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港地区的观光,这几年一直都是排行榜上前几名的。
但过去的鹿港观光并不那么盛行,要说鹿港的改变有什么里程碑,我想应该是从老镇长整理
了那块地开始吧。
而至今鹿港人谈起这位老镇长,无不感念的,他是鲜少没有骂名的政治人物,如果是在清朝
,他大概可以收个万民伞,无奈最后病死。
那时我还是国小,距离鹿港老街不远处,有一个相当大规模的乱葬岗,当时在晚上经过,偶
尔还可以零星看见俗称鬼火的自然现象。
这区乱葬岗的历史由来已久,但离市中心实在太近,鹿港想发展,谁都知道一定得要搬迁清
除,但又哪个人敢动?
那时就一位勇敢的镇长做了。
但开挖下去才知道艰难,掘地十尺仍不净,古时的墓竟是一层一层叠上去的,不是独栋、不
是透天,那是一区超大型的集合式阴宅公寓。
一时白骨成山,据说理出的无主尸骨超过八万具,谁也没料想到是这般规模。
那时我同学的母亲在卫生所上班,我同学时常待在那里,而卫生所就正对着那墓区。
我去找我同学时必定经过墓区,也亲眼见识了那白骨山。
施工时整理出的一袋袋的白骨,就那样堆放路旁,再由卡车一车车运走。
见到那画面,对当时年幼的我是一大冲击。
施工了好一段时间,过程灾厄不断,什么机具好好的突然不动了、什么人突然病了。
该来的、不该来的全来了,但老镇长仍硬著头皮做下去。
最后实在是清不完,只好告一个阶段,便填土大祭收工。
后来该地一部分建成了公园,一个新完工的操场。
一个完工三年内,没一个人上去跑一圈的操场。
另一部分建成了饭店,茶桌上见闻的轶事就是从这开始。
那时茶桌上的,除了几个常出现的老鹿港人外,有一位台北某公司的老板,他带了一位会说
中文的外国人来看古蹟,顺道来泡茶坐坐。
那时的我大概国中,我也不会分外国人是哪国人,只知道他看起来矮矮胖胖,一脸大胡子,
笑起来瞇得眼睛都不见了,像极圣诞老人。
大家有说有笑,也配合著外国人没讲半句台语,一桌人又茶又花生,嘻嘻哈哈,东扯西扯。
那个外国人很客气,一直夸赞鹿港这边人情味浓,服务周到。
人情味浓这大家能了解,但服务周到就不懂了。
众人忙问道是怎么个服务周到法,但事情的发生,往往就是多问的那一句开始。
“饭店的客房服务超好,半夜我都睡了还来扫厕所,冲好几次马桶,还测试吹风机有没有坏
掉,服务生在房间里忙了好久,但我昨天实在太累了,没有爬起床跟服务生说声谢谢。”那
圣诞老人笑笑的说。
一桌子的人,本来笑着的脸都僵了。
除了外国人跟那外地来的老板,老鹿港人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话题谁都没讨论下去,谁也没有点明,家父忙着岔开话题,反正他们今天就回台北,也用
不著说出来吓人。
那是我第一次听闻那饭店的怪事,却不是最后一次...
毕竟那底下至今还有无数的无主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