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多数人以前的高中生活,中午用餐时间应该都是管制在教室内集体用餐的。
不过康骏却说,他们的学校已经在多年以前就废除这种规定了。
在他们的学校里,不但有餐厅,甚至还可以外出用餐。
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外出证。
外出证是学校每天中午都会发送给学生的特别福利,但数量有限,若想拿到的话就要提早
申请。
有外出证的学生就可以到外面的餐厅吃饭,只是关于外出的规定相当严谨,例如:在离开
学校大门后,学生必须把外出证别在胸口上,然后在限定的时间内回到校园,只要违规一
次,以后将不能再持有外出证。
事实上,不只康骏他们的学校这样,目前国内有许多学校也正在陆续试行这样的措施,主
要是想减少学生翻墙购买外食或叫外卖等观感不佳的事情发生。
至于是否有效果?那就难说了,毕竟学生之所以会选择翻墙买外食,食物并不是重点,主
要的原因是为了刺激感及能够自由进出的自主感,若别上一个外出证,那种感觉就像被学
校绑上链条一样,感觉并不好。
“外出证这种东西,也是照顾贵族学生的东西,像我就一次也没申请到。”在讲解外出证
的制度时,康骏也发泄着他身为平民的不满,“像琼蓁跟郭谦那种贵族学生,只要一开口
,外出证就到手了,他们中午可以到外面去喜欢的餐厅吃美食,而我们平民学生却被关在
学校里,只能吃餐厅里一成不变的饭菜。”
这种制度让我想起了以前当兵时的“外散宿”制度,只有志愿役的官兵才可以在晚上回家
过夜或游玩散心,不过往往因为勤务的繁忙,许多志愿役官兵都无法完全享受到这个福利
。
不过,至少部队里的饭菜是免钱的。
这时已经接近中午时间,学校的铁门缓缓滑开,一群学生正成群结队准备走出校园,他们
的胸前果然都别著一块闪闪发亮的证件。
我们站在学校对面的街上,盯着校门口,我问:“那惠瑄妳呢?妳有申请过外出证吗?”
“琼蓁有帮我跟文柔申请过,一下就拿到了,所以我们两个还蛮常陪琼蓁外出吃饭的,”
惠瑄回答,若不是靠着攀附在琼蓁身边,她应该永远跟外出证无缘吧。
“琼蓁有常去的餐厅吗?”
“不一定,不过她的水准很高,很挑餐厅,所以她会去的餐厅不多,往往都只有那几间,
都在学校附近。”
“能帮我们带路吗?”我继续看着校门口。
走出来的学生实在太多,很难找到哪个才是琼蓁,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去餐厅找她。
我们的计画很简单,就是找到琼蓁,并问出郭谦在情书中所提到的问题。
不管她的答案会是什么,但我们相信只要得到她亲口说出的的答案,那就是正确答案了。
如此一来,也算对郭谦有一个交待,相信他也可以就此放下这份执念……
而等一切落幕后,我也会要求康骏为他们所犯的错误而赎罪。
******
惠瑄带着我们在一间欧风餐厅里找到了琼蓁,她正跟另外一个女同学坐在一起吃饭。
当我们踏入店门口时,我小声问惠瑄:“琼蓁旁边坐的那个女生,她也是你们班上的吗?
”
“对,但她跟我不一样,她是真正的贵族,而且私底下蛮讨厌我跟文柔的……”惠瑄点点
头说道,她踏入店门口的脚步也似乎顿了一下。
我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背,鼓励她:“现在就先别管那些私底下的感情了,我们先从琼蓁的
口中问出答案来吧,这才是最重要的。”
“嗯,”惠瑄大力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一看到我们进门,店员马上凑到我们面前,不过当她看到惠瑄跟康骏身上的制服,又看到
我跟酒鬼两个人后,突然迟疑了:“呃……请问是一起的吗?”
“我们是来找人的。”酒鬼说著,并往琼蓁坐的位置比了一下,他虽然没有刻意用凶狠的
态度说话,不过酒鬼平时说话的语气就自带让人惧怕的杀气,身为诡志同事的我是已经完
全习惯了,不过第一次见到酒鬼的店员何其无辜,竟被酒鬼给吓得缩了一步。
我连忙跳出来对店员道歉:“不好意思,我们找个人而已,讲几句话马上就走。”
“喔……好……”店员支吾其词地站到了一旁,让出一条路给我们四人通过。
我让惠瑄走在最前面,由她带我们走到琼蓁的座位。
原本正在跟朋友低头吃饭的琼蓁注意到我们四人的出现,当她抬头看到惠瑄时,她马上把
餐具放到桌上,用双手遮住了嘴巴,极为惊讶地呼道:“天啊,惠瑄,妳……妳没事吧?
”
就当我们都无法理解琼蓁的反应时,琼蓁已经站起来跑到惠瑄的面前握住她的手,热切地
说:“妳上午怎么没来学校?我还以为妳跟文柔一样,都得了那种奇怪的疾病呢……真的
要吓死我了。”
看来校方果然是用疾病来掩盖文柔、克韦他们的昏迷不醒,而没有跟学生说实情。
而琼蓁这种亲切的反应,给别人的感觉就像她是真的把惠瑄当成好朋友。反观另一个女学
生,则是留在座位上轻视地瞪着惠瑄,眼神就像是在说:“她怎么又来了?”
琼蓁这时也注意到了康骏,他们两个彼此间的关系应该不熟,因为她对康骏说话的态度显
得不太自然:“康骏?你上午也没来上课吧?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们应该只是睡过头翘课,想偷偷来这里吃午餐,结果没想到会遇到我们吧。”仍坐着
的那个女学生用一种轻蔑到不行的语气说著。
这时,酒鬼往前踏出一步,瞪着那女学生:“我们有些事情想跟琼蓁聊一下,妳可以去别
的地方吃饭吗?”
酒鬼的眼神让女学生吓到了,第一次遇到坏人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不过她不知道哪来的
勇气,竟然对酒鬼回嘴:“喂,我的餐点都上来了,为什么要叫我去别的地方吃饭呀?”
“那就继续吃妳的饭,不要随便插嘴。”
“吃就吃嘛!”女学生还真的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餐点,她骨子里也许是十足的傲娇吧。
琼蓁这时才发现我跟酒鬼是一起的,她的脑中在此时铁定出现了许多妄想,因为她接下来
竟然抓住惠瑄的手臂,把惠瑄强拉到她那边,然后对着我们质问:“你们两位是谁?该不
会……你们挟持了惠瑄跟康骏,所以他们早上才没去上课?”
琼蓁在第一时间把我跟酒鬼都当成坏人,这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而且从她把惠瑄拉过去的
动作来看,她是真的把惠瑄视为好姊妹,真心想保护她。
“琼蓁,妳误会他们了……”惠瑄开口帮我们说话,并轻轻拨开惠瑄抓在她手臂上的手,
“这两位先生是我的朋友,他们是来帮我的。”
“帮妳?”琼蓁把手松开来,疑惑地问:“妳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事情是这样的。”我出面说明:“你们班上最近发生了许多学生病倒的事情对吧?就像
妳的另一位朋友文柔那样……但他们其实是被锁定攻击的,而惠瑄有可能就是下一个,所
以我们才来帮她。”
我也知道自己的说明非常没有力道,就连琼蓁听完后,也是张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种惊呆的表情就像是在问:“大叔,你在说什么呀?”
“如果妳真的把惠瑄当朋友的话,只要回答她一个问题,就是帮她很大的忙了。”酒鬼也
说话了。
酒鬼脸上自带的的杀气让琼蓁收起了惊呆的表情,并微微点了一下头,看来琼蓁也知道酒
鬼是不好惹的。
现在琼蓁没有意见了,惠瑄便准备问出问题了:“琼蓁,你知道郭谦是谁吗?”
虽然是隔壁班的人,不过琼蓁对于郭谦并不陌生,她很快地说:“是隔壁班那个吗?就是
不久前听说自杀失败的那个。”
“对,就是他。”惠瑄进一步问道:“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有见过几次,其实还蛮帅的,不过没有跟他讲过话。”说到这边,琼蓁也发现这些问题
的用意了,她说:“惠瑄,妳也知道我家里对我管很严,不准我交男朋友吧?妳为什么要
问这些问题?”
“我知道妳家里的规定,不过这些问题是为了……”惠瑄解释到一半,她的话语突然中断
,整个脸部的肌肉也像是快速结冻般僵住了。
看到惠瑄奇怪的模样,琼蓁先呆了一下,才问:“……惠瑄?”
惠瑄接下来的动作,解释了她刚才的怪异之处。
只见她从裤子的后面口袋中拿出手机,滑开萤幕,然后转头看向我跟酒鬼。
她那失去希望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就在此时此刻,她也收到了短信。
“来不及了……”我脱口而出,“惠瑄,把妳的问题问完,赶快!”
但此刻的惠瑄只是维持着刚刚的表情继续看着我,她已经因为惧怕而无法开口,她只寄望
我们能够拯救她免于这场灾难。
从进入餐厅以后就一直没说话的康骏终于跳出来了,他帮惠瑄问完了最后的问题:“如果
有机会的话,妳会想跟郭谦约会吗?”
“呃啊?”琼蓁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这算什么问题?你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呀?”
这时,惠瑄手上的手机接二连三传来震动的声音,那是一封又一封倒数短信,惠瑄的手一
软,手机应声摔到地上。
“惠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几个人对妳做了什么吗?”在这关键时刻,琼蓁仍关心
著惠瑄的状况。
“这位同学!”我往前站出一步,挡在琼蓁跟惠瑄的中间,坚定说道:“不管妳有什么答
案或是想法……如果妳真的想帮惠瑄,就先回答这个问题吧。”
琼蓁瞪了我一眼后,接着她把头探向右边,试图把视线绕过我来看惠瑄的反应,而惠瑄则
是微微抖动着嘴唇,以虽然小声,但能够让琼蓁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拜托妳……”
这句来自好姊妹的哀求,让琼蓁没有拒绝的理由。
琼蓁轮流看了一次在场的所有人后,终于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好吧,虽然不知道你们
几个到底对惠瑄做了什么,不过就回答你们吧……我对于想自杀的笨蛋没有兴趣,就这样
。”
几乎是在琼蓁讲完话的同时,我们也听到了那轻微如风的声音。
“把答案告诉我。”
这句话成为了压垮惠瑄,让她的情绪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没听到吗……”惠瑄的第一句话,用的还是极小的音量,但从第二句开始,她突然转
为用吼叫的方式,将答案喊了出来:“她说对于自杀的笨蛋没有兴趣!你没听到吗?这样
满意了吗?你还想要怎么样?”
惠瑄尖锐的吼叫声震慑了整间餐厅,就连我也感觉耳膜好像被什么东西刺到一样。
这除了是惠瑄的回答以外,也是她对于恐惧的发泄。
惠瑄的发泄就像一颗炸弹,轰炸过后,餐厅内一片死寂,只有喇叭中的背景古典音乐还在
播放。
惠瑄看向琼蓁,她的眼眶在发泄过后微微湿润,泛满了泪水,她问琼蓁:“妳没有把我跟
文柔当成跟屁虫,而是当成最好的朋友吗?”
琼蓁不到一秒就说出了她的答案,而且是绝对真诚的答案:“当然,妳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
惠瑄用双手摀住双眼,试着擦掉眼泪,但当她把手放下时,即将泛出的泪水反而更多了。
“我跟文柔做了对不起妳的事情,原谅我们。”
这是在惠瑄倒地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我、酒鬼,以及康骏,一起坐在跟老熊借的休旅车上,三个人都不说话,车上只有冷气呼
呼运转的声音。
我回想起刚刚还在餐厅时,惠瑄倒下的画面。
惠瑄整个人倒在地上后,琼蓁是第一个扑到她身边的人,当惠瑄开始全身抽搐时,琼蓁只
能紧紧抱住她,对着我们哭喊“救救她”,那痛哭的模样让我们都于心不忍。
或许,惠瑄跟文柔两个人本来都认为自己只是攀附在贵族旁边的平民,在琼蓁的眼中,她
们两个只是跑腿、跟屁虫。但当惠瑄陷入危险时,琼蓁的情绪反应是真的把她们当成交心
好友,绝无掩饰。
救护车把惠瑄送走后,在校方人员赶来前,我们三个先一步离开了现场,回到了老熊的车
上。
而现在在车上,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问题,到底哪里出错了?
为什么琼蓁已经回答了,但是惠瑄却仍遭到了毒手?
如果郭谦他要的不是琼蓁亲口说出的答案,那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还是说……是我们自己搞错了?
照康骏所说,郭谦所提出的问题应该是他在最后一封情书中所写到的,询问琼蓁愿不愿意
公开跟他约一次会?
但是,这个问题并不像学校的习题那样有标准答案,他有两种答案。
第一种是现实的答案,也就是琼蓁亲口说出的“没兴趣”。
第二种则是当事人想听到的答案,也就是“我愿意”。
难道郭谦想要听到的,是第二种回答吗?
但如果他想听到的是虚假的回答,执念又为何会如此强大?
他应该是想追求着某种确定的、有希望的答案,他的意念才会如此坚持地追着康骏等人才
对呀……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酒鬼……”我侧过头,看着副驾驶座上的酒鬼,“你觉得呢?哪里出了问题?”
酒鬼面无表情,看起来就像个在车上等待目标出现的无情杀手,不过他这种反应的意思其
实是:他正在思考。
在他思考过后,他给我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我要去搞清楚一件事情。”
酒鬼说完后,竟然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车子,我连叫他回头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在
后照镜中看着他快步消失在街道上。
虽然傻眼,但是我很快就想到老熊说过的那句话。
就算酒鬼偷跑,他最后也是会带着丰盛的战果回来的……
现在车上只剩下我跟康骏了,我转过头问坐在后座的康骏:“你呢?要载你回学校吗?”
“嗯?”康骏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已经死了一半,只剩灵魂还勉强留在身上罢了。
这也难怪,从一开始他身边还有这么多同学,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而且现在也无计可
施了。
说到底,诈骗郭谦本来就是他起的计划,现在由他来当最后一个,这或许是郭谦刻意设计
的吧。
“要载你回学校吗?”我又问了一次。
“回学校?干嘛?”康骏露出一抹苦笑,“我现在完全没有心思上课了……”
“不然呢?回家?”
“我家现在没有人……如果我回家后收到那些短信,我可能要等到隔天才会被发现了。”
康骏哈哈笑了一声,那是已经接受命运的无奈笑声。
康骏说著,声音慢慢出现哭腔:“我不想一个人等死,至少在我出事的时候……我希望身
边有其他人在……”
“我懂了,拜托你先别哭。”我放下车子的手刹车,“我载你回出版社吧,也只剩那里可
以去了……”
尽管机会微乎其微,但我们只能寄托酒鬼带回来的战果了。
******
“他要一直在里面坐到几点?”
“我也不知道……但他目前已经没地方可以去了。”
“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他难道要坐到天亮吗?”
“老熊,你有联络到酒鬼吗?”
“他电话没接,不过有回我短信,说是有事情还在处理。”
“到底是在处理什么呀……”
我站在会议室的外面,透过玻璃看着坐在里面的康骏,老熊跟夜猫子则站在我的两旁。我
们三人低语讨论的模样,让我想起在警匪片中,刑警们聚集在侦讯室外讨论案情的画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坐在会议室里的康骏也确实是犯人没错……
从康骏下午进入会议室,到现在已经是晚上的下班时间了,康骏都只维持着一种姿势,那
就是稳稳坐着,眼神像黏住似的看着桌上的手机。
他在等郭谦最后的通知。
在他的内心里,可能还希望短信早一点来,让他可以早点解脱也不一定。
“我进去陪他谈谈吧。”我决定进入会议室。
夜猫子则说:“我去泡两杯咖啡给你们好了,咖啡的香气说不定可以让他放松。”
“不,我想没有必要。”我伸手打开会议室的门,说:“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也没心情
体会咖啡的香气了……”
我走入会议室后,康骏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眼神仍黏在手机上。
“嗨,康骏。”我把康骏对面位置的椅子拉开,坐了下来,“你想了一个下午,有想出答
案了吗?”
康峻的视线焦点仍停留在手机上,不过他对我的问题有了回应。
他缓缓地摇了一下头后,用干哑的声音说:“我是最后一个了吧……”
“你确实是最后一个了,除非在这整件计划中,你还有其他同伴。”
“在我之后,会怎么样呢?”康骏的眼睛终于离开手机,往上一翻看向了我:“到时候,
这整件事情就结束了吗?”
“我不知道。”我直接地说。
“如果郭谦在未来有机会清醒过来的话,我跟其他人……也会跟着清醒吗?或是仍旧昏迷
不醒呢……”康骏说著说著,突然开始猛力地摇头:“不对,这是我们应得的惩罚,郭谦
他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们……我们会这样一直昏睡直到老死,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做,完了,
人生都完了……”
康骏很明显已经陷入对于死亡的过度焦虑中。
但在这时,一件事情的发生阻止了康骏的焦虑继续发作。
那就是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终于震动,并发出了短信的通知声。
康骏一直在等的事情终于来了。
不过他连伸手去翻开手机确认的动作都没有,康骏只是坐在那边并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
多享受脑袋清醒的最后一个时刻。
很可惜的,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摧毁了康骏想享受的最后一刻。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最会带给别人惊喜的酒鬼。
“应该还有时间吧?”酒鬼把一个信封丢到康骏的面前,说:“这是给你的。”
康骏睁开眼睛,他的手虽然有稍微抬起来一下,但并没有马上把那个信封拿起来。
“把里面装的东西看完,你再看要怎么回答吧。”这是酒鬼给康骏的最后叮咛。
酒鬼说完以后,便把会议室的窗帘拉起来,还对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离开会议室,让康
骏独处。
虽然我一头雾水,但我还是照着酒鬼说的做了,因为我相信酒鬼一定是带着丰盛的战果回
来了。
退到会议室外面之后,老熊跟夜猫子也都在外面等,其中老熊最先忍不住,急着问酒鬼下
午到底去哪里了,刚刚丢给康骏的那个信封又是什么?
“那里面装的是真正的问题。”酒鬼镇静地回答:“至于答案是什么,就看康骏的选择了
。”
酒鬼看向会议室的门口,说:“如果等一下他还可以平安走出来,就代表他选择了正确的
回答。”
“那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你刚刚丢给康骏的,到底是什么?”
但酒鬼还是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从头开始说起。
原来他所想到的问题跟我一样,那就是:郭谦在情书上对琼蓁所发出的邀请,并不是真正
的问题。
所以,酒鬼推测,真正的问题其实被写在其他的地方,郭谦以为康骏他们会看到,但其实
没有。
有可能写在哪里呢?酒鬼推敲出了一个可能性,为了确定这个可能性,酒鬼奔波了一个下
午,终于证实了他是对的。
酒鬼说,郭谦自杀未遂的事件没有上媒体,所以只有少数师生知道,社会大众并不知情,
就连我们自己也是透过琼蓁才知道这个情报的。
但事实上,当这件事发生时,还是有记者在第一时间跑去采访。
只是因为郭谦的家族在这一区有极高的名望,而且校方也有施压,所以这些记者所进行的
采访报导,基本上就是做白工,因为没有一家媒体敢刊登。
那些采访资料,就只能无限期的放在记者的资料夹里等发霉了。
但酒鬼岂是泛泛之辈,他在下午找到了其中一个记者,并要到了郭谦的遗书影本。
真正的问题,就写在遗书上面。
郭谦原本想让遗书被大家看到,但没想到他的家人却刻意隐藏了遗书的存在,就连那位记
者也是透过利诱郭谦家里的佣人才拿到了遗书的内容。
“所以说,遗书上写的到底是什么?”夜猫子跟老熊都催促酒鬼快点说出谜底。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心里已经隐约猜到谜底了。
面对老熊跟夜猫子的催促,酒鬼伸手指著会议室的门,说:“你们不觉得用自己的眼睛来
确认会比较好吗?”
大家转过头去,才发现康骏已经打开会议室的门,他手上正拿着那封遗书的影本。
这代表康骏已经回答出正确的答案,平安无事了。
他的脸上破涕为笑,出现了难得的笑容。
“我成功了……”康骏伸出手,将影本递给酒鬼,“我知道我之后该怎么做了,谢谢你。
”
酒鬼接过影本,手一抖,把纸张及全部的内容摊在我们面前。
遗书上写的内容并不多,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写给家人的简短问候及道歉。
在这样的内容中,遗书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一个疑问句。
这句话才是郭谦真正想跟康骏他们问的问题。
遗书的最后一行这么写着:
如果我最后没死的话,你们愿意跟我道歉吗?
******
“在看什么?”
当我正在用电脑查看电子信箱时,夜猫子突然把一杯咖啡放到我桌上,饶有兴趣地一起看
著萤幕上的画面,“是康骏寄给你的信件?”
“对,校方今天做出对他们的处置了。”我游动鼠标,将信件拉到重点部分,并用鼠标框
起了两个字,退学。
康骏跟校方坦承诈骗郭谦的计划之后,高道德的贵族学校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康骏
跟其他人全都遭到了退学的处分。
在那天晚上,康骏回答出正确答案后,惠瑄、文柔、克韦及其他人都陆续清醒过来了。
在同伴都清醒之后,康骏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集合大家一起去向校方自首,并在今天
遭到了退学处分。
康骏的信件中提到,这样的处分在他们预料之中,他们会再接再厉考上公立高中,用自己
的实力追上那些贵族。
而琼蓁也跟惠瑄、文柔约好,以后要一起考上同一间大学,继续当同学。
“这样一来,事情也算是结束了吧。”夜猫子搅动着自己手中的咖啡杯,悠哉说道。
“不,还没有结束。”我往下浏览著信件,并说:“他们还没当面跟郭谦道歉呢。”
在信件的最后,康骏写到关于郭谦的事情,郭谦已经在前天清醒,但是身体非常虚弱,还
不能跟外人接触。
等郭谦家人愿意放行后,他们所有人会一起去见郭谦,除了正式的道歉之外,也会把这段
时间所骗来的钱全数归还。
到那个时候,这件事才是真正的结束了。
看完康骏的信后,我把电子邮件的视窗关掉,伸了个大懒腰,说:“不过,我觉得还是有
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什么问题?”夜猫子啜饮着她的咖啡,她同时还用手肘顶了我一下,示意我快点把桌上
的咖啡喝下去,那可是她亲自泡的。
我只好先喝下一口咖啡,先让咖啡香令我的脑袋获得松弛后,我才说:“酒鬼在那天下午
,到底是从哪来的门路,去拿到那份遗书影本的?”
“他不是自己去找那名记者吗?”
“对,但是酒鬼有说过,当时只有一个记者用利诱佣人的方式拿到那份遗书的影本,而且
这类秘密的情报每个记者都会当成珍宝藏好,甚至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等到未来有
适当的时机再把这些情报拿出来当成写作素材,所以说……”
夜猫子听着听着,也慢慢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所以说,酒鬼是从哪里找到那名记者的
?又是怎么让那名记者交出遗书影本的?”
“感觉酒鬼有自己的管道呀……”刚喝下的咖啡因,总算在我的脑里发挥作用了,我突然
有了一个想法:“酒鬼过去的经历,出版社的人完全都不知道,对吧?”
“嗯,就连老熊也不是很清楚的样子……”
“或许酒鬼以前也是记者,所以他知道如何去找特定的记者,也知道有哪些方式可以逼迫
记者吐出情报。”我说:“所以他的文笔才会那么粗暴,那么原始……”
记者所写的稿件,必须经过层层的审核,东修西改以后才能刊登,造成许多报导偏离事实
,误导大众。
如果酒鬼以前真的是记者,那他一定受不了那种处处受限的环境。
很有可能,在酒鬼的记者生涯里出过什么事情,所以他才选择来到诡志,用他原始暴力的
文笔写出人性基本的暴力跟黑暗,不需要经过任何财团或政党的审核。
说完我以上的推论后,我询问夜猫子的意见:“妳觉得呢?”
夜猫子听完后,她低下头又搅拌了一下咖啡。
“我觉得我们不该干涉那么多。”
夜猫子抬起头,两边嘴角都微微垂下,挂著满满的担忧。
“酒鬼是很可靠的同事,但我总感觉,如果我们过度触碰他的过去……他就有可能会变成
我们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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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阿摊。
小悟这一系列到这边正式结束了。
我自己也知道,最近的几篇故事走的都是比较剧情的路线,比较没有以前那种让人既惊艳
又惊悚的感觉。
不过下一篇的题材还是会尝试看看把以前那种惊悚的风格找回来的,感谢大家这五个礼拜
来的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