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鱿鱼妈妈47红曲饼干

楼主: evilaffair (外遇对象)   2019-01-17 18:12:10
  像在黑暗中待了良久,一直都是强风扑面而来的感受,呼吸感到困难,似乎长时间处
在高空,昏迷就是这样的感觉吧?王昱学自问。
  “咳咳……咳。”
  废墟中传来孤独的咳嗽声。兀然惊醒的王昱学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瓦砾上头,骨头关节
间仍隐隐作痛,他抬头半晌,还以为是眼冒金星,定睛一看,却发现上方确实是一片星海
,繁星点缀在浑然天成的黑幕上,像是缝上去一般,这一切都太真实了,这和那个发生在
校园的梦境不一样,这里显然是现实。
  我醒了。
  “真的醒了。”王昱学再次提醒自己。他看向自己的双手,仔细端详,仔细得连掌纹
尚卡了多少灰尘都一清二楚。
  美丽的星空下,逐渐被星辰光辉照亮的是一座若大的演艺厅,一座天花板被轰开的大
型展演地,环顾周围,那些原本该排列整齐的近万席位,似乎是被炸得东倒西歪,没错,
自己正躺在爆炸处的中央,这里就像是被炸弹直挺挺地打穿。砖墙上的溶解已经冷却,可
以看出热能曾沿着周围融化那些景物,邻近的椅子只剩半残的骨架,水泥地成了浓稠的陶
艺半成品,只有远处舞台上的钢琴与幕帘大致上完好如初,后头投影的高墙,玻璃虽然碎
了,但基本墙垣还算完整。
  捡起一颗碎石,轻易地将它揉碎成灰,可以想见当时有多么轰轰烈烈,巨石砸落,火
蛇流窜的劈剖声在四周延烧;如今,都冷了,连同声音也一起冷却,一片死寂,在人类建
造的这栋庞大厅堂里,黑夜,毫无虫鸣鸟叫,没有树叶窸窣。
  似乎只要自己不动,时间也凝滞一时;他有把握,在这宁静的当下,私毫的动静他都
能即刻捕捉,就像一头匍匐在海底的𫚉。
  无风,无雨,无声,无月,只有星光清楚的灰尘系在毫无温度的光束上,轻抚在自己
苍白的脸颊上。
  似乎有什么在影响自己的戒备,一道规律循环的声响。
  那是什么?他不敢问出声,当然,也不会有人回答他,他只记得他甫从学校的残骸中
逃出,有只巨型的钢铁机器要用他头上炽烈的红光融化自己,他见过林默良的死状,清清
楚楚的残骸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庆幸呢?他好不容易寻上他,是庆幸救了自己,但后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转眼之间
一切又好像回到原点?
  ‘噗通。噗通。’
  是了,就是这该死的心跳声。
  ‘噗通。’不该紧张,因为心跳的声音太清楚可见,也许会吸引什么东西前来也不知
道,王昱学缓缓压住自己起伏的胸膛,忧心。
  都知道什么是莫非定律,当他越是想安抚自己焦躁的情绪,却反让自己倒抽了口气,
几段呜咽也裸露在这无人之夜,王昱学开始敲击自己的心房,想叫它:安静、闭嘴、停下
来。听上去像是个妇人独自在夜晚的闺房啜泣,乏人问津。又像是个被琐在房中的幼童,
他知道哭喊已经徒劳无功,唯有闭嘴也许才能让大人敞开门扉,但又忍不住抽噎。
  从未想过,原来死寂会是这么令人崩溃的事。
  比起热闹的街头。
  比起警局里谈笑风生,即便总是垃圾话接连不断的嘲弄,政论新闻里可笑的嘲捧,局
长自以为老练的训话,一段段的思索逼得王昱学陷入回想,猜忌现实,逃避。他的瞳孔被
迫开始激动的四处飘移,血丝像一股股历史的淬炼,往眼球中央蚁聚,伴随冰冷的尘埃覆
盖在早已疲累玻璃体上,污浊,看不清现况;周身的皮肤颤栗,细胞一颗颗如针突起,刺
激著全身的神经;王昱学倒回瓦砾堆中,冷却的砖瓦泥泞中只见一幢抽搐的黑影,接着从
口中吐出米白色的泡沫。

  “王昱学你站那边干嘛?臭小子还不敢快过来,当你模特儿啊?车要开了不要浪费我
时间。不然你今天就睡校门口。”女人叼著菸,吞吐云雾。
  家,我没有家。不到一百五的身高像僵尸一般傻愣地站在小学大门口,儿童之家的女
实习生领着微薄的实习费,满是不耐地应付著这群无父无母的孩子。
  七岁的王昱学回过身,自顾往校园里冲,实习生没发现自己的激将法已经用得疲乏,
赶紧抛下菸蒂追了上去。
  短小的关节,王昱学不知道自己陷入了回忆,为什么使劲跑却只有这样短的距离,好
费力,跑出学校走廊,踏进操场旁的小草原,周围的小树、雕像、造景,不应该如此巨大
,两只小脚踩在校方随意铺设在草地上的石砖,闷哼一声,脚跟翻船,一头栽进草堆中,
血腥味在鼻腔蔓延开来,他伸起脖子,见到石砖上一颗牙齿和一摊血迹,当王昱学还傻在
原地时,那些血已经引来昆虫和蜈蚣,蚂蚁爬上自己沾满泥土的脸庞,双手也是血泥参杂
的稠腻。
  “王昱学!你欠揍是不是?干!等等回去没揍到你软腿我输你!”
  威吓声近在咫尺,实习生在走廊上左顾右盼。
  想哭,却不能哭出声,口水从晃荡张合的下颚流出,浇在那些啜饮鲜血的百足虫身上
,双手握拳,一旁的马陆受惊蜷曲身体,却被拳头硬生生砸碎,成了一滩扁平绵密的血色
几何图样,镌刻在石砖上的一隅,像是块红曲饼干。
  男孩踩起的布鞋上露出的脚趾头,磨破的膝盖伤口上仍镶著几株翠绿的断草。
  小学的音乐教室位于草原上的二楼,下课空堂时间,照理来说空无一人,兀立在座位
中央的钢琴,防尘红布被风吹落,在脚踏板旁蜷曲成马陆的死亡图像,掀开的琴盖显然是
音乐老师不尽职守的缘故。
  一个按键沉了下去。
  接送学生的家长、苦寻不得的实习生、摊累收拾行囊的教师主任全都充耳不闻。
  三个按键沉了下去。
  音符就像时间,是人们为了仓皇抓住摸不著样貌的事物,急忙创作的符号,在钟表日
晷未成之前,时间不代表什么;在乐谱未被写成之前,高底声律又代表着什么?讯息,另
一种语言,前前后后的堆叠,没有顺序,只让你明白什么是我要说给你听的……
  “I climbed the three dilapidated flights of stairs, which I had so often
climbed before, and knocked at a small door at the end of the corridor.”
古歌翻译:我爬了三个破旧的楼梯台阶,这是我以前经常爬过的楼梯,然后敲了一下走廊
尽头的一扇小门。
  只有受感招的人听见呼唤,抹去嘴上鲜血与青草的腥味,男童奔上楼阶。
  “Mr. wang.”
我的翻译:王先生。
  孩子看见了什么,为什么总是孩子能见到的东西,那是什么?或者问,那是谁?你和
谁对望,你与谁对上了视线?
  这次,他没有呆站在门口,而是挺步直走了进去。
  “opened the door and I walked in.”
古歌翻译:打开门,我走了进去。
  钢琴后的椅子,你我看来是空的,但在孩子的眼中:他的鼻梁有缝制过的痕迹,两条
银线从嘴角衔到后脑勺,支撑两块人造的耳朵,似乎因为过久没有整修而稍稍移位,现在
离下巴更近了些。他没有耳朵,那是人造的,它们是用蜡制作的,且涂成粉红色,但奇怪
的是,脸颊和脖子却是黄色的。
  蜘蛛骨节般的手臂、手肘、手指,像一道无形的支架, 前进,佝偻。
  “When he had double-locked the door and pushed a heavy chest against it,
he came and sat down beside me, peering up into my face with his little
light-coloured eyes. ”
古歌翻译:当他把门双重锁上并用一个沉重的胸部对着它时,他来到我旁边,用他那双浅
色的小眼睛凝视着我的脸。
  能看见男童明显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搂住腰际。

  “哈……”
  演艺厅废墟里的王昱学猛然地乍吸口气,惊醒瞬间也顾不著嘴边悬宕的白色泡沫,因
为此刻的黑暗不再寂静。
  舞台上的钢琴琴键沉了下去。
  “He was satisfied with his wax ears.”
我的翻译:他十分满意那双蜡制耳朵。
END
作者: argus0606 (花惹发)   2019-01-18 16:21:00
楼主: evilaffair (外遇对象)   2019-01-20 21:25:00
楼上鱿鱼铁粉
作者: izam0602 (GO~)   2019-01-25 01:08:00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