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酒碗里盛着红月,阿清呆呆地坐在门口望着路的一端,等待着厄运的到来。
他叹了口气望向身边的酒碗,后者只是静静的在一旁扮演着身为酒碗应有的角色。
‘酒碗啊酒碗,你这次害我害得可惨啦。’
嘴里虽然埋怨,但是阿清还是抱起了酒碗,用家中最好的衣服,仔细的擦拭著。
怀中的酒碗随着擦拭闪著淡淡的红光。
阿清望向村口,再次叹了口气。
村中人人门窗紧闭,或许除了亭子里的守山大爷,今夜是不会有人出来的。
村口到阿清家的这段路则是被扫的一尘不染,路的两旁更是插满了火炬,
深怕山神大人不知道阿清家怎么走一般。
当然,阿清没有逃跑的意思,从那晚误入神居,他已经算是多捡了一天的命。
而且还喝了山神的酒,或许他这一生已经值了。
要不是那晚不小心将酒碗带了出来,或许还能跟村里的居民们侃侃这奇遇。
‘唉...’
阿清将碗小心翼翼的放回桌上,静静等待命运的降临。
丑时三刻。
不知何时,村口的火炬灭了。
阿清隐约看到守山大爷瘦小的身影以及他那盏夜行灯从亭子走了出来。
而背后,则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火炬一盏一盏的灭掉了。
幽暗中,只有夜行灯映照着守山大爷阴沉的脸庞,朝阿清家靠近。
轻柔的笛响以及铃声飘散在夜色中,阿清跪坐在地上低着头等待着。
脚步声在他的跟前停住,此刻,山神大人在人之居所降临...
‘阿清欸...山神大人来哩...’
守山大爷怜悯的嗓音在他的头上响起,然后是他离去的脚步声。
阿清没敢抬起头,在他眼前的,则是一双穿着白袜的木屐,
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你,叫做阿清是吗?’
过了良久,柔和的女声从他头顶传来,阿清忙乱的点着头。
‘行了,你站起来。’
女声命令道,阿清慌忙站了起来,头仍是低着。
‘...把头抬起来。’
女声再次命令到,此刻,阿清颤抖的抬起了头,接受他的命运。
那是身着单衣、手持唐伞、肌色通红、黑目金瞳、白发单角的高大女子,
在阿清的面前伫立著。
阿清觉得那是他一生中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了。
‘碗呢?’
阿清连忙将碗小心翼翼从桌上拿起,呈给山神大人。
‘还真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拐了俺家的孩子。’
山神大人...又或是鬼女、一把接过阿清手上的酒碗,没好气的这么说。
她怜爱的擦著怀中的碗,一边怒视著阿清。
‘我没有偷...山神大人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偷您的碗。’
‘好啦好啦,你没偷你没偷,碗是自个儿蹦到你怀里的。’
山神大人没好气的挥挥手,一脸不耐烦。
‘这次就算啦,下次随便死在山里的哪里就好,别随便乱闯。’
咦,感觉被饶了一命?
阿清讶异的看着山神。
‘盯着俺看干吗?想死啊?’
阿清急忙低下头,再次跪倒在地上。
‘哼...’
山神大人转过身,在月光中悠悠前行。
本该是这样的。
阿清抬起头看着山神大人离去的身影忽然一顿,接着朝阿清冲了过来。
山神惊慌失措的拉起阿清,厉声质问他。
‘这孩子...怎么不产酒了!你做了什么好事?’
‘没有、我没有!刚才还好好的有满满一大碗的酒、是真的!’
‘卑鄙的人类,还想狡辩,你看!你给我看着!’
鬼女将酒碗塞给阿清,面色狰狞、怒气冲天的叫嚣著。
‘啊...’
酒碗在阿清的手上,好好的生出满满一大碗的酒。
‘...’
山神无言的接过酒碗,转瞬间碗中的酒消失的无影无踪。
塞回阿清手上,又是满满的一碗酒。
消失、满满的酒。
消失。
满满的酒。
‘...’
‘我不知道...’
阿清抱着酒碗,轻声说著。
‘...真是任性的孩子。’
山神大人...不,现在的她与其说是山神或鬼女,
更像是被闹脾气的孩子击败的母亲,皱着眉头盯着阿清怀中的碗。
阿清着迷的看着她。
心中不敬的念头是:啊...原来生气的山神大人是这么的好看。
怀中的酒碗则是像是要讥笑两人般,在阿清的怀中摇曳著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