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兽医Monctor》51
Case 15 缸水藏龙 (三)
一对明亮的车灯划破深夜的漆黑,
惊醒了公园凉亭上打瞌睡的谢怀慈,她赶紧起身挥着手。
“嘿!”随着Shelly的高呼,车子停了下来。
“Monctor独自去追那些猎人了吗?”
“嗯,和吞吞在一起算独自吗?”
“难怪下起雨来了。”
“咦?”谢怀慈一上车就注意到了地上摆了一根球棒。“这个是……”
“这不是车上必备的用品吗?”Shelly耸了耸肩,
“一个女孩子开车,难免会有发生纠纷需要威吓或是防身用。”
“真的有用上过?”谢怀慈注意到实木的球棒上隐约有些裂痕。
“妳不会想知道的。”Shelly故作轻松的笑容反而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是走这边吗?不是要去找阿承了吗?我记得地址好像是在……”
“那个……我们得换去别的地方找阿承。”Shelly尴尬地说:
“他不在那个主人家了。”
“咦,为什么?”
“阿承被……放生了。”
“放生?”
“唉,遇到不好的主人就是如此啊!何况水族不比猫狗,
被胡乱放生的情形更严重,而且生命也较被轻贱,
妳知道有多少人不愿多花几分钟作功课,不养水、不过滤就在养鱼,
然后死了还怪我们店品质不好。”
“阿响和阿承都遇到很糟的主人啊!”谢怀慈感叹万分。
“水族卖出了也很难去追究动物的状况,
能有地址与电话也是当初故意假藉免费申请会员卡才让他们留下的。”
Shelly驱车离开了公园。
“被放生到哪里去了?”
“杨溪观音寺。”
车子在夜里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行驶著,
谢怀慈抗拒著倦意随口和Shelly聊著。
“妳和孟医师认识很久了吗?”
“怎么了?妳吃醋了吗?”Shelly笑着说。
“什么跟什么啊,我和他可是恶老板与被压榨的员工
这样水火不容的劳资关系耶!”谢怀慈激动地抗议著,
“只是很好奇你们好像是很久的朋友。”
“蛮久的啊,十几年了吧!一开始就是一个奇怪的客人,
来逛好几次东看西看却都没买东西,
后来才知道他在观察与打探水族馆的动物与环境,
在考虑要把妖怪封印成动物。”
“一开始就相中你们店了喔?”
“是啊,不过后来又发生一些事情:我被妖怪攻击了,一度命危,
是Monctor救了我。”
“喔?原来如此。话说我也是被他救了,
所以现在才不得不任他压榨,只为了还他个人情。”
“不过事后发现那攻击我的妖怪是因为Monctor而来,
所以我是先被他害,才被他救的。”
“原来以前比现在还会惹上麻烦啊!”谢怀慈叹了一口气。
“后来就如你所知,几只monctor最初带来的龙子妖怪都封印成动物
在水族馆生活,而我就负责照顾他们直到售出。”
“没想到他会完全不过问地让妳全权负责耶!
何况比起妖怪孟医师其实并不容易相信人类。”
“这倒是,我也很意外他会带着妳出来,还会将事情托付给妳。”
“以前不会这样,就连他们在动物医院楼上开会
我也是在底下负责顾门的。也不知道最近发什么神经,
一堆重责大任一下子就落在我身上,几次都把我吓死。
现在也是啊,我都没顾好阿响了,还要我找阿承。”
“呵呵……这代表要不是妳博得了他的信任,
就是他自己开始在改变了,或两个都有吧!”Shelly开怀笑着说。
“比起多了些信任,不如多一些薪水,
不然只是让我做更多工作而已!”谢怀慈再次抱怨著。
“快到了。”车子穿过了竹林,到了观音寺,
寺庙前庭有着一个水池,池上有假山造景和观音石雕。
“在水池里?”谢怀慈听见了池畔的蛙鸣,“不会又是青蛙吧?”
“这池子里全都是‘善心人士’放生的生物,
鲤鱼、琵琶鼠、螯虾、牛蛙、乌龟,什么都有,
还好水池没有直接通到自然的水域,
不然对生态的伤害可是难以估计啊!
更悲哀的是这好像是很普遍的现象,无论何处、哪个水池,
几乎没有不被‘善心人士’乱丢的外来种攻占的。”
“这么说好像真的如此。”
“走吧,我们下车找阿承。”Shelly下了车。
“话说,我还是不知道阿承是什么动物啊!”谢怀慈走到池边蹲著。
“这是阿承的照片。”Shelly递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只乌龟。
“原生种的斑龟,又被称为长尾龟。”
“喔,原来是乌龟啊!”
“大约十公分长,特征是壳上缺了一片鳞甲,
是用白色的人工树脂取代的。”
“可是……”谢怀慈左右张望,到处找著。
“这水池也不小又那么暗,何况他还在不在这边都很难说。”
“阿承喜欢躲在石头下的缝隙。”Shelly检查著一块块石头。
“都没看到耶……唉,真是个苦差啊!”
“如果真的找不到,只好用密技了。”
“有密技拜托早点用吧!”
“好吧!”Shelly站直身体闭上了双眼。
“咦,妳在做什么?”
Shelly没有反应,就这样安静了好一下子,忽然眼睛再次睁了开来……
“Shelly妳……”谢怀慈发觉她的眼神完全变了。
“阿承哥,有危机将至,烦请出声现身。”
Shelly的声音也截然不同,变得柔细而空灵,尾音宛如在空气中回荡著。
“妳……是Shelly吗?”
Shelly忽然转过头看着谢怀慈,瞳孔隐约泛著凛冽的蓝光,
让她感到不寒而栗。但随即Shelly再次闭上了双眼站立不动。
“这到底是……”
“呼!”Shelly忽然大大喘了一口气,再次睁开了双眼,
眼神和声音都恢复了原样。“只这样一句就可以了吗?”
“Shelly?刚刚是怎么回事?”
“嘿,吓到妳了吗?刚刚妳什么都没看到喔!”Shelly只是笑着打哈哈。
“在……”忽然有个低沉又拉得很长的奇怪嗓音。“在这……”
“妳有听到吗?”谢怀慈赶紧问著Shelly。
“有,等等。”Shelly左右张望,“是阿承,声音从哪来的?”
“这……这里……”每一个字都要拖长两三秒的声音
从假山和雕像的方向缓缓传了出来。
“哪里啊?”谢怀慈走了过去但依然遍寻不著。“声音哪冒出来的?”
“在……观……”
“可以快一点一次讲完吗?”
“没办法,阿承就是这样。”Shelly无奈地摊摊手,
“跟他说话要有点耐性。”
“音……”
“观音?”谢怀慈子细看着和自己一样高的白色石雕观音,
但神像上没有东西。“没有啊!”
“莲……座……底下……”
“喔!”确实观音石雕伫立的莲花底下有一个窟窿,
一颗头缓缓探了出来。
“我找到了!”谢怀慈开心地呼喊,伸出双手。
“等……等……在……”
“别担心,是孟客特医师要我来找你的。”
谢怀慈伸手进去抓住了乌龟壳,却发现好像卡住一时拉不出来。
“怎么回事?”
“在下……于此……是……”
“等我一下,我这就把你拉出来。”她用力往外拉。
“要……撑住……观……音……”
“三、二……”
“损坏……在下……离开……会……”
“一!”谢怀慈成功将阿承拔了出来。“耶,成功了!”
“倒……塌!”
“喀啦……”沉重的观音石像应声倒了下来,砸向了谢怀慈
“哇!”
“危险啊!”Shelly冲了过来挡在谢怀慈前面,观音像砸到了她身上,
接着碎裂成两半掉落水中。
“Shelly,妳没事吗?”
“没事,我身体够硬朗,胖子肉多可以缓冲。”
Shelly毫发无伤地笑着说,“顶多腰有点疼。”
“太神奇了,真的没事啊?真是谢谢妳了。”
“请……听完……在下……所言……”阿承一脸无奈地说:
“在下一直……撑……观音……避免……掉落。”
“原来你是为了怕雕像掉下来所以才卡在那边吗?
但是这样你也动弹不得啊!”谢怀慈吃惊地问:
“你在那边多久?几个小时了?”
“一……”
“一个小时啊,那也够折腾了。”
“一年……两个……月……又……十天……”
谢怀慈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有猎人盯上你们了。”Shelly打破了沉默,
“Monctor要把你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在下……毫无……害人之虞,为何……”
“这些猎人是以吃妖怪取得力量为目的,
和那些打着救人和正义名号的正统猎人不同。”谢怀慈解释著,
“所以作风也更卑鄙啊!所以快点,我们去跟孟医师会合。”
“卑鄙?这样说可就太伤人了喔!哈哈……”男人的声音近在咫尺。
“哇!”谢怀慈赶紧转过身,看见手持套猪器的高瘦男子就站在她身后。
“竟然找来这里了?”Shelly惊讶不已。
“我们早就问到饲主说把乌龟放在这里了,只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刚刚我们老大来电要我们守在里等人上门,果然这样轻松多了。”
鼩舌狡黠地笑着说。
“我才不会交给你……”谢怀慈抱着阿承瞪着鼩舌,
同时忽然注意到对方刚刚的用词……“们?”
“咻!”忽然一根飞针刺在谢怀慈的肩膀上。
“小心,有埋伏啊!”Shelly的惊呼为时已晚。
“怎么……”谢怀慈一脸迷茫,眼睑渐渐下垂。
“好想睡……”她忽然瘫软往前扑倒。
Shelly连忙扶住谢怀慈,但鼩舌用套猪器的尾端向前一捅,
一次将两人往后推。
“哇!”失去重心的Shelly和谢怀慈两人往后落入了水池中。
“哈哈……”鼩舌挥出套猪器,
钢丝套索圈住了从谢怀慈手中掉落的乌龟。“到手囉!”
“哗!”幸好池水不深,Shelly把谢怀慈拉回岸上,
此时狈族早已离去了。
“糟了,阿承也落入他们手中。更麻烦的是……”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谢怀慈,接着听见了打呼声,
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睡着了吗?原来是麻醉针。”
Shelly把谢怀慈带回了车上,赶紧拨了电话告诉孟医师事情经过。
“怀慈没事吧?”
“看来还要睡上一阵子。”Shelly苦笑着说。
“这下阿承和阿响都在狈族手上了。”孟医师摇了摇头。
“我现在还在工业区一带,但没有发现他们的下落。”
挂断电话后,骑在吞吞背上的孟医师继续睁大眼睛四下张望,
而吞吞攀附在高耸的烟囱上,让孟医师可以看得很远。
“还是毫无所获。”
“有一缕声音自远方传来……”吞吞说著,“是响哥。”
“总算有消息了吗?他在哪里?”孟医师追问著。
“大事不妙,响哥正在呼喊求救,似乎命悬一发……
对方已经在生火起灶、磨刀霍霍了!”
“什么?那么快!他在哪里?”
“响哥自个儿也不清楚,在无窗的室内,没有任何线索。”
“这样我们怎么救得了他?”孟医师再怎么焦急却也无能为力。
※
不久前貆目的机车在靠近山边水圳旁的老旧民房前停了下来。
“是这里吗?”貆目摘下安全帽,同时民房的车库铁门打了开来……
“妳们怎么那么慢?我已经到一阵子了。”门后面是貒趾,
“欢迎光临啊!”
“这就是你家?”
“曾是我老家,几年前后山发生土石流以后这一带就没住人了,
我们家也空在这没管,现在又脏又旧的,妳们确定不会介意?”
“只是休息一下而已。”貆目牵车进门后左右张望,
壁虎和蟑螂从墙上爬过。
“那就当自己家吧!”貒趾带着两人走进室内。
“这里……可以开火吗?”貆目忽然问著。
“瓦斯炉好像坏了,厨具也很久没用了,更别说没有食材。
如果肚子饿的话去便利商店较快。”
“不,是要料理这个。”貆目提起手中的饲养箱,
“让牠活着有太多变故的可能,要是逃走或是封印被解开可就麻烦了,
追兵也不知道何时可能找到我们。最好的方法就是赶紧宰了,
然后煮熟再分装冷冻,这样既新鲜也方便食用。”
“这么说也是有道理,但是……啊,后面有个老式烧柴的灶,
整理一下应该可以用,厨具也都要好好清洗,得花点时间。”
“再花时间总比等我们回基地才处理快,就这么办吧!”
貆目把饲养箱放在餐桌上,里面的黄金角蛙瞪大双眼,
冷汗直冒,喉咙的鸣囊不断震动着。
“好吧,那我来准备一下,妳们在这等著就好。”
貒趾语毕就打开了一扇门,从门后的长廊走向厨房。
“坐吧!”貆目拍了拍沙发上的灰尘,接着坐了下来,
看着貂耳裹着绷带的手腕。“妳的手还好吧?”
“嗯,暂时只能单手战斗了。”
忽然音响的方向传来了悠扬的音乐声。
“貒趾这家伙看起来像老粗,没想到还挺贴心的,
自己在厨房忙却还替我们放音乐,只差没泡两杯茶了。”
貆目伸了个懒腰,“妳也好好休息,现在暂时是安全的 。”
“我太疏忽了,以为能够制伏孟客特。”貂耳摇了摇头,
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妳已经做得很好了,想想我们能从妖医孟客特与龙子脊兽螭吻
眼皮下安然逃脱身,成功抓到这只青蛙……”
“这真的是蒲牢吗?”貂耳趴在桌上看着饲养箱,
里面黄金角蛙的鸣囊微微鼓动着。
“难以置信吧?但妳看孟客特为此拼命地想追回去,
就知道我们没有搞错了。”
“叮咚。”貆目的手机传来讯息,她低头看了一下,露出了笑容。
“鼩舌那里也顺利抓那只乌龟,正在过来的路上。
这样就得手两只龙子了。”
“赑屭吗?”
“爷爷一定会以我们为傲!”貆目舒适地往后躺靠,
忍不住露出开心的笑容,双眼微微阖上欣赏著音乐。
“这音乐选得真不错。”
“嗯,犹如现场演奏一般。”趴在桌上的貂耳感到十分舒适,
先前的紧绷与疲惫一股脑放下,意识渐渐恍惚。
貆目身体陷在沙发,如同精神已经深入梦乡。
这时音乐渐渐变小而停歇,一只壁虎从音响后方爬了出来,
落到了地上,接着又悄悄地溜到了餐桌上,
看着饲养箱里面的角蛙,阿响瞇著双眼一脸慵懒。
“喂,可别连你也睡着啊!”壁虎以极为细小的声音对阿响说。
“这摇篮曲可不是给哥哥你听的。”
阿响忽然睁大眼睛,嘴巴也吃惊地大开。
“是啊,当然是我,弦儿啊。哥你呼天喊地求救,
千里百地都听得见,弦儿我怎么会忍心至之不理呢?”
“当然是背着老爷子来的啊,他又没把我看那么紧。
和哥哥你的封印不同,弦儿我形态是可以自由转变,
能力也没有受限。谱一小曲摇两个娃儿入睡,这易如反掌啊……”
阿响张口鸣囊不断动着,说出的话语是人类听不见,
只有同样身为龙之子才能接收的频率。
“好,我这就把哥放出去,但声音可得放轻一点,别吵醒娃儿了。”
弦儿爬上饲养箱,用壁虎的吸盘拉开了上盖。
“啪!”阿响瞬间就一跃而出,落在桌上。
“嗯……”这动静让貂耳动了一下发出了呻吟,但换个姿势继续趴睡。
“呼,幸好没吵醒。就叫哥你动作轻柔一些了。”
弦儿抱怨著,随即也鼓动的喉下的鸣囊,
再次发出了悠扬的乐声,过了一下子才停止。
“她们一时片刻不会醒的,赶紧离开吧!”
“好啦,弦儿知道,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弦儿发出细碎的笑声。
“原来如此,弦儿也要走了,但无法与哥同行。”
“嗯,哥你快走吧!记得替我问候一下吞吞姊。”
“当然,排行还年岁都不是重点,弦儿永远都要做你们的小妹,
这样才能得人疼啊!”语毕壁虎弦儿一溜烟就消失在沙发底下。
阿响则是纵身一跃就到了门口,悄悄地拉开门到了车库,
但车库的铁门却是紧闭的,仅有上方有狭小的通气孔。
他使劲往上跳,跳了好几次才搆著了通气孔,
然后勉强从小小的缝隙挤了出去。
“啪!”阿响落在雨后的潮湿地面,
一脸感动地看着外面水圳旁晚风吹夜樱摇曳的画面,
仿佛监禁已久的囚犯终于逃狱成功一般在心中呼喊著自由。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阿响,把他提到了一张满是伤疤的阴沉脸庞前。
“怎么有一只青蛙在这?”獴颚困惑地看着阿响。
“咦?该不会就是那个目标吧?老大怎么会让牠溜出来?”
手上的套猪器上还挂著乌龟阿承的鼩舌一脸惊讶,随即按著门铃。
“是你们啊!”打开铁门的貆目难掩慌张的神色。
“怎么了,老大?弄丢东西了吗?”鼩舌笑着指了指獴颚手中的阿响,
“幸好被我们逮到了。”
“谢谢,多亏你们了。”貆目松了一口气,
“所以我才说要赶快煮了,才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所以你们在准备宵夜了吗?我可没空手,带了食材来喔!”
鼩舌晃了晃手中的乌龟。
“快进来吧!本日菜单是三杯田鸡和药炖乌龟汤。”
貆目笑着附和说,接过脸色铁青的阿响回到屋子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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