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事实上写于2012年,是个稍带血色的猎奇作品。
虽然当时已完成的差不多,但一再的涂涂抹抹,不知不觉中也耽搁了5年。因为当初挑选
的是这样具时效性的题材,也因此迟迟未找到时机放出来。再拖延下去想来也不是办法,
做了最后一次修改后,决定将它分享出来。
虽说是早已过了赏味期的拙劣之作,还希望各位得以慢慢品尝。
是芥末日
序章。
“芥末日”
“啊?”
“…世界末日”她抿了抿嘴,将小包芥末递给了他。
“嗄?”
“笑话吗?”他撕著小包装的芥茉,青绿色的挤了进酱油。
“只是突然想到”
“你应该也听说那类八卦吧?根据马雅古历,据说明年是世界末日喔。”女子笑笑的,有
些自得其乐的样子。
男子没有回应,不如说是故意忽略了她的冷笑话。
......果然还是没办法继续走下去了吧。
他感到空气中有种让人焦躁的氛围。
与她相处的每分每秒都让他感到不耐,是新鲜感不够了?还是她那难以看透的微笑,让他
莫名的感到不安?他将沾了酱油的鲑鱼寿司放入口中,甜甜的,有种廉价的口感,微呛的
味道在口中散开。
或许两者皆是。
她们分开后,男子仍站在外头抽著菸,手机突然响起来。
男子拿起手机,脸上转成热切的笑容,轻声蜜语着捧着手机,却没发觉她仍远远的站在外
头的玻璃窗前,冷冷的目光,看的清楚。
之一章。
她回家后,进了一个小房间。
房间内摆着笼子,与一个略旧的工作桌。
“阿咪,来,乖!”她轻声唤著并从笼中捧起的,却是只白老鼠。其余数只的小白老鼠,
在笼中继续骚动着。
两手抓紧,感受着手中小生命毛皮的温暖,快速跳动的心跳声、与不断挣扎的力道,那小
巧却高昂的生命力,抚慰了她的心灵。但轻柔的抚摸,却渐渐加深,仿佛要镶进皮肉之中
。
而后不过一瞬间,她双手用力的挤压,撕扯,用力敲打桌面。
直至鲜红的液体黏滴在桌面上,直至牠从生物变成了碎泥般的肉块。
她冷静的看着从老鼠体内迸发的脏器、浊血。那曾被外在皮貌包覆,深藏于内的生命力,
也随着散落的血肉,逐渐失却了光辉。她已失了兴致,但冷静的将一切收拾干净。
这是她的小小兴趣。从小至今,她向来十分乖巧,内向含蓄,表现的文文静静的。
她还记得那只猫,自己的第一只宠物死掉时,她着实难过了一阵子。但等到那只可爱的柴
犬手脚扭曲的摊在身旁哀号时,她只想着赶快寻找下个目标。
他还是爱着她吧?
想到今天见面后,他露出的笑容。
她的内心感到莫名悸动,顺手抓起了笼中另一只白老鼠,抓着尾巴绕呀、绕呀,速度越变
越快,直到啪的一声随着白老鼠的哀号,疯狂的在地上四处窜动。
她并非不懂道德规范,亦了解这样行为显然超出俗世常理。但像是有某种脑中的抑止器失
灵般,她就是无法辨别这些标准,尤其情绪高昂之时。
这着实让她有些困扰,但只要能依循他人制定的规则守序,那即使私底下有怎样的行为,
也不会受谴责吧?这让她安心了不少。毕竟,她还是有着颗少女心。
她望着手上那一根曾经是老鼠尾巴的肉条。
笑了,之中夹带了些许疯狂。
之二章。
“暐如!这药物就交给妳处理囉,似乎是高危险的药物,妳OK吧?”
她将手指做圈表示没问题,礼貌的微笑。
她的桌上放了两个玻璃罐。装在瓶中的红色药物,却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危险效果,和极
其可笑的起源。
其实不过是连串的错误巧合。肇因于对专业领域一窍不通的富二代老板,对恐怖行尸电影
的喜好,与对那类刺激的生化药剂是否可能实现的心血来潮。
不过这样的喜好,早因为老板疼爱的中国小模对滑翔翼的好奇,而马上被抛之在后。
这也难怪,有多少正值甜美的少女会对行尸走肉有兴趣的?
但急于拍马屁的研究主任,却特地成立了团队希望务必做出成绩。最终不眠不修研究产出
的那些成果药剂,甚至还没进入最终实验阶段,已让急于讨好老板的研究主任,碰了一鼻
子的灰。
早已没人对此研究感到兴趣,甚至遭来辱骂。
剩下该做的工作,唯有将剩下的药品废弃掉,而这是暐如的职责。
暐如一直是个优秀的研究员,称职、专业、不多说什么。任何一个专业的研究人员,都该
知道这类药物的危险。暐如的上司与同侪间对她的专业水准并没有判断错误,却永远的错
估了她的心理状况。
每个人都不太在意、不太在意,将工作都推给了下一个默默接手的人,而最后,这药物到
了暐如手上。
起初,她对这药品也是没想太多的。但这天,她却拖延了处理药品的时间。她也不知道为
什么,是因为几天前约会的影响吗?
怎么可能呢,男友是多么爱护自己。不管她男友在跟谁通电话,但看到男友开心的样子,
她应该也要开心才对。
晖如拿起手机,默默的按下号码,取代铃声的流行歌曲在耳边嘈杂着,直到流利的女声开
始说话:您所拨的号码无人接听,请于……
她再拨了几次,最后一次直接进了语音信箱。
或许是手机没电了吧?
算了,不管有什么事情,明天在处理吧。她突然觉得胃口尽失,离开了实验室。
之三章。
明明是跨年夜,男友却没有任何表示。
暐如这日也正好轮到了实验室的班。她是没什么影响,却烦恼着要怎么跟男友说,他向来
喜欢嘈杂的地方与人群。但那天晚上,她的手机却始终没响。
她给自己泡了杯热可可,甚至加了几颗棉花糖,打算就看着红白歌谣度过这晚。
“匡当!”
实验室传来的碰撞声。
暐如想起来,刚刚似乎没把门带上。她急着过去,果然发现门开了个缝。
难道是那只笨猫?
实验室里养了只灰猫。虽说平时总乖巧的趴睡着,唯有对实验室中的白老鼠总是十分兴趣
,常想偷溜进去逗弄,而这往往造成十分惨烈的结果。故此同事们之间总交代务必紧关好
门。
果不其然,当她进到里头时,早已一片凌乱,放着白老鼠的铁笼也给翻倒,摆在桌上的一
些实验药水、玻璃瓶罐与试管也东倒西歪。有的甚至已经打破。
那只猫就在一旁地板,仍紧紧抓着牠的猎物。
但总觉得有些怪异。
猫抓老鼠,似乎该是规律。
她眼见的,却是老鼠抓猫。
那是,老鼠?
她这才注意到,除了被猫紧紧压住的老鼠外,其他白老鼠们不但没四处窜逃,甚至聚在牠
那肥软的腹部前,锲咬著。她能够如此确定,是因为她正眼见白老鼠的头部早已染红,从
猫咪身上扯咬出一块皮毛。
猫咪发出了挣扎的惨叫声,像是难以置信般,那群白老鼠正围咬著牠。
暐如不心疼那只猫,但实验鼠的举动却让她吓了一跳,也异常的心情高亢。
回过神来,她试着驱赶那些老鼠,但老鼠仍像疯了般的攻击猫咪。她老练的一只只抓起塞
进笼中,老鼠们依然疯狂的试图逃脱。
“吱!”
她抓起其中一只白老鼠,注意到老鼠身上不只染了鲜血,还染上了一些其他的红色...是
红色药剂,而眼下实验室的红色药剂,只有她准备处理掉的那种药剂。
她举著食指,在老鼠眼前慢慢画圈。老鼠的眼睛也跟着她的手指动,仍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
牠们竟然不怕我。
这可有趣。
她已经习惯了那些小动物畏惧的神情,但眼前这只......真的还算是老鼠吗?
猛的老鼠突然向前扑咬,不是小动物欲逃离的反击,更像是要吞了她的手指。
手指霎那间被堵在老鼠嘴中,只有黏腻、和冰冷,晖如一阵鸡皮疙答。将手指拔开,抓起
一旁的笔电,用力的砸在老鼠的身上,紧压扭动,直到她听到老鼠全身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只伤痕累累的灰猫已经吓得逃走了,她不怪牠。
她将剩下的几只老鼠全丢进了小型焚化炉处理掉,即便火烧中,她仍感觉得到那些老鼠疯
狂的猛窜,她几乎以为牠们要窜出来了。实验室内的地板已经没老鼠,她真的全部抓完了
吗?看着地上血迹斑斑,她也无心再仔细清点。
难道是那个药剂影响?可真是惊人呢。她这么想着,除了破掉的那罐外,另一罐仍在架上
完好如初的。凌乱的实验室与散落的玻璃,要清理得花上不少时间。但在这之前,她是还
得帮那只猫看看伤势。
那只毛茸茸的懒散生物,虽然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但毕竟是实验室里广受同事们喜爱的宠
物,有着吉祥物般的地位。如果受了什么严重伤势,那可是比起失职更麻烦的事。
正想循着受伤的血液追寻,桌旁却突然窜出一个黑影,直撞到她身上。
她被惊吓的一脚踢飞了那个东西,感觉软绵绵的。
是那只灰猫。
但是,嗯...该怎么说,晖如也无法确定牠是否还需要疗伤。牠看起来依然有活力,却实
在不像是仍活着的样子。
那只猫,或者该说,曾经是猫的东西。
即便肚破肠流、后脚已经折柺的露出白骨、嘴中亦不断喷溅著血水。带着血泡的嘴角,仍
低声嘶喊著,向她步步靠近。她在灰猫眼中,见着了刚刚那只老鼠的攻击性。
只不过是被咬伤而已。
才这么短时间就变成这样了?
面对如此骇人的一幕,她也不禁脸色苍白,缓缓后退,慌乱紧张的两手乱抓,想找取任何
能用的武器,她极力想保持冷静,却依然无法抑止了那种失控的情绪,终于爆发......
兴奋。
感到无比的兴奋。
在最终,她将那只猫的头砸烂前,令人感叹的生命力曾溢满牠的全身。
她几乎将那整只猫里外翻了面,所有外在皮貌的部分,那些毛茸茸的......都给割除了。
露出了血淋淋的肉体,任何寻常生物,皆不免颤抖的倒地而亡。
但牠却依然展现着惊人生命力,自里而外翻腾而出的血液、肌肉,如此完美的合一,像是
教科书上的图画一样,栩栩如生的展现在她眼前,仍嘶吼著作势要攻击她。
暐如战栗著全身发抖,嘴角露出自己想都没想过的笑容,眼中闪耀着泪光,几乎感动的想
找人分享这份喜悦。
上天赐予她的这份礼物,是多么美好!
终章。
随着心情慢慢平复, 她意识到了这药水的可怕。奇怪的是,她却一点都不感到害怕。
暐如甚至有点纳闷,那些上头的人真的理解这药品有多么违反社会伦理吗?过去的实验结
果,早该展现这样的恶趣味了吧?难道是在这段保存时间,药物又产生了什么质变?又或
是即便他们早知道,却故意为之?也或许,真的只是过于荒谬的轻忽怠慢?她想起上头的
人那些漫不经心的话语,视她如无物的样子,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算了,不管怎样,这都与自己无关。
拿着玻璃瓶中泛著红光的药水,她打开了饮水机,倒了进去。
她知道警卫没在看,就算有,监视摄影机也早坏了,从几年前就一直是待修中。
打开了公共空间的冰箱。旋开了矿泉水的瓶盖、冰箱中隔夜的咖啡、没喝完的五十岚。
她看着那些许红丝,在溶液中消散。
从实验室的那层,往下的各个办公室,能够打开的容器,她一个个的打开,将这疯狂的药
水给参杂了进去。
最后,她拿起了早放凉的可可,拨开泡肿的棉花糖,将剩余的药水全倒了进去。
举到唇边,停顿了下。
暐如脑中闪过一丝荒唐的念头:或许马雅人的末日预言,真的有些什么魔力在也说不定。
“喔,对了。恭喜。”
她喃喃自语,露出了浅笑。望着窗外都市夜景。
真是个美妙的城市。
她想起了那个冷笑话。
“三、二、一”
“是芥末日”
一饮而尽。
跨年的烟火怦然闪耀在天边,爆出灿烂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