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给厚,好久不见啊
这次写了一半决定砍掉重练,结果人物剧情上都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大概只有进度是
照表定的走LUL
重新开始花了点时间,不过主要还是我在废才会拖到现在
希望不会因此抓不到人物个性(?)
以下正文
新公寓不大也不小,塞些家具就没什么空间,遑论我又遍地乱扔东西,这边玻璃罐里泡著
狮鹫的骨头、那边洒了一桌雕鸮碎骨——是的,我还没拼好牠——还有许许多多不知道何
时能派上用场的道具;简而言之就是很乱,非常乱。
刚睡醒之际,常常迷茫著走去泡咖啡就会撞到它们,不过弄掉银枪、梅杜莎的蛇都不是要
紧事,顶多大声了点被楼下按门铃通知房东;更痛苦的莫过于弄翻易碎品,清理泡过漂白
水的骨头已经够头痛,何况是用骨骼标本交易来的玻璃、琉璃制品,直接化成粉,没有一
丝转圜余地,心都在淌血。
然而这都不算最惨,最惨是当你好不容易克服障碍一路摸到厨房,却发现即溶咖啡没了。
使劲伸长手往橱柜里摸了摸,希望能捞到在四次元裂缝里落下的咖啡包,却只掏到一枚冰
冰凉凉的、串了线的东西。
拿到眼前一看,是个手环,样式简单,就串了那一枚吊坠;吊坠以蓝色为底,中间是三个
同心圆,颜色由外至内依序是蓝、白、浅蓝、藏蓝,摸上去像是玻璃制成,光滑细腻,一
下子就滑入掌心。
缺了咖啡因的脑袋像坨糨糊,浑浑噩噩地闪过昨夜毕维斯的贝斯声,以及睡前简姝传来的
语音,整个人呆站了半天,被这状似眼睛的鬼东西瞪了一眼,才勉强勾出一点相关记忆。
那颗藏蓝色瞳孔转了转,大概是翻了个白眼,反正我也分不太出来;他瞄了下手腕示意我
戴上,我愣愣地听令,将他摆到手上要调节绑绳长度,动作忽然就顿住了。
——上次会把这东西乱放,就是因为样式娘兮兮的,在一个妹子身上也就罢了,但在一个
臭汉子身上?这要怎么好看。
蓝眼睛更用力地盯着我,光脚贴著的地板凉凉沙沙的,好像有打翻过什么东西但一时想不
起来;最后只是对着他耸耸肩,扔进了裤子口袋。
抓起后背包,随意塞了点东西进去,梅杜莎的蛇被我吵醒了,一溜烟跟着滑进包里,可能
他也需要点咖啡。
———
每每不怎么清醒地走在路上,都有种走错一步就会被前后汽车撞死的错觉,神经绷得紧紧
。就像你明明刚灌完十罐啤酒,忽然有人跟你说要期末考了,一定得提起百分之两百的精
力去写,但眼前看东西都还是飘的;而这正是我的现状。
好不容易活着迈进店里,玻璃门一开便是扑鼻而来的咖啡豆香,苦中带着微涩,一下子让
人提神了点,起码路走直的不是问题。
店内的色调以褐色为主,灯光是恰到好处的橘黄,舒适的仿佛带上了温度,晒得心暖;耳
畔的音乐温柔流淌,亚麻色沙发看上去舒服极了,一切都是那么慵懒惬意。
一名黑发黑眼的女人站在吧台,对我笑了;不是相见时的温文有礼、不是吊胃口的故意,
红唇微弯的弧度勾动人心,世界相显失色,活生生一笑欲倾城。
“早呀,陶德先生。”简姝道。
“早。”我走上前,靠在吧台上“你平常都会过来?”
“没,只是今天突然想喝。”俏皮地眨眨眼,简姝说了声谢谢便从店员手上接过饮品“你
呢?你不是都在家泡咖啡吗?”
“喝完了,今天是急用。”
转身面向店员,是一张纯然陌生的脸孔,他没有其他店员的一脸不耐烦,只是嘴上叼了根
突兀的香菸,但没点上火;依我来这里这么多回却没见过他,又作风那么大胆,估计是店
长之类的高等存在。
“喝什么?”店长叼著菸讲话略糊,双手抱胸没啥表情。
“大冰拿。”瞥了一眼架上各式包装“再一盒即溶咖啡。”
店长含糊地应了一声,回去捣弄那些我也唸不出名字的机器,运转中发出一阵极为单调的
节拍,配上幽幽灯光倒是又有了睡意。
“你待会要去哪?”随口问了简姝,她喝得嘴巴上一圈咖啡渍。
“嗯——去逛逛街,买个衣服什么的。”她忽然抬头看向我,眼神闪亮亮的“要跟我一起
去吗?”
因为身高的缘故,她必须仰起头看我,大大的眼睛盛满期待,瞳孔反射的光点像是洒了遍
地的金币,水灵灵又生动无比,还顺带蹶起了唇,一副你不说好我就硬拉你去的脸。
一下没忍住,从吧台上抽了张卫生纸扔过去,她这样子太滑稽了,配上什么表情跟话语都
是徒劳。
“好。”她胡乱擦嘴的模样实在很有趣“我跟你去。”
简姝耶了一声,那模样活生生是找到了一个好工具人,满脸写着爽字;好在现在店里没什
么人,店长仍在鼓捣咖啡,基本没怎么理我们。
“对了,你今天没委托?”她后知后觉地问道,蹦蹦跳跳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没。”想起修养的这一个礼拜都把事情丢给毕维斯“……姑且算是没有。”
“好!”她大声宣布“那我们就去逛街!买最漂亮的衣服,吃最好吃的意大利面!”
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只手率先卡进我跟简姝之间,握著一杯饮料摇了摇。
“要亲起来请去店外。”店长没什么礼貌的声音传了过来,简姝的脸以肉眼可见之速度红
了“你的东西好了。”
接过装袋好的即溶咖啡,店长忽然说了声等等,随后丢了一个小袋子进来,里面装着看起
来像是饼干的玩意,巧克力或咖啡口味。
“招待你们的。”
“你们有提供饼干?”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是一家纯咖啡厅,只有咖啡的那种纯;显然不
只我这样认为,简姝同样一脸疑惑看了看店长。
“老子在就会有。”店长终于点上那根叼在嘴上的菸,不耐烦地挥挥手“现在快滚,我要
关店了。”
简姝揪着我的手便往门口拉,跟着她走了几步,成功阻止我还想要问下去的念头;一踏出
店门口,店长便真把营业中的牌子取下了,幽黄的灯也一排排关去,只剩他指尖那点点星
火。
——现在明明才将近中午,居然有人这时候关店?
“你见过?”比了比里面那个吞云吐雾的陌生男人,这好奇心实在压不住。
“没有,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简姝茫茫然松开手,其实我不介意她继续抓着“不过长得
还蛮帅的。”
我翻了个大白眼。
“没有啦,你也很帅嘛!”
———
最初察觉到不对劲是因为一家店。
简姝叽叽喳喳地说著有一家果汁店做出的饮品色彩缤纷,似天际边泛起的彩霞、又似午夜
的星辰大海,她一直想试试,拿着手机查了半天才开始带路,漫步到了一个不是那么多人
的地方。
拐过一个窄小的店铺,里面是一排排的女式服装,店员不晓得跑哪了,扔著店空荡荡的也
不怕被偷,灯明晃晃照在衣服上的亮片、镜子里,折射出一种奇异的光彩。
“再一个左转就到啦。”简姝俏皮地转了个圈,手上的纸袋随着扬起了弧度。
“买完去吃饭吧,有点饿。”
赶上她欢快的脚步,简姝伸出手指开始细数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从牛排讲到意大利面,
又扯去日式料理;我基本没什么认真听,反正做决定的也不会是我,只是听她再次谈到同
一家牛排店时,周围的异样让我猛然惊觉情况越发奇怪。
我拦下她,往四周瞧了一圈,然后见到了那家没人看管的女装店,里面的灯光依旧诡异非
常。
简姝可能也注意到问题所在了,她评价食物的声音猛然停下,还偷偷往我身边站了一步。
眼见之处,除了我们俩,早就没有其他人了;虽然我没有很认真的算,但绝对转了超过三
次弯,眼前却不是意料中的果汁店,而是带着不祥氛围的女装店。
“怎么了?”简姝好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安“我们迷路了吗?”
“希望是。”我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大步向前跑去“——跟上我。”
“什么?欸你等等——”
放缓了点速度,简姝微微的喘息声落在我身旁;眼看前方就是转弯处,一拐过去,转角的
旧公寓在视线稍稍转移后立刻成了女装店。
驻足在原地,令人不适的灯光仿佛在耻笑我的大意;我怎么会没在第一时间发现?甚至连
何时中招都不晓得?在这么一个被人盯上的危险时刻,身边还带着普通人,却像个白痴一
样在街上乱晃,不被当成箭靶就是猎物。
“陶德先生……”气息不稳的呼叫声和衣摆被拉动的触感同时传来“是出问题了吗?”
“嗯。”
转身面向简姝,说实在把她拉进我的私事还蛮对不起的,而在她面颊红润、发丝微乱的情
形下,那柳眉间的皱折更是让脑袋直接空白了一秒,随之而来的是无止境的内疚。
绝不能再让人死在我面前。尤其是她,怎么样也要送她回去。
“我知道这么问很怪,但你相信我吗?”
简姝显然是傻了一下,表情呆滞的有点蠢又有点可爱,接着是用尽全身力气似的点头,头
发被她甩的更混乱了。
“我相信你!非常信!”
那对亮晶晶的眼睛没来由惹笑了我。这是什么一个尴尬的时间点,她却对我如此有信心,
好像那些困境都只是睫毛上的沙砾,眨一眨就掉了。
“那你就能安全回去人界。”我把手上的纸袋都递给她,待会我应该是不会有空档保护这
些衣服“现在,闭上眼睛,直直向前走,想像这条路充满人,他们在聊天、在购物、在闲
晃,而你将会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
“那你呢?跟我一起来吗?”她已经闭上了眼,眼皮轻轻颤动,听着我的声音稍稍侧了侧
头。
“我还有事要处理。”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细腻如丝绸“不过如果你希望,你
也可以想着我,我晚点会回去。”
“好。”她慎重地点点头“我相信你,你不能骗我。”
“我不会。”手搭在她肩上,出了点力推她向前“记着,别被其他声音干扰,你就会成功
走回人界。”
最初简姝走的不太有自信,脚步踏不实,但再迈进两步,显然是抓回了平常的步调,速度
快了起来。
无关闭着眼睛很难走直线,她被领导著一路转进了女装店,毫无知觉地碰上那面等身镜,
迳直走了进去。
我甚至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后走进那家女装店过。真是有够见鬼的下套。
摸了摸口袋,掏出那颗冰冷的蓝眼睛;他不屑地斜视着我,仿佛戴上他就可以避免这一切
麻烦的样子;虽说他的功能也的确是这样没错。
“这是被制造出来的空间吧。”他瞄了我一眼,大概是证实了我的看法。
没几种生物有能力制造空间,因为低等的没能耐,对于高等的而言又过于没用;这能力几
乎只是拿来唬烂普通人的,他们称之为鬼打墙,事实上不过是个自以为能吃到灵魂却注定
失败的中阶恶魔在作乱罢了。
翻了好一会后背包,我对早上扔了什么进去已经毫无印象;除去梅杜莎的蛇在嘶嘶叫,里
面只有阿瑞斯的长矛尖、戴欧尼修斯的葡萄酒和阿波罗的琴弦,尽是一些此刻派不上用场
的东西。
我跟梅杜莎的蛇互看了很久,想要从被制造出来的空间去到人界有很多方法,但若是要去
到另一个世界,多数道具在这里都无法生效,包括银枪。
在我面前,只剩下一个选择。
这蛇他妈的连牙齿都跟冰块一样冷。
———
我不能告诉你我位于哪个城市,但它绝对不靠海,而那该死的海中生物也不该出现在这。
从简姝离开的位置可以猜出我们是在经过或进去那家女装店时被动了手脚;而在经历蛇吻
后,我忽然出现在这间狭小的店里也不是太令人惊讶,比较吓人的是在紫黑灯光下、那只
伤痕累累的塞壬。
她本该坐在月光下的礁石上,银色光芒照耀她漂亮的脸孔跟诱人身材,用一生只许聆听一
次的歌声引诱人类,步入她精心准备的空间里,成为她的囊中物。
可是那双曾千娇百媚的明眸已被人挖去,黑洞的空腔泛出一点点紫红色的肌肉,其余是泪
水混杂血水和组织液流了满脸,疼得肌肤上的鳞都逆起,柔美容貌不再;那吸引人的胴体
也布满伤痕,双手和尾巴被人用铁链绑在一块,挣扎的力道肯定不小,全身上下血痕斑斑
。
然而再痛苦她也没有尖叫或号哭,只是呜呜啊啊的喊;那半张的嘴里血肉模糊成一片,口
水泡泡都是腥红色的,里面怕是没有了舌头。
海妖没有了歌声,就如同鸟没有了羽毛、鱼没有了鳍,活着失去了意义。
人的同情心有限,它通常只能对认识的人发挥作用;而此时,我几乎心死。
“赖德涅……”
她轻微地颤了颤,脸上混杂的液体流的更凶了。
我听不懂她的呜啊想表达什么,只能在一旁等著梅杜莎的蛇吃掉生锈的铁链;上面透著淡
蓝色的咒,再次提醒我我的无能、对手的强大。
轻轻抹去脸颊上的液体,她止不住地呜咽,我根本不敢碰其他地方,深怕触著了伤口,更
遑论看她的眼睛。拉下最后一段铁链,我全然不知所措。
“赖德涅,是我,陶德。”她摊在地上,哼哼一声算是回应“就算你的身体素质比人类好
,现在的伤对你而言也过头了……让我帮你?”
她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点头。我从包里抽出阿波罗的琴弦,这东西如同他的主人散发出
一股金黄色的光,仅是拿出它便觉四周冷暗的氛围获得改善;将它系在赖德涅手腕上,暖
光持续不断作用,一些细小的伤口逐渐愈合,出血也明显和缓下来。
只是那对眼睛,大概需要阿波罗本人在场吧。
“我送你回去,好吗?”
她在颤抖。
她们是在海上能呼风唤雨的种族,所有航海人都畏惧他们,却在和谬思的比赛中失去翅膀
,此刻又被剜去双眼、割掉舌头,还被视为猎物的人类相救。
我的问句像是征求她的同意,但我们心知肚明她只有一条路。
沾染血渍的手朝着我呼吸的方向伸来,带有不确定性的摸了一会我的脸,另一只手才跟着
攀上我的脖子;我顺势抱起她,轻的令人揪心,该带有黏液的鱼尾干燥无比,鳞片没有一
丝光彩。
梅杜莎的蛇缠到赖德涅的手臂上,似是撒娇又似怜惜的蹭了蹭她,使她露出了一个小小的
笑容。
好多年前,我在一个海边的渔村过了几个月的日子,顺势帮助过几户人家处理问题,便是
那时结识了塞壬这群大麻烦,赖德涅是其中比较理性好沟通的……她曾经也对我露出这种
笑。
我希望我从没认识过她们。
———
回到人界,天色已暗。
还是那间窄小的女装店,我兀自站在镜前,倒影出衣服上点点腥红,有些是赖德涅留下的
,有些则是低等恶魔溅上的,混合后散出一股怪味,却没人为我突然的出现感到奇怪。
晃出店面,希望简姝已经安然回家了,不然我可能没体力再去闯一回;正打算掏出手机联
络,余光瞄到人影一闪,被直接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简姝闷闷的怒吼带上了哭腔,一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衣服“你知
道我等了多久吗!”
看到她扔在地上的纸袋,提手的地方被揉的稀烂,牛皮纸也皱巴巴的,不知受到了怎样的
对待。
“我回来了。”
拍了拍她的背,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接着道:“……你知道我身上都是恶魔血吗?”
简姝马上僵住了,倏地松开手,嗅了一下空气,腐朽的腥味让她的脸皱成一团。
“我讨厌你。”
“嗯。”
解开系在手上的蓝眼睛手炼,他一直往简姝的方向死死盯着,是猜到了我接下来的动作吗
?可惜他的透明度已经不复当时那般清明透彻,在另一个世界陪我且战且走后吸收了太多
恶意,使用期限开始倒数了。
不过再怎么说他总归是守卫者的存在,还能撑多久就看简姝的运气。
“手给我一下。”
“那什么?”简姝靠了过来,原本扭曲的表情换成满脸好奇。
“他能帮你抵挡威胁。”
如温玉般滑顺细嫩的手腕落在我的掌心,她的手很细,就算把调节绳拉到最底还是略显松
垮。
指尖一离开手炼,正想要开口让她将就一下,那枚蓝眼睛忽然就碎了,直直掉落在地上摔
成了粉;简姝小小尖叫了一声,跳开那个区域。
毫无征兆的,她原先站的地方落下了两块磁砖。
磁砖盖住了蓝眼睛的残骸,但不用拨开去看也知道上面的眼珠一定离开了,回到他原本的
主人身上。我跟简姝对看了一眼,她的脸还呆呆傻傻的,显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好吧,”我说“一起吃顿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