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特指著页面中央处其中一行,道:“你夹中的红衣娃娃,最大的特色是勇敢。你可以
要他做任何事,不论好坏,它都会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我瞄了一眼红衣娃娃,那它要不要帮我上班,帮我承担这没用又可悲的人生?
接着维克特又向我说明其他颜色娃娃的功能,例如绿色代表坚毅,蓝色代表灵动,剩下的
我左耳进右耳出,忘记确切特色是什么了。紫色好像超强的,维克特说了一大堆特色。
“如果你有红橙黄绿蓝靛紫的娃娃各一只的话,可以一起发动能力,我那做娃娃的朋友叫
这种能力是‘七星连珠’,能力和单一娃娃笔可说是成指数增长,连老牌的法师都会陷入
苦战,只是没练过的人用的话会有极强的副作用,非到最后关头尽量不要用。”维克特道
。
“可是我现在就只有一只啊,至少先教我怎么用它吧。”我拿起红衣娃娃。
维克特示意我把娃娃先借他一下。
“这里有一个小缝,”维克特撑开红衣娃娃的头巾,想不到头巾和头部没有完全缝合。“
里面有一张符纸,要用的时候抽出来,符纸背后有空白处,把你想要娃娃做的事情写上去
,写完之后把符纸包在娃娃上,烧掉。”
烧掉?我是很会烧东西啦。“可是这样不是一只用一次就没了?”
“本来就是啊,嘿嘿。所以你们不会咒语的普通人要谨慎点用,或是多夹一点。我的机台
在台湾少说也有上百台,不怕夹不到的,我和我朋友常常在补货。”维克特弹个指头,“
像我们这种会咒语的,咒语催动是能多用几次啦,只是你没练过,硬背咒语来唸效果也不
好,还是乖乖烧吧,记得没了要赶快补夹。”
哇靠,这俄罗斯人是奸商啊?我心下惊呼。
维克特接下来播了一段影片,内容是实地使用的过程,示范者用的是象征灵动的蓝色娃娃
,要他替示范者拿一串掉在柜子间细缝的项链,只见示范者在院子烧完娃娃之后,摄影机
画面便跟着一道蓝色的轻烟,轻巧地钻入屋中,一下子便隐身到柜子之间,暂时没了踪影
。
没过多久,当蓝色轻烟再度从柜子出现时,却见一条项链浮在上面,像是被蓝色长锦带托
著一样。项链被轻放桌上,蓝色轻烟刹那间消失,不留下任何眷恋。
果然是他们的影片,都会成功。“看起来很有居家小帮手的潜力啊,可惜一般人要怎么烧
?不能专门做我的生意啊。”我回道。
“我们是有在研发一套简化版的咒语,让娃娃使用更方便,当然一样只能是一次性的,这
样我们才有的赚。只是…还没弄好。”维克特把笔电萤幕转回他那一侧。
果然奸商就是满脑子想着赚钱。
维克特把红衣娃娃还给我,开始收拾他的东西。我见好不容易有个现成法师上门,大好机
会岂能轻易放过?“不好意思,换我请教你一个问题。”
维克特停下收东西的动作,示意我说给他听。
我把倪诗媛杀人的故事告诉维克特,但隐去了倪诗媛的名字,问他有没有听过这个事件。
“我有听过,只是你希望我做什么?把凶手杀掉吗?还是要我给你检举费?”维克特果然
什么都离不开钱。
我能说我两者都要吗,这样会不会太贪心了?
维克特见我在沉思,倒是先继续说:“杀鬼不是不行,只是我们不会没事去杀。每个人都
有潜能杀人,所以不爽哪个人就要杀了吗?而且我直白点问你,不杀那个凶手,你会死吗
?不拿检举费,你会活不下去吗?”
我语塞,满嘴的话梗在喉咙却说不出口,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对嘛,既然不杀那个凶手你也不会怎样,反而是我要冒风险去杀,我才不干。你给我多
少钱我都不干,我可不是什么都接的那种法师,我正职就够让我过得很舒服了。”维克特
讲得很白,“倒是说要是你真的有生命危险要求助的话,我会考虑出手帮你。”
维克特拿出自己的名片,放在桌子的正中间,步履轻盈地转身离去,连给我多说一句话的
机会都不给。
我看着维克特迅速缩小的背影,心中一股说不上的惘然。一夜都没睡到觉,现在全身沉重
的不得了,像太空人在月球漫步一样迟钝。
我把维克特留下的名片拿起来看,他也留太多资料了吧?姓名生日血型地址电话和那个什
么斯克的出生地通通印在上面,而且排版还相当精美。
也许…用得到吧?脑袋已经不允许我想了,我把它和红衣娃娃丢在一旁,趴在桌上补眠。
反正今天都提早上工了,有幸睡着就当提早下班吧。
ΔΔΔ
自从维克特来过之后,我的工作室已经三天完全没客人了。
三天没客人其实还好,我最长的纪录是连续十二天没客人,第十三天其实也差点达成,要
不是那天凌晨三点钟有个鬼要传信去马来西亚的话。
我那时候只想着:传越洋讯息要不要收钱?
我的生意真的超烂,连续有客人的天数最多就是两天,两天之后一定要有一整夜在睡觉和
发呆中度过,顺便怨叹自己干嘛逼自己要来做这行。
反正几乎被要求不要收酬劳,没生意上门反而还比较没有赔本的感觉。
以前没生意的三天就是个平凡的三天,上班下班工作室,休息和睡眠时间完全不正常,我
都自嘲自己只是在等哪天暴毙,暴毙在人多的地方比较不凄凉。
但这三天我却深刻的体认到什么叫做差点暴毙,却又莫名其妙地活下来。
第一天的早上快到公司时,有台疯子一般的小汽车直直地向我冲去,我急忙在人行道奔逃
想要躲掉灾厄,岂知那汽车像有脑袋一样,一直追着我的方向跑,要不是它最后右后轮直
接爆胎,突然来个超大偏移,直接撞上变电箱起火燃烧,我看见阎王的就是我了。
而且据说那台车子追我的时候根本没有驾驶…
第二天一样是早上,只是换成了刚出门的时间,光想又要挤捷运已经很烦了,想不到还没
到捷运站竟然就被卡在人群之中动弹不得,吸著各路香水和古龙水,外加诡异体味混杂而
成的难受味道。
这条可是我下公共汽车之后,抄近路到另一个捷运站的必经要道,平常根本不会有几个人,今
天怎么突然多出那么多人来?
我身高不是很高,努力地探头探脑,才发现居然是什么超级破盘大特卖,所有家用物品无
所不卖,只是为什么要办在上班尖峰时段的小巷里,还那么多婆婆妈妈知道?
不知道,上班要紧。我想调转方向,尝试在一群想抢便宜想疯了的人之中杀出一条路来,
上班迟到超级麻烦,我打死不要。
结果我根本做不到,我一直被往舞台的方向挤,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只听到耳边都是嘈杂
的声音,都在讨论办这场特卖的大善人是要搬到什么地方去,才要把所有在台湾的家当都
卖掉。
故意办这时候就是只要让我我们这些邻居知道嘛,一位老婆婆道。
以前受过大善人的恩惠,结果现在还在占他便宜,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一位大婶道,身子
倒是不停向前挤。
什么大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离开这鬼地方,我心中暗暗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