吋顽抗之地,
于英雄还来不及看有多少敌人,夜狼就凌厉杀上来。
“到此为止了于英雄,你颠覆阴阳界罪证确凿,不投降我军将就地驱逐!”
投降?爱说笑。
正殿中央的北斗星杓黯淡无光,阵法已解,但踩在阵眼上气喘吁吁的于英雄,见如潮水涌
入的士兵,依旧高傲昂首,“去死吧你们这些走狗,阴阳史家会记得你们是真正为虎作伥
者。大家通通进来!”
开漳圣王前拉起另一段红线,红线将正殿围成五角形,示威者或坐或躺、或背断腿者、或
驼头破人,像沙丁鱼一样紧紧靠拢集中,挤入以于英雄为中心的阵内。
“驱逐匪首!”为首队长一声令下,但迟了,五鬼搬运阵“嗖”地发动,400余人转眼连
古铜币被转移至25公里外的登天宫。干干净净连影子都不剩。
“妈的人呢!”
于英雄不打算认输,登天宫才是他真正的作战大本营。
但回到登天宫后是哀鸿遍野,以卵击石的情绪发泄后,就只剩消沉与残留肉体的无尽疼痛
。于英雄想开口激励士气,但眼前一片煞白,身子一倾被阿牛扶稳才没倒下,他早已超出
负荷,连说话都难。
“乡亲啊……”
每一枚古币寄宿的神灵各异,布阵原理大相迳庭,解除七星驱魔阵,再发动五鬼搬运,一
来一往对身体消耗极大,热汗浸湿整件太极道袍落汤鸡似的狼狈。
但于英雄知道还不能松懈。他推开阿牛,举剑指天,唤北斗星君再来助阵,但这一次阵法
却迟迟无法发动。
“呵呵,你们也要我投降吗?”再不展开结界,所有人都是俎上肉。
于英雄情不自禁大笑,忽用左手硬是扯掉右手的藏鳞剑,皮肉迸出“啪”地撕裂声,剑柄
血淋淋咬掉掌心,右掌一片血肉模糊但他连眉都没蹙一下,缠上绷带就继续挥剑,多花了
十倍时间七星阵才再次于登天宫降下,七层大庙被琉璃峭壁保护住,大伙暂时安全无虞。
投降?下辈子吧。
于英雄的不屈不挠与不妥协,是很多南方修士愿意跟随的主因。
啜饮鲜血的藏鳞原名“无量神剑”,可将咒术增幅超出原使用者神通的极限。于英雄原修
为不足以撑起七星阵,但你超出多少、它就反噬多少,非常符合“供奉-恩庇”理想状态
--等值交换。
“阴阳界只有‘死物’,像这一把剑,才能达到供奉恩庇等值,生灵建立任何体系都是徒
劳无功。Money是死物中的死物,最赞。”他不认可师父的歪理。
于英雄深信恩庇有可能大于供奉,体系是可以建立的,例如民主。
他一定要建立。
就在这时,大飞缓缓走进伤员横躺,如战俘营的三清正殿。
于英雄冷“哼”一声,看着脸色铁青的师父,已准备应对各种火爆谩骂,“把大家都害死
你就开心了!”、“大家全进万镇塔,这就是你要的民主?”
“厨房再多烧三锅热水!”
但大飞什么话也没说,只匆匆指挥烧水煮药汤、磨草制药粉,登天宫最早名闻乡里的就是
“治病”,师父重操起旧业穿梭于伤患间,一一指点如何减缓痛苦、止血疗伤、安慰每一
名伤患。
“你们都会没事的有我大飞在,不会让你们有事。”这是飞仙仔这尊称的由来,也是登天
宫为何让人死心踏地的原因。
最后,大飞与他对望了好半响,眼中像谅解、又像犹豫还像藏着无奈。无奈这世间如牢笼
,不知能往哪逃--逃出里信村、逃出如来佛掌心、逃出三昧真火,却逃不出自己的弟子
。是命还是天注定。
“给我去休息。”
于英雄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
师父接过他紧握的金色令牌,没骂一句、说一声,只自然地交换站入阵眼,操起令牌上绑
的七段红绳,成百上千只绳结在他手里驾轻就熟张开,维持住七星阵甚至没依靠无量神剑
,只碎碎念,“帮你最后一次啊。”
于英雄失神般离开,忽想起刚学“操绳术”时绳结总解不开,师父会接过去把拧得如麻花
的绳结一颗一颗示范如何打开,边解边碎唸,“帮你最后一次啊,下次再不会就把你赶出
师门。”
于英雄鼻头一酸,收剑回鞘,忍住没喊出声。
外头十七月圆缺一点。
呼吸到夏夜沁凉放松时才真正浑身虚脱,头脑发昏发烫、双脚悬浮像踩云上,在群众前无
所不能,但浪花真人也只是一个人。
吁-
盘腿调气三回后,才好好细想: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
华家铁了心要先收拾掉他们,本以为八脚镇能有一点空间谈判,还真是高估那一群长期处
在良知洼地的老贼,攘外嘴砲慢慢来,但安内那是一刻不得停,参与抗争的修士全会担上
颠覆阴阳界罪名,关二十年起跳,而他这祸首不用说,在无间地狱受苦万年是最大仁慈,
南方修界将毁于一旦,没有人再敢抗议。
他们以为杀光世上所有会鸣叫的公鸡就可遏止黎明到来?
再次拔剑,端详如海中鱼汛涌流般的剑锋,那怕鱼死网破于英雄也不会认罪,但他也不会
像灭赤上人投入魔道,于英雄就是于英雄,为追求阴阳界民主,不会在大是大非上有任何
一点妥协,绝不会跟违背理想的“恶”低头。绝不。
--当于英雄一生唯一一次对恶低头,在大施主前他的理想终焉完成,亦彻底毁灭。
嚓-
一片万籁俱寂中,后方回廊处隐约有轻微碎响,接着一股浓烈热气袭来。
“谁在那?”于英雄话声未了,神剑已迅捷刺出。
“当”地轻响藏鳞被挡开,对方黑色军道装,狼面具罩住口鼻,剑法辛辣连续反刺两剑逼
得他踉跄后退,狼兵移动诡谲又“唰”地闪到其身侧一剑削上肩头!
浑蛋,竟派夜狼潜入暗杀?
“你是什么人?”于英雄冷汗涔涔。但肩头中剑竟未出血……
于英雄盛怒反击,但“嗤”地一下,敌方剑刃又离奇钻入在胸口轻点了一下。这对手竟能
轻易刺中自己两剑,显得游刃有余,剑法远过自己……
“我1979年学院甲组第一名毕业,累积一大功两小功。”夜狼兵只有一只眼。
独眼炯炯有神。
“练啥肖话?”
剑舞起沟渠中水,“哗啦”掀起漫天大浪淹往刺客,对方回转剑锋斩出蓝炎,蓝炎化为一
尾青龙直冲滔天巨浪自寻死路,竟视五行法则为无物?
转眼火龙尽灭,但裂解出的无数小龙四散,如烟花炸开般“轰轰”喷溅在于英雄周遭烧成
一圈,搞得他像马戏团跳火圈的狮子傻在原地。虽此时状况奇差,但这独眼狼确实是一流
修士,即使状态好也得吃一番苦头。
“目前服志愿役,连续三年综合评比全中队第一,获颁两枚消波块奖章。”
“起肖是吧,你到底想怎样?”完全不懂他在扯什么鬼。
“我想停止这一场无意义的内战。”独眼狼淡淡道:“以一位朋友的身份。”
那一夜,于英雄看到黑夜中有一线曙光。
但那一夜,赶稿赶到奄奄一息的SKYOWL眼前只有黑暗一片。
大家好,我是skyowlQQ
发现南方道派是全宇宙最难讲的故事,已气到摔键盘数次……
东龙北门比起来真是优秀得感人,希望最后的佛门不要学坏
这篇新旧角色总汇比较多,有没有不认识需要提示的欢迎问我。
想控制好幅度结果又爆量呜呜呜,希望看到故事你妳您有感受到作者诚意^_^
有吧!?有吧?! T_T
我们有缘再见(挥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