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白灵醒来时,发现身旁竟然稳稳当当的躺着一个人。他不仔细看还好,一看发现旁边
躺着的是墨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衣领那边还被拉扯的乱七八糟,外衫几乎被扯脱了一大
半,剩内衫微微开着一个口子,企图保持最后的节操。
他的眼睛睁开,闭上,又睁开,脑海中企图找出一个能对现下的情况做出解释的答案
。
他只隐约记得墨渊扛着他回到客栈,自己倒在床上就准备睡了,但是这家伙后来怎么
会爬上床呢?
关于这个惊悚的答案,他却是一直思考到墨渊醒来,并且伸了一个大懒腰,都没有答
案。
“你醒啦?早啊!”墨渊伸完懒腰看白灵青著一张脸,好像已经盯着他看了许久,有
些尴尬的出声。
眼见人醒了,白灵也不再客气,恶狠狠地盯着他,“你为什么睡在床上?”伸手又去
抓他那已经开了条缝的内里。
墨渊睁大了眼睛,神情有点惊恐又委屈的,不多久便转过身体背对着他,发出呜呜的
哭声,“你竟然还是这样问我,昨天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这画面看来白灵俨然就像
个强抢民女的坏蛋。
不过白灵没反应过来,看墨渊是这个反应,反而凑上前追问:“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
情?你说啊!”
墨渊演的来劲了,还真从眼眶里眨出一小滴眼泪,“你对我……这要我怎么说呢……
你这样问我很害羞……你要对我负责啊……”
这下白灵再傻这下也看出来墨渊这是在拿自己寻开心,本来还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
什么,为什么两人会躺在一张床上,现在连这点好奇心都被怒火盖过,他抬脚朝着墨渊狠
狠一踹,就将人踹到了地上。
墨渊趴在地上,摸了摸被踹的有些发疼的臀,胸口那要开不开的衣襟终于因为冲击全
数敞开,露出里头结实的肌肉。
“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亏我昨天照顾你一天,好心没好报!”
他一提这事情白灵就想起来自己会喝醉,完全是因为墨渊怂恿,这笔帐他还没跟他算
呢,踹他一脚还算便宜了!
“起来,不就踹你一脚,至于赖在地上吗?”
“我心痛,难过,不舒服,不想起来!”墨渊这回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平常打闹惯
了没见他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这次却像撒泼似的,就是赖在地上不起来。
白灵只觉得莫名其妙,僵持一阵后便绕过他抬脚下床,“那你就躺地上别起来了。”
墨渊看他竟然跨过自己就推门出去了,当即从地上爬起,一面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
跟在后面说:“闹著玩呢,不要总是这么认真嘛!”
他说话间眼角偷瞄白灵的脸色,见对方没有回应,脚步也没停下,又说:“哎呀,今
天天气不错啊,你这是准备要去哪呢?”
白灵仍然没有搭理他,墨渊只好使出杀手锏,“我知道这里有座拜山神的庙,我们一
起去吧?”
这句话出来,白灵才算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带路吧。”
墨渊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忘夸赞自己天资聪颖,临危不乱云云。
※
其实墨渊并不知道哪里有山神庙,他只是随口忽悠白灵的,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山
神庙估计一下是找不到,但要怎么技巧的说出来,这是非常需要思考的。
他先是带着白灵绕去南边的城门附近,山神庙没看到,但还真的给墨渊瞎打正著找到
一间庙,只是那里头拜的不是神,而是狐狸。
白灵吃惊地走进庙里,里头供奉的那座泥塑却跟他在靖苍村子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墨渊显然也有些小吃惊,不过很快意会过来说:“这附近地缘近,习俗相似些也没什
么。”
白灵当下觉得这个说法的确在理,没再去多想。他们绕着庙宇一圈,基本上除了泥塑
的相似度令人吃惊外,便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庙的香火并不好,香炉里大半时候是
空着的,只偶尔才有三两柱零散的线香插在里头,与靖苍所在的村子相比,那真是天差地
远了。
墨渊自然也看得出阳城虽然有拜狐的庙宇,但实质这习惯却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他俩同时听到外头传来鼓譟喧哗的人声,还听见两三声大锣敲响的声响,他们
追出庙宇来到大街上,却见到方才没几个人的街上,不知什么时候挤满了人潮,塞得窒碍
不通,连附近的房舍小巷中也都挤满了人,还有些人站在不远的房顶上,似乎都在等著看
什么东西。
墨渊立刻就感兴趣了,他朝白灵说了句:“我们也去看看!”随即跃上房顶避开街道
的人群,在房顶上东跳西走的慢慢潮中央移动。白灵还来不及喊,墨渊的身子就已经消失
了,他这一招在房顶上走动的功夫,也让现场掀起一阵骚动。
白灵被骚乱吵得一片空白,只好快速地跟上墨渊的脚步,两人在屋顶上穿梭跳跃,只
听得街道上人们一个个瞎喊:“哪里来的大侠啊?这轻功绝世罕见啊!”
墨渊被这样注目似乎还挺得意,转头说:“他们好像还挺佩服我!”
白灵连回嘴都不想,只说:“看前面,走快点!”
两人在屋顶飞跳的好戏片刻就结束,来到人群聚集的中心,才发现原来并不是发生什
么大事,只是阳城里有个罪犯要斩首,而围观的人却从刑场绵延开,足足堵住了半条街。
这真让墨渊感慨,这群人八成是闲的都没事做了,才会这样。
可是墨渊再仔细一看行刑台上的人,却吃了一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与他在临关镇
见过一面的大夫,那时多亏得他的兰花,靖苍村里的人面疽才有希望解除。
刑场周边刮著风,将他的囚服刮的猎猎做响,那个大夫站在那,恍若对周遭的一切都
没有察觉。他的双眼赤红,直直地盯着看台前方,那站着一个方头大耳,身形有些肥胖的
男人,男人脸上挂著鄙视的神色,与他对视。
“苍天有灵,希望我陈宇君死后化为厉鬼,生生世世纠缠你们何家,夺我妻子,杀我
女儿,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我要生啖你的皮肉,喝光你的鲜血,要你们家里所有人个
个死绝!”
墨渊之前遇到那大夫时,对方还是一派和气,看来温文儒雅的样子,如今刑场再见,
却看他双眼发红,神色疯狂,一股极为浓重的怨气随即扑面而至。
刑场的风刮的越来大,连在一旁行刑的刽子手都必须将刀拄在地上,才能勉强迎风站
立,狂风过去后,天间阴云绵绵,不一会儿,下起点点白霜,那不是冬季的雪,霜下在空
中,还来不急接触到皮肤,就立刻融化成冰雨,寒意顿时驱散了场上许多看热闹的民众,
只剩下一些有坚持,与想求得人血治病之人。
霜下得越发凶狠,最后直接像是下雨般哗啦哗啦的落着。人说结冰的雪不冻人,却是
半融时最是逼人。场上顿时轰闹声一片,有的赶着跑回家打伞,有的说这案子有冤屈,以
往都下的是六月雪,现在正月初却下融雪,反常啊!
监斩的刑官看现场都乱成一团,再拖下去那个刽子手也要禁不住冻了,午时还不到,
便匆匆的命人行刑。
大夫被压着跪在地上,他还是抬头死盯着面前那个男人,最后说了句:“你抢我妻子
,连我的女儿也不放过,这笔血债我一定会来讨的,一定会来的!”语落,刽子手的大刀
刷地一声,就将大夫的头斩下,他脖子上碗大的口子不住地向外喷著鲜血,血花足足喷了
有三丈远,淋的那个站在最前方,身形肥硕的男人一头一脸。
白灵看到这样的画面不禁皱着眉头,拉拉墨渊,“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那具尸首即便没有头,仍直挺挺的跪着,天边落下一到惊雷打在行台上,转眼木搭的
台子就著起火来,刽子手与监斩官仓皇逃离,没人顾得上那具尸身,众人就这么远远地看
着火一点点将那具尸体吞噬,最后烧成一地灰烬。
墨渊指著看台的方向,这时还飘着霜,火势却丝毫没有减弱,断言道:“这案子必定
有极大的冤屈,我与这大夫有一面之缘,却不知道他寿命结束时竟然是这般光景。”话方
说完,与刑台有些距离的人群中却走出一名女子,她撑著一把红伞,伞柄缀着花白的流苏
,身穿着一袭红色的纱衣,衣带被飞吹得扬起。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皋兰。
皋兰站在火焰前向空中说:“与我走吧,你此生受尽灾祸,来世出生在官家之门,可
享一辈子衣食无忧。”随着她的话语,红伞沿下出现一张十分苍老的脸庞,那轮廓十分模
糊,可墨渊却隐约能看出那就是大夫的魂魄。
“何府欺我太甚,我拼得魂飞魄散,也要他们家破人亡!”
皋兰听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朝着大夫的魂魄而去,竟然变成一道光魄,钻
入老脸的额心。
“既是如此,我助你凝魂,让你一雪冤仇。”
当下红光一闪,皋兰在那阵爆起的红光中忽然转头,朝着白灵与墨渊他们站着的位置
笑道:“我们可真有缘。”
红光过后,皋兰的身影随即消失了,连带那大夫的魂魄也不知所踪,刑场木台子的火
已经熄灭,什么都没留下,就像一开始也不曾存在过,连灰烬也被方才那阵大风刮的一干
二净。
那个站在前方体型肥硕男人,脸色铁青地转身,跟着消失在人群中。
“追上去!”白灵立即说,可要追的并不是那个转身离开的男人,而是皋兰。
墨渊听的这声喊,反应过来,却是追上去拉住了白灵,“别追了,早走远了,这回哪
还追得上?”
白灵多少也知晓距离拉开的有些大,可是不追看看怎么知道结果?无奈他这番想法来
不及付诸行动,就被墨渊阻止了,当下口气有些不好的说:“那你说要怎么办?”
墨渊这边却像是还对先前那个大夫的事情念念不忘,“不如就先跟着那个胖男人走吧
。”
白灵远远去望那个逐渐走远的影子,那一身的血迹即使混在人群中亦是十分明显。他
回看向墨渊:“追他?追他干嘛?追他可以找到皋兰吗?”
墨渊耸耸肩,“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皋兰与这件事情有关,兴许她会去找那个男人,
无论如何除了追他,我们也没有其他方法可行。”
白灵这时绷著脸,嘴里憋着想说:“要不是你阻止我,说不定这会儿就追上皋兰了!
”可最终这些牢骚只化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
两人达成共识,放轻脚步同时落到地上,沿着街道开始跟踪起那名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