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不同世界的俊男美女,甚至是我的前世,我一直觉得那些都是他们的故事,没有共
鸣。
而有个不知该称人或虫不一样……
对于阿锹我一直都有复杂的感受。
排除十五年的时差,阿锹的存在就像是我的世界会交的朋友,该说是互相舔噬伤口的鲁蛇
边缘性格人物,毕竟没工作投入阿宅世界的阿锹,和一个只会加班妄想小剧场的OL生活是
很像的。
自我封闭,都是在这社会中,没有真正的长大,就算我比他多活了十五年也一样。
以前没有芥蒂时,他都很能精准说出他以前也是很爱看的日剧的点是因为什么,跟我一起
吐槽某个角色人物时,我都会说是唷!小屁孩,你也跟我想的一样。
我跟阿锹吐来吐去的语句,似乎在跟我的心灵吵架,阿锹这些话也是我也想吐槽我自己。
“不去同学会,不是妳耍大牌,是因为妳会自卑,不想看他们炫耀自己过得多好!因为我
也是这样子。”
“要是我也会哭,但被老板骂有什么好哭的!”
“妳怎么又一个人在家里窝了一整天。”
“妳被骗过十万唷,我也曾被前女友挖过好几十万,我真的懂。”
“工作被吐槽是正常的,因为妳根本就是加班装忙,不想回家自己面对孤独。”
今天我很难过你能感同身受,吐槽与认同交互的结果,就是默契,难得彼此频率相同的切
磋融合。
兜兜转转在这社会里,我戴了几十顶面具的扮演各种身份,唯一不需要面具的,就是阿锹
。
可以在他面前尽情的挖鼻孔,看白烂剧里尽情发出嘴诡异的恐怖笑声,甚至两人编剧魂上
身,一起想像我们窜改过的剧情,但通常都是恶搞的不三不四,我自己笑得东倒西歪,阿
锹也是挺自然的跟着发出狂笑的声音(就算他的身体无法跟着东倒西歪)。
开心时包著棉被跳着肢体不协调的舞,想唱歌时用奇怪的音调用力的鬼哭神号发泄,
毫不掩饰的在PTT上科科的流口水,下班后不太顺时,我哭着握马桶刷在镜子前唱苦海女
神龙,甚至是可以跟阿锹分享我到底大了几陀便便,尿液的颜色,威胁他不看就要把他摆
在排泄物,不然要跟马桶一起冲掉的恶搞趣味。
因为是他,对于当自己,更肆无忌惮。
仅仅他说也是一个人当阿宅过生活久了,可以了解我的一人生活的恶趣,好像慢慢的慢慢
的,也可以更喜欢自己、更坦然面对自己做的任何蠢事。
以前只能一个人做的事,变成一个人和一个虫子做的事。
所以当他想起杀的是女人的瞬间,我一直都不想相信那是真的。
所以我不相信他的故事是假的同时,我只能被动的怀疑阿锹也是假的。
我想解释我也可以成为杀人,不甘为平凡人的投射。
为情自杀已经够傻了,还带着不爱自己的人一起死,就以社会道德感来说,以媒体的噬血
程度,他绝对是每天被报导的社会案件,戴着安全帽,被正义的乡民打得半死的人。
以前很难理解杀人犯的父母都会说不相信,他绝对是被带坏,这种父母都会被乡民起底,
叫他滚出来接受道德审判。
等发生在自己觉得很信任的人身上,我也不相信,又好像可以理解那些电视新闻父母的心
情。
为了了解这件事情,我上Google打上“情杀”、“20岁”、“杀人”等关键字,搜寻这近
年来社会案件,是没有任何相关事件,“纪念”阿锹曾经是存在过。
没有所谓的情杀,也没有肚破肠流的画面,更没所谓的金边眼镜男孩,一切就像是我捏造
的故事。
阿锹也没有说过他父母的事情,仿佛为了跟我自我对话存在着,最重要的他只能读我的心
术这件事情,是更玄的现实不应该存在的超能力。
我承认他二十岁金边眼镜的身体外貌,是这么虚幻,只能出现我的梦中。
但我很想相信着我有我的前世今生,那他一定真的也有前世今生这些事情,只是他出现在
虫子身上,无法找人跟我证明他的存在。
“我不会抛弃你的。”我信誓旦旦的承诺著。
所以我绝不会接受他是杀人者。
在此之间,曾经在PTT找过IAmGod。
但他老是常常不上线。
不是我天真认为他真的是神,而是希望听过IAmGod的虎烂话,证明阿锹是存在的。
在那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写了一封信寄给IAmGod 。
但恰恰那天写完信,还没寄出信,IAmGod就这样出现了。
“妳不是交男朋友了,怎么又在意一只虫子有没有灵魂的存在。”我收到他的水球。
“这跟这个没有任何关系,你不是神吗?应该会告诉我答案。”
“妳真的很奇怪!”我可以想像他又再一次的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有他人的佐证,又不
是法律案件,不能单纯的只因为妳相信就可以了吗?”
“因为我对自己没有任何信心。”
“倘若有天妳听不到他说话,就是妳认定他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不存在了…
不、存、在。这3个黑底白字,拉我坠入自我世界的黑洞。
为什么他的存在,处决于我听不听的到?
没有沟通就没有交流,那便是我的自言自语,那代表我身边不是消失了唯一可以心灵对话
的人。
这太寂寥了。
我在昆虫观察箱旁唤著阿锹的名字,唤了很多声。
“恩,我还在。”
温柔从前方慢慢的包围过来,耳畔传来阿锹的声音,熟悉却有点低哑的,久远的陌生,他
的声音的魔力总是可以让我想像到他的表情。
我终于发觉自己为什么这么焦虑的理由,原来我自从听到他的杀人自白…
已经很多天都没听见像睡前听广播电台入眠的声音。
一定是我谈恋爱谈的浑然忘我,都没发现周遭开始发生变化,瞄到电脑在桌上也好一阵子
没碰了,好久没上PTT,也好久没看剧了,简直戒掉虚拟,回到现实。
我又一直不停的跟阿锹说话,我想提醒他的一直存在着,接着终于听见他的侃侃而谈。
“很对不起,我真的杀了一个女孩,记忆起这件事情时,我也难以置信,看到妳那样崩溃
又矛盾,最后冷漠不理睬的态度,我真的很沮丧,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妳,甚至求妳原谅,
报应让我今生不是人,我没有眼泪,连跪求妳的能力都没有,我想告诉妳我有多后悔做这
件事情,可是不行,都是借口,杀人者该死,况且是手无缚鸡的女孩,这些辩驳都很多余
,妳不想听也不会听了…”
“我会听的!”我激动的反驳他。
“妳不会听了,我太了解妳了,情绪激昂时根本听不进其它的。”
这是真的,阿锹看过我工作不顺的歇斯底里,我喝烈酒大吐抱马桶唱歌的样子。
“为什么你总是比我还了解我自己?”我颓然的双手垂下。
“谢谢妳质疑我的存在,我应该要忘记能跟妳沟通的能力,禁止自己再度开口,禁止自己
能再度思考,忘记我有前生,遗忘为人的记忆,了无生趣当一只很认命的虫子。”
很久没听到阿锹说这么多话,那些嗓音依旧很温柔却带着忧伤。
接着我有点难过,甚至很想哭…
想起电视上那些杀人犯的父母,他们是否跟我一样的想法,一切我都不相信,你都是我心
中那个阿锹。
“对不起,我连妳哭的时候,连拥抱妳的能力都没有,很多时候我真的很想拥抱妳,可是
我没办法,我只有又短又毛茸茸的脚,触感刺人,连当一只疗育毛绒的宠物猫狗都不如,
我的身体无法展现我的表情还有情绪,一切无能为力…还好…妳出现了比我更有资格拥抱
妳的人,我真的很谢谢他,真的…”
接着我一直大哭了很久,我不能碰阿锹,因为他只是一只虫子,在人类面前太脆弱,我好
怕他被我情绪激动而捏碎…
一切都毫无办法的无能为力…
我只拜托他千万不要丧失跟我说话的能力。
这天我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