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看护载老妈妈到海岸边前的事情了。
早晨柏油路上就黏腻又燥热,黑色糕粒又凹凸不平的合成物绵延不绝,穿梭在都市乡镇之
间,像是焦黑的触手,没有起点,也没有尽头,总在选举时被掏开又填平。
放学时间,婆妈穿着义交的反光条,踩在它上头,替过红绿灯的学童挡着金属堆砌的交通
工具。
“快过哦,不要再聊天了。”热心的义交妈妈总是这样说。
地板冒着热气,扭曲着人世间的空间,人手一杯的手摇饮料,在同学们嬉闹的过程中,不
慎跌在了柏油路上,肉色的奶茶蔓延在黑色的大地上,就像是替嗜血的怪物开荤,闷热的
空气里,多了一股人肉的甜腻。
一滴雨滴在义交充满油渍的鼻头,油水分离。
“不要玩了!”义交喊道。
一个机车骑士轧过奶水,车轮碾在一位学童的小腿上。
“啊啊呀呀呀啊啊……”
学童咿呀乱叫,骑士脱下安全帽,应该是个乳臭未干的大学生,只见义交妈妈走了过去,
大学生蛮不讲理,恼羞成怒,一开口便责怪义交。
“搞什么吗,做义交也不好好做,还车祸,干脆滚回家算了。”
大雨下了起来,义交妈妈扶起学童,想叫救护车。
“还想叫警察?我叫才对吧,莫名其妙!”
两人便在雨中,隔着一个孩子,各自打着电话,谁也不让谁,极其浪漫,但对有把刀子架
在喉头的林雅惠丈夫来说,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隔着挡风玻璃,他看着所有事情的发生,一语不发。大雨淋漓,眼前的玻璃滴答作响,外
头的喧闹似乎传不进来。
“天气变了。”他后头的色违女子说道,但他仅仅敢咽下一口口水,点了点头。
“你相信你的生活可能会消失吗?”色违女子淡然说道。
喉结在刀锋下战战兢兢。
“我……我不知道,现在,感觉就快消,失了。”林雅惠丈夫回应。
“你不好说话是吧?”
女子说完,便把刀子移离他的颈肩,原本以为能松口气的男人,这才从后照镜发现那把刀
子现在抵在他的太阳穴。
“一想逃,我就挖了你的脑。”女子淡淡说道。
“可……可以放歌吗?”两人相处也一段时间了,男子想提出不一样的请求,目的在于确
认女子和自己的关系在僵持的过程中,是否有提升一些。
“不行。”看来男人的计画是失败了。
“无聊吗?想玩个游戏吗?”女子突然补了句。
虽然男人脑子里闪过一些色情的内容,但是本能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静静地等待女子
公布内容。
“我给你一分钟逃跑,一分钟后我就杀掉你。”
“唉哈!不用了,这样就好,还有冷气,我才不想到外面去。”男人无奈地说,看着外头
的妇人和大学生,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播音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按了下去,响起的那首歌,也正是男子心中的千言万语。
收音机:别人的生命……是镶金又包银……我的生命不,值钱……
●
“留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一半是没有用的,”他说。
斧头很快地扫过耳际的长发,细丝晾在了半空。
“另一半,还可以。”大斧轮转,镶在了墙壁上头。
林雅惠双眼仍瞠得老大,干巴巴地望着桌子上,面黄肌瘦的男人。
夕阳已经躲进窗沟,外头的夜晚,月明星稀,轿车停在路灯底下,有一些雨声,还有救护
车和警车的鸣笛。
“你……你,你谁……我不认识你……”林雅惠惊魂未定。
“头发细胞对人类是可以汰换的组织,对细胞来说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他自顾自地说道
。
他暗自下了桌,打开了电灯:“妳得帮我们做事。”
灯管底下的脸确实是那个从下午在门口守到傍晚的人。
“谁?”林雅惠闷哼了声。
斧头仍安插在墙壁上,还是在办公室里,面黄肌瘦的怪人靠在桌边,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
苏醒,他让她好好的坐在椅子上。
一罐密封的玻璃瓶压在办公桌上。
里头有颗小块的肉色方糖,像是吸饱水的海绵块,漂浮半空中。
“这,啥……”林雅惠话没说完,便被男子连头带人的压到玻璃罐边,只见温度的改变让
肉块起了变化。
肌肉重组,水里不断发泡,小肉块居然出现人的面容……
“这……什么鬼……”林雅惠看着触目惊心的景象,眼前的肉块居然出现自己老板的脸,
后头压着他的男子才松开了手。
“我只让牠吃了你老板的一根头发。”
林雅惠的脑袋顿时当机。
“看一下。”一叠资料落在她面前,怪人打开窗户,抽起电子菸来。
封页像是犯人的审讯表,一张大头照镶在只的右上方,底下是简历,年龄、星座、职业、
爱好、家庭,紧接着罗列著一串犯罪事项。
———
林宙雯:
四十七岁,天秤座,菜市场的鱼贩,爱好是剑道,两个小孩就读大学。
涉嫌在河川下游放毒,收网鱼货,且袭击目击者登山客,导致对方半身瘫痪;在丈夫的饭
菜里下毒,非法赚取巨额保险;参加秘密集会,乔装蒙面客攻击附近宗教聚会,代号是:
帝茯苓。
———
“你给我看这些东西做什么?”
“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都没被抓吗?”怪人问道,那张丑陋的脸倒映在月光和窗户的玻璃上
。“好恶心……”林雅惠小声地说。
“因为她们是线人,监控这座都市的,妳将来会需要他们的帮忙。”尽管怪人认真的解释
,但脸和身体的窝囊样还是很吸引林雅惠的注意。
“你真,的,是人吗?还是跟玻璃罐……”林雅惠颤抖著。
“把资料看完吧,那是妳接下来的工作,至于妳原本的工作我已经替妳和妳的上司辞职了
。”怪人平淡地说道,似乎没注意到林雅惠的愤怒。
“辞辞……职,那我要怎么生活?”
怪人回过头来:“再过几天,妳就不会想再待在这里了。”
她赶紧翻著桌子上的资料。
“赶紧看完资料,妳丈夫应该在楼下了。”怪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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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铃:
七十八岁,处女座,无业老人,爱好是说话,家中有一个菲佣服侍。
涉嫌纵火,烧光全家老小,自己从三楼纵下,所以下身粉碎性骨折;尔后筹组秘密集会,
将一家人的巨额理赔,还有自己一身的存款都投资在集会里,似乎是集会中的佼佼者,代
号:黑蒂丝。
———
“这些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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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拉:
二十九岁,狮子座,职业是黑蒂丝的看护,民答那峨的战士,远征的讨海水手。爱好是看
书,偶尔看电影。
对藏在海底的神祕都城有一定的认知,也是秘密集会的头号杀手,擅长将身边任何物件当
做武器,习有泰拳、空手道、太极拳……等近身术。
遥控真空弹:
周岁,星座不明,模型,人如其名,是个可遥控的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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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宅消失在一坨又一坨的触手团中。
“真正生目精没看过这款代志!”
翻译:真的长眼睛到现在,没看过这种事情。
林雅惠身旁,抱着小孩,卖鱼的妇人大声喝斥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