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时,听见楼梯上方传出熟悉的高跟鞋声响。
边想着“不会吧”,边走上楼。
结果还真如心中所想的那样。
姊姊站在我的门前,手里提着一包沉甸甸的超大型黑色塑胶袋。
她一看见我,随即朝我举起塑胶袋,“我带了晚餐过来。”
塑胶袋边侧,凸起又消下。
暗自猜测,该不会是鱼吧。
结果是帝王蟹。
“我听妈说,你这大概没冰箱,所以带了活的过来。想吃的时候,再煮就好,
这样比较不会坏掉。”
确实是比较不会坏掉没错。
但活体生物这种东西,真得不太知道该如何处理啊。囧
“那就这样,我去上班囉!”
姊姊的职业是医生,先前在外县市就职,最近刚轮调到附近医院的样子。
姊姊好似达成任务般,转身朝楼梯走去。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看见她的身旁围绕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黑影。
要怎么形容那个黑影呢?大概类似画漫画时,用沾水笔描绘黑框的感觉吧。
正想向她询问,姊姊却突然用跑百米的姿态,咻地一下急速狂奔,高跟鞋哒哒
哒地走远了。
是因为上班快迟到了嘛?(汗)
帝王蟹一直放在塑胶袋里也不是办法,铁锅又装不下,于是只好把牠放进脸盆
里,将脸盆靠在墙边。
原本还担心不知道该喂牠吃什么,结果隔天就看见小精灵抱着麻糬,朝脸盆里
噗噗噗地喷射白米。饲料问题莫名获得解决。
小精灵好像非常喜欢帝王蟹的样子,除了每天抱麻糬过去喂饲料外,还会定时
从头上花苞开出白色蛋状物。将蛋状物投进水里,水面上微微飘浮的灰尘就会
莫名消失,变得相当干净。
眼球们最近的观察目标,也从小精灵转移到了帝王蟹身上。时常看见它们在脸
盆旁,围成一圈,好奇注视著帝王蟹的一举一动。
在家里休养生息几天后,帝王蟹变得相当生龙活虎,擅自爬出脸盆外,把半夜
正要去上厕所的我吓得半死(踩到刺刺的东西)。
为了阻止帝王蟹继续逛大街,于是使用纸箱做了围篱。
并在姊姊来电询问“喜不喜欢吃章鱼”时,委婉表示,因为家里空间有限,所
以活的生物可能不太适合。
“放心吧,这次会带可以存放很久的东西。”
话筒内的姊姊,自信满满表示。
结果带来了罐头。
正确来说是罐头塔。
“在路边看见,于是就买了。”
姊姊将罐头塔噗地一下,俐落地放在我的大门旁。
“罐头存放年限很长,再加上有保丽龙底座固定,不用特别找地方存放,往墙
边随便一摆就好了,感觉起来相当便利。”
确实是随摆随放、相当便利没错。
但是大型保丽龙这种东西,资源回收并没有收啊。囧
总觉得姊姊正在擦汗的脸颊,瞬间扭曲了一下,有点类似电视机收讯不良时,
女主播的脸部线条,突然抖动起来的样子。
这样,真得没有问题吗?
正想向她询问,姊姊却突然大喊“啊这次真得要迟到了”,再次急速狂奔,高
跟鞋哒哒哒地走远了。
结果如预料般,将罐头依序拔下后,保丽龙基底果然成为相当难以处理的部分。
此外,对于朦胧的黑影与抖动的脸部线条,也感到相当在意。
有些担心地打电话过去询问,姊姊稍微思考后表示,最近并没有碰到什么奇怪
的事情。
姊姊的声音听起来宏亮有力,感觉相当活力充沛、精神奕奕的样子。
大概没什么大碍吧。
才这么想,就从母亲那边,听到姊姊动手术的消息。
于是买了水果前往慰问。
“没事,没事。只是做个小手术而已。”
姊姊整张脸被绷带层层包围,手术看起来一点也不“小”的样子。
究竟怎么回事呢?
“等出院后,再跟你说。”
姊姊用唯一露在绷带外头的双眼,朝我调皮地眨了眨眼。
出院后,姊姊依约带了超高级的日本便当(内有隔层,有鱼有肉有沙拉的那种)
,前来找我一同吃晚餐。
仔细观察姊姊的脸,除了气色更加红润外,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于是一边开心地吃著姊姊带过来的便当,一边听她说明事情的始末。
“先给你介绍一个人,之后比较好说啦。”
那名被姊姊介绍的女孩,看起来非常可爱,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体呈半透明状
态的话,会以为是某个明星或歌手之类的程度。
“总之是不打不相识。”
姊姊咬了一口玉子烧,开始说起她们相遇的故事:
“某次我参加婚礼,喝了一些酒,在微醺的状态下,搭出租车返家。
下车时,有种被视线盯上的感觉,后来才发觉有人正在偷窥我。
那个尾随在我身后的她,带着口罩,朝我迅速走近,含糊不清问我道:‘我漂
亮吗?’
因为她带着口罩说话,所以其实我并没有听清楚,随口回问:‘什么?’
结果没想到她突然脱下口罩,口罩下的嘴角裂至两颊,又朝我询问了一次:‘
我漂亮吗?’
‘嗯……我觉得如果妳把牙缝里的菜渣清一清的话,可能会好一些吧。’
我朝她的脸仔细望去,详视一番后,如实回答道。
可能是没料想到我会这么回复吧,她的表情明显一愣。
我想她可能是因为没有习惯使用牙线棒的缘故吧,所以我就从口袋里掏出了牙
线棒,将牙线棒放在她的手里。
‘这个送妳。’
然后我就回家睡觉了。
后来睡醒之后,看见她傻愣愣站在我床边,身体感觉有些透明,这才发现她好
像不是人类的样子。
其实裂嘴那有什么,现在的整形手术那么发达,动个小手术缝起来就好啦。
但比较大的问题是,她好像无法被人类碰触到的样子。
想起《怪○黑杰克》里面的某一集,好像有幽灵附在人类身上治病成功的案例。
反正不试试看,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于是就要她尝试附身在我身上看看。
实验结果显示,确实可行。
但初期却伴随着附身不稳定,‘走路走到一半,就会从我身上弹出去’这个隐
忧。
总之,后来使用了一些方法克服这个问题。
然后将裂嘴的部分,使用手术成功缝合了。
术后复原后,就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孩啦。”
姊姊将最后一口沙拉塞进嘴里,满足地擦了擦嘴。
啊,说到这个,以前确实也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小时候我跟姊姊晚上习惯一起睡。
某天半夜,我突然感觉到我被鬼压床了。
就是那种全身都动不了,感觉好像被下了定身术,然后明明觉得自己想大声呼
喊,却什么声音都喊不出来的那种情况。
那时候真得很慌啊,想说唸佛号可能有效,所以在心里拼命唸阿弥陀佛,就在
这种惊恐时分,只听见我姊突然大喝一声:“干!不要欺负囝仔大小(台语发音
)!”
真得是一瞬间,压力就瞬间解除了。
压力解除后,我姊还跟阿飘语重心长劝说了好长一段话,明明是十岁年纪,讲
起道理来却头头是道,听起来莫名有道理。
而且后来那个阿飘还真得被说服了,听从我姊的劝说,改邪归正。
人家都说鬼压床啊很恐怖,我们家的鬼压床却都是来帮我们按摩的。只要事后
烧一些纸钱,就可以享有顶级的按摩服务,回想到这里,就越发佩服我老姊。
“妈最近身体好像不太好,而且她其实很想你,有空回去看看她吧。”
“知道了。”
“我去上班啦,自己身体要顾好嘿。”
“姊,妳也是。”
随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远了,我突然想跟姊姊说一句-
妳把女孩忘在我家里了。
白九按:
九月是生日大餐吃肥肥的季节。嘿嘿 ^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