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照镜悬挂著妈祖庙求来的保安符,红色的线沿着毛躁的布疋,将一个个繁体中文字
编在金色的布袋上:‘平,安’
紧抓手中的包包,记者慌张地跟隔壁的助理说著话:“妳……妳会开车吗?”
后座的摄影助理见到摄影师被叼进迷雾后也是吓得不能自己,嘴里说著的话直发抖。
“会!”跨过中座的她手一伸,立马把驾驶座的门给带上:“我会!”
门一关,两个女生安心许多。
“刚,刚才妳有看到吗?”记者用干白的嘴唇瑟瑟说著话,两只眼睛直愣愣地巴著挡
风玻璃前缓缓飘动的迷雾,还有摄影师遗落在车前的摄影脚架。她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摄
影助理已经哭花了整脸的妆容。
“表哥,”助理擦去眼角的泪水“表哥本来打算工作结束之后,要跟女朋友结婚的…
…”助理摇了摇头,一旁的记者无情地忽视,直替她转开车钥。
“调头……调头,我们现在马上回台湾,我们回机场,”记者显然已经进入歇斯底里
的状态“不要留在这种鬼地方,快开车,快开!”
照着记者的话,即便仍流着泪,助理压下手煞,踩上脚煞,准备换档,却发现杆子
卡住了“怎么卡住?”助理使劲地扳,就是扳不动,副驾驶座的记者又着急了,直喊著:
“怎么了啦,为什么还不开?妳到底想留在这里多久啦?”她真的很没同理心,助理心里
也是急得不得了,两只手都用上了,对没开过车的记者来说,完全搞不懂这个菜鸟助理,
甚至还怀疑她。
“妳不会开就不会开,跟我说什么会开?”记者喷道。
“阿……阿我就拉不下来呀,没拉下来不能开呀,可是它就拉不动啊……”助理继续
解释,但听在记者耳里全是辩解,即便助理满脸的泪水,嘴里含糊的口水还牵着丝。
忽然碰得一声,车子像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撞了下,后头的矿泉水、卫生纸全滚了下来
。
干忙的两人停下了动作,往后看去,没有任何异状,但迷雾却像有意识似的紧压后头
的挡风玻璃,沿着板金,袭上左右两旁的窗子。
记者已经有些崩溃了,慌张地用手机砸著助理的肩膀“妳快开啊!快开啦!”一旁的
助理很可怜,被惯老板打骂不能还手,还不能回什么嘴,就怕被炒‘鱿鱼’,不过都什么
时候了,助理居然还管这些,真是替她难过。
助理下意识地系上安全带,车子虽发动了,可是拉杆还是卡在那边“可以帮我拉吗,
我真的拉不动!”这是助理最诚恳的请求,但愠愠不乐的记者狠地推开助理握在拉杆上的
手,一副自己很行的样子。
只见记者轻轻一拉,那拉杆居然轻松地被拉了下来。这下好了,助理并没有说谎,但
记者却更笃定眼前的她是个在戏弄自己的婊子。
“不可能,我刚刚明明,”记者并不想让助理解释,一巴掌扫了过来,直喝斥着:“
快开妳他妈的车!”
脸颊残存手印,助理油门一踩,两人此刻的心情松懈了不少,至少车子能动,两人终
于可以不用坐以待毙,一百八十度转弯,车子正好往扑来的迷雾一头撞了进去。
又是‘碰’--得一声车子好像迎头撞到了什么东西,车轮空转,车头好像压到什么
,被抬起来似的,驾驶与副驾驶两人差点飞到了挡风玻璃上,助理还好有系安全带,副驾
的记者半个身体跌在挡风玻璃上,满天全金条,两眼迷濛……
“妳,妳没事吧……”助理关心道。
赫然,挡风玻璃前的白雾散去,背对的记者什么也没看见,但守法的助理猛地撑大双
眼和嘴,想叫,却叫不出声。
一道从跨下传来的破损声,挖裂的板金,煞车板破了个洞,看得见车底下像是有无数
只触手来回窜动,才几秒的恍神,助理想睁开身上的安全带。
记者刚回过神来,手腕般粗大的条状物已经沿着助理的双腿攀上。
“救我,拜托,救我……”
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记者一脸迷糊。
触手缓慢的攀爬著,恶心的触感让助理不自觉地发颤。
“妳在干嘛?”
揉着太阳穴的记者眼前的画面慢慢清晰,助理两手无助地摆在半空,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触手缠着脚只爬到了助手腰际,入了记者眼里。
“啊嘎!!!”一声尖锐的尖叫声伴随喉咙噎著口水的激烈抖音,蔓延的触手像痉挛
一般,变得粗硬,助手双脚的骨骼瞬间变形,忍受不住无比痛楚的助手也发出了悽惨的叫
声:“啊啊---救我!记者,救我!”
贴著肌肤的触手感受血液的热度,接纳神经的震动,牠察觉到这副皮囊来自喉头激烈
的颤抖,一肢利如剑刃,贯穿生物的发声处。
动脉溢出一股又一股的热流,鲜血喷在整张挡风玻璃上,记者的身上。
染红的平安符滴著血,记者火速地拉开车门,高跟鞋落在地上,她什么都不敢看,头
也不回地跑进侧边的迷雾里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