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连忙请前辈来看蝶华，前辈瞧了下蝶华的瞳孔，又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告诉我
们，只要蝶华能尽快醒来，应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小芊和我互看一眼，然后有默契地吁了一口气，多天来，我们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隔天天亮，小芊特地又割破手指，喂食蝶华一点血后，我们才去工作．
“蓝兰，妳是怎么发现我的血可以治好蝶华？”
“我也说不上，只能说直觉吧！”
小芊低下头，若有所思地低语：
“看来父亲说的没错，我的确完全继承了人鱼的体质......”
“妳说什么？”小芊的声音太小，我没听仔细．
“不，没什么．”
在我跟小芊说话同时，几位夫人与我们擦身而过，其中一位正是胡月夫人．
胡月夫人殴打蝶华后，被大商人叫去训斥了一顿，说蝶华是候补夫人中最漂亮的一个，如
今毁容的蝶华无法工作，要求她赔偿买下蝶华的钱，胡月夫人不置可否，反正那只是她三
四件首饰的价钱．
这影响不了胡月夫人，她马上又恢复成笑脸迎人的态度，布匹商人离开商队，到外地做生
意的隔天，她就穿着布匹商人赏她的华服到处炫耀，压跟不记得自己几乎打死了蝶华．
听说那位喜欢勒人的布匹商人，家中有非常强势的妻子，偏偏岳家势力太大，得罪不起，
只好把怨气出在夫人们身上，而夫人们的怨气，最后终将发泄在我们身上．
看着胡月夫人窈窕的背影，那瞬间，我觉得我好像理解一点，这世道的生存法则......
“小芊，我们其实是被当作候补的夫人买下的，对吧？”
“好像是，所以就算我们做错事挨打，也绝不会打我们的脸，胡月夫人犯了大忌．”
“我想试一试．”
“试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蓝蓝的天空，出生以来第一次，我有了自己的目标：“试一试，不再听从
神的旨意，自己争取华丽的生活．”
“像夫人们那样？”
“过去我认为，买下我的人决定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但现在，我想争取，成为夫人不
是命运，而是机会，虽然我还不知道我真正要的是什么，但我可以尽量争取，让自己过上
好一点的生活总不会错的．”
“只要往上爬，那怕只有一点点，能对妳发泄怨气的人就会少一点，我们就会安全一点．
”
“好像很有道理．”
“妳要跟我一起尝试吗，小芊？”
但出乎我的意料，小芊拒绝了我．
“我想先缓一缓......”小芊歪著头，感觉她好像在回忆：“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也会想
像妳一样认真向上，但现在，我想随波逐流，平静地与命运和平共处几年．”
说这话的小芊，一点儿也不像个十多岁的小姑娘，那时我的阅历还不够，不明白小芊的人
生有多沉重，也没发现，小芊与年龄不符的诡异．
结束工作，我们回到自己的帐篷时，其他侍女告诉我们，蝶华醒了．
我们高兴地互看一眼，连忙冲进去，看到的是蝶华苍白虚弱的脸庞，但至少，她终于醒了
．
蝶华大概也知道自己能从鬼门关前回来有多不容易，笑得很勉强．
“蓝兰，小芊......”
“蝶华，妳先别说话，养伤要紧！”
小芊本想阻止蝶华继续说话，但蝶华接下来的话，却让我们讶异．
“何必呢？”
“蝶华？”蝶华的眼神很冷淡，淡到让我有不好的预感．
“我说，何必救我？”
“妳在说什么，我们怎可能放弃妳？”
“是吗？那为何蓝兰妳会要我拿药去找胡月夫人，而且还只让我跟小芊去，自己不跟？”
我哑口无言，我总不能说，当时我累得只想睡，才会随口敷衍蝶华，压根没想到蝶华和小
芊会当真．
“还有小芊，为何妳在胡月夫人的帐篷前，突然说要去拿水，让我一个人进胡月夫人的帐
篷？”
小芊低下了头，我总算明白，为何胡月夫人杀红眼时，只鞭打蝶华，一起随行的小芊却平
安无事．
“我当时是真的想到胡月夫人应该需要水，才想顺道去拿水，我没想到胡月夫人会失控的
．”
蝶华边说边笑着，边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