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神吗？很遗憾，显然我不信。
说到底也不是不信，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从我向文昌帝君求取考上台大，葱蒜还是白萝卜都备妥了，考不上先别提，放在供桌上的
准考证还被偷走，从那之后我就不再信神。
今日前往公司的途中，不起眼的公共电话莫名吸引我的目光；现在人手一台智慧手机，公
共电话已经相当少见，褪色的蓝色机壳顶上放著一本鲜艳小册子，就是这本鲜艳的小册子
引起我的注意。
印象中公共电话上头摆放电话簿已经是上个年代的事，现在放的多半是哪家房仲的房屋广
告吧？
景气寒冬，我生意不好也要让你生意不好！秉持这个念头，我决定将那本册子拿走。
我拿起册子，却发现这玩意跟房仲完全没关系！如果这是房仲宣传用的广告，设计的未免
太失败。
毫无品味的配色、浮夸的高饱和色彩，封面画著一名犹如从阿凡达跑出来的蓝皮肤女人。
看到这张图我才明白阿凡达美术设计的精妙！小册子上的蓝皮肤女子青面獠牙又披头散发
，她一共有四只手臂，蓝女人袒胸露腹，身上挂著断肢与骷髅，她手持各种兵器，张著血
盆大口微笑。
恐怖图像上头有一支明显不符合现在电话号码长度的号码，长归长，倒很好记！数字下头
写着一行字──你信神吗？
嗯，不信。
我翻开册子，没想到里面比封面更滑稽！册子里头写着满满的“你信神吗？”，这样偏执
的宣传手法让我毛骨悚然。我本想将小册子扔回去，但忧郁星期一让我挺想找个地方发泄
。
反正这样的传教徒跟死缠烂打的直销人员、假称绑票的诈欺犯一样讨厌，不如我来伸张正
义，顺道找点乐子？
我用公共电话播打了那支电话。
嘟声没过多久就被接起，电话另一头是个青春有活力的声音，尽管她的话实在有些怪异…
…。
“我是卡莉女神的现世化身，我自绝望中诞生。鲜血令我兴奋，杀戮得我欢心。我曾脚踏
湿婆的身躯，双手染血捍卫天界的权利。
我是死亡与破坏的守护者。
告诉我，你信神吗？”
“不信。”想也没想，我反射回答。
另一头的女人恼怒回话：“那你打这支电话做什么！”
她话一讲完，我就被挂了电话。
老天！现在的传教徒都没有耐心？好歹跟我虚寒一下脱点时间假装敬业嘛！
我决定要跟她周旋久一点，不光是为了帮助她的职业生涯，更是为了安抚我今日不愉快的
上班情绪。
我再次按下号码。
电话没多久又被接起，另一头的女声重复相同的广告台词。
“我是卡莉女神的现世化身，我自绝望中诞生。鲜血令我兴……”
“停！我信神！我非常乐意当卡莉女神的信徒。”
为了让这通电话更有意义，我阻止她继续重复老掉牙的宣传台词。
“太好了。”女人放下戒心开心道，“从这刻起，你就是卡莉女神的信徒了。忠诚的信徒
，由于你信奉卡莉女神，卡莉女神将为你完成你的心愿。”
现在是女神便利屋吗？不用拜财神爷也能求财，不用找文昌帝君也能求取功名，22世纪实
在太方便。
“我专司死亡与破坏，只要你向我献祭生命，拨打这支电话，我将为你取走你憎恨之人的
性命。”
“那还真谢谢妳呀！如果哪天我需要卡莉女神的帮忙，一定记得打这支电话。”我嘲讽道
。
神经病。我挂断电话。
※
我敢跟所有人打赌，没有人不曾希望另一个人死去。这个人不用是施行暴政的独裁元首或
者杀人无数的通缉犯，这个人或许只是一个今天找错零钱的卖菜阿婆！
“去死”这两个字我们随口说，反正又不可能真的实现，造点口业舒缓情绪何乐不为？
我天天都有希望他去死的人，例如我的老板。
一如现在典型资方，我的老板具备一千种下地狱一万次也洗清不了的罪孽；要我签不合理
合约还称这份合约他有贩售所以不能让我一式二份、口头上说欢迎大家申请加班费，却用
我还是学生是来学习的理由逼我上班十二小时！
再想下去恐怕不是指望他下地狱那么简单，恐怕死老板下地狱还要泡在油锅七天七夜才能
洗刷我的冤屈！
我气愤难耐地踢了颗石子，石子飞得老远。
※
我突然想起一件怪事，那个自称卡莉女神化身的女疯子，自称只要向她献祭生命就能替我
完成死亡与破坏的愿望，但具体而言所谓献祭生命是什么概念？我觉得我每天都在对我的
老板贡献我年轻的生命呀！
一只不长眼的蚊子发出烦躁嗡鸣停在我的手上，我理所当然大掌打下给牠个痛快。
此时我突然有个怪异想法，这也算献祭生命吗？
反正又没损失！不如将就玩一下那女疯子！我在脑里默默想着──卡莉女神，我向妳献祭
这只蚊子的性命，希望妳能完成我的心愿，给我那讨厌的老板一点颜色瞧瞧。
于心里默念完我捧腹暗笑，实在太蠢了！但既然蠢了，自然要蠢到家！
我在午休时间打电给那个怪女人。
“我是卡莉女神的现世化身，我自绝望中诞生……”
“停！我是卡莉女神的信徒，我来回报我的献祭。”
真是辛苦她了！每次电话打来都要讲上那么一长串开场白。
“你向我献祭了生命吗？喔！这实在太微不足道！但既然你诚心诚意将生命奉献给我，等
价交换，我会为你实现心愿。”
电话突然挂断。
我愣在原地。搞什么！不只神经病还没礼貌。
※
每周二午休完就是最痛苦的集体会议，说真的开这个鬼议程分明是要替不守劳基法的死老
板背书！会议内容就是三番两次歌功颂德外加直销式洗脑。你问我为什么不逃之夭夭？这
就怪我一个新鲜人不懂保护自己，好死不死签下卖身契，说什么在实习期间内离职要扣双
倍薪！恼的我只好咬牙苦撑。
“明德，今天不用开会。”
我的小组长张嘉纳给了我这个天大好消息。
“为什么？BOSS什么时候慈悲来着？”
“他下出租车扭到脚去看医生了！也是，那个死胖子天天搭出租车上班，扭死他。”嘉纳
眉开眼笑回复我。
我乐得转圈。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心里孳生──老板扭到脚不会是我献祭蚊子的报酬吧？
我必须多做几次尝试来验证这项可能。
因为老板不在，我终于迎接睽违已久的准时下班！因为薪水低廉以及我个人的卫生习惯堪
虑，租屋套房的环境品质令人堪虑。都市少见的壁虎在我家住得畅快，我再也不相信壁虎
会吃蟑螂蚊子这种都市传说！我家的壁虎跟蟑螂简直是天作之合的好邻居，牠们比邻而居
，如果谈了跨种族之恋我也不意外。
这只是个假设，不代表我真的相信那个奇怪的女疯子！假设今天老板扭到脚是因为我用一
只死蚊子献祭的关系……有些滑稽，但还不赖！能让老板吃点苦头有什么不好？他欠我们
这些血汗员工太多。
一只蚊子换来老板扭到脚，那如果再多一些呢？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到两只小强与三只壁虎；小强还好，我一个拖鞋给牠痛快！壁虎我
就不是那么有把握，对于那种有眼睛瞪着我的生物我真不敢杀！我将抓来的三只壁虎扔进
塑胶袋，再将袋子绑死，我挥着袋子用力敲击地面，我看邻居杀老鼠都是用这方法。
我没胆量打开袋子，但我相信被这么用力敲击，壁虎应该血肉模糊了。
当我处理完我的“献祭”，已是大半夜。虽然是正常人就寝的时间，但是我想疯子应该不
需要太多睡眠，我尝试性地打了电话。
号称卡莉女神的现世化身的女人很快接起电话，并用相当有朝气的欢快语气重复她的开场
白。
老天！这年头那么敬业的业务真的少见。
她听完我的禀告，一方面斥责我怎么还是这么小家子气，二方面赞许我有进步，而卡莉女
神应允会完成我的愿望。
通话结束我满意地躺回床上，这时候一个怪异的念头浮现。
那个自称卡莉女神化身的女人怎么知道我的“献祭”变多了呢？
※
我必须承认这是我进入这间公司以来，第一次那么迫不及待上班。
养尊处优的老板向来日过正午才来，我满怀期待等着他今日会出什么乱子。
我这是相信了那位卡莉女神的化身吗？当然不！但相信了对我又有什么损失？有损失的应
该是我家那群害虫吧！
中午我特地点了排骨便当犒赏自己，一份要价一百二！台北嘛，这种淌血价我已经见怪不
怪。
老板到了下午茶时间才姗姗进门。他全身裹着大小绷带，不用解释也能明白他过了一个非
常不顺遂的早上。
干的好，卡莉女神。
“阿明、美芳、信儒，到我办公室。”
老板怒气冲冲喊了三个名字，好死不死连我在内的三人刚好都是公司资历最浅的菜鸟。
老板刚进公司就传唤菜鸟，赏没有罚是一定。
“你们的业绩没有达到考核标准，所以我要终止你们的试用期。”
这是什么？叫我们三个人明天不用来的意思？
“朱先生，你说这个我不能接受。我们每天十点来上班，晚上十点下班，先不说超过法定
上班时数，我们还没有加班费！我们那么认真你一句没达考核标准就叫我们走，会不会太
不通情理？”信儒不卑不亢发问。
老板不爽地以纸卷拍著桌子，我盯着他额头上的绷带，忍住想笑的冲动。
不，现在不是发笑的时候！说不定我待会就成为无业游民了！现况横竖看都不是能笑的时
候！不过老板无故解聘我，理所当然要付资遣费，有了点钱应该有办法去学些第二专长吧
？
“认真？画面会说话。”老板冷笑，他让监视器影像出现在电脑萤幕，画面出现美芳在办
公室喝饮料的画面。
“上班时间还有心思享用下午茶？你们每个人偷懒的证据我都有，还有人要看吗？”
这太扯了吧！我知道公司很多监视器，但监视器是拿来这么用吗？况且上班时间超过十二
小时，喝个珍珠奶茶提神有错吗？
“老板，你这样没提前告知临时解雇，于法不通，依据劳基法你必须支付我们资遣费。”
信儒继续追击。
干得好！信儒。
“合约里头有注明如果你们违反公司规章，公司解聘时无须负担资遣费，你们没仔细看吗
？”
这是什么鬼扯的规定！违反劳基法的合约根本不成立！
“合约上头都有你们的签名，你们都成年人了，这点事情应该自己负责。你们可以找劳动
部询问，看看他们会怎么回应你们。”老板的肥脸洋溢微笑。
我好想撕了那张笑脸。
“这个月的薪水什么时候会给？”美芳轻声。
该死！美芳妳不要服软呀！我们三个人要立场一致才有机会讨回公道呀！
“下个月五号。”
五号个鬼，我来这边两个月，薪水从来没准时发过。
离开老板办公室后，我气急败坏询问信儒。
“信儒，他那样做可以吗？劳基法不是说抵触法律的合约根本不用遵守？”
“讲都那样讲。”信儒咬牙切齿，“劳基法根本保护资方！我的大学同学也是签了什么如
果没做满两年提前离职要扣实习时的双倍薪水这种不合理的合约，她拿着合约去寻求帮助
，你知道对方怎么回她吗？”
“怎么回？”
“‘妳是成年人了，签名就是合约成立，看妳要不要当买个经验。’”
“这什么鬼呀！签了卖身契还没有办法讨回公道？”
“世界就是这样，法律永远保护懂法律的人。”
“我要去劳工局检举他！”我不甘心，被人赏了两巴掌还要我吞下？我不服气！
“没有用……”
一直沉默不语的美芳开口，信儒与我双双回头看着她。
“我之前的公司……老板也是让我们超时上班，后来离职员工向劳工局检举。你们知道之
后老板怎么对我们吗？他要我们准时打卡但不能下班，还不是躲得好好？我离职后去查
检举案件，我的前公司居然没有案底……”
黑暗，这个世界实在太黑暗了！
“总之 ……我们小虾米要跟大鲸鱼对干根本死无葬生之地，好在这次了不起就赔了这
个月薪水。”美芳悲观地作结。
※
我以为我的愤怒在被无故解聘后已经达到高点，我没想到在高点之上我的愤怒还可以更加
滚烫。
我的怒气在五号后我刷存摺的那刻全然爆发。
当月薪水我拿不到22K，以我双周超过84小时的工时来看，这个薪水根本羞辱人！
我气急败坏打电话去前公司询问，得到的却是我在某次会议缺席，因而被扣了全勤奖金，
以及旷职要扣当日双倍薪水的结论。
“阿明，签约的时候我都告诉过你了。”
老板皮笑肉不笑回应。他都用阿明称呼我，天晓得他到底记不记得我的全名！
我气得浑身发抖，我从没有听过扣双倍薪水这种鬼扯蛋！可是混蛋前老板又言之有物说合
约里头都有说明，是我没仔细看清楚。
一个连随意解雇员工都不在乎的公司，又怎么会在意恣意乱扣薪水的事实？何况他们还是
法律公司！是最懂得知法犯法的有牌混帐！
挂下电话，我仍气得牙关打颤，我一定要报复，我要给他一些颜色瞧瞧！我该怎么做？爆
料给媒体？还是上PTT八卦版？不行，那样太慢了，第一我不肯定我能闹大事情，我想以
美芳的性格她不会帮忙，信儒的性子过于务实，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他不会参予。第二如
果那个混帐的后台够硬，我不肯定结局是两败俱伤还是只死我一个。
这口气就这么吞了吗？不行，我不接受。
“喀啦！”
阳台有东西摔下的声音，我跑去阳台查看，又是那只小花猫！
这只小花猫不知道是哪家养的，总是跑到我这溜搭！我看牠可爱，心血来潮也会弄点鱼拌
饭让牠打牙祭。
我突然想起卡莉女神。如果法律的力量、我的力量无法让我得回应有的权利，那我只剩下
遵循超自然力量一途。
假如杀了一只蚊子让前老板扭到脚、杀了一些壁虎蟑螂能让前老板受点轻伤……
假如我杀了一只猫呢？
我不知道在卡莉女神心中生命是用什么标准分级，我相信至少这只猫能再给前老板一些颜
色瞧瞧！
我找出最后一个罐头，诱使小花猫进入卧房。贪吃的牠无法抗拒诱惑，我顺着小花猫的脊
椎轻轻抚摸，在摸到颈子的那刻，我以双手用力握紧。
小说常常形容死亡的时候会感受体温慢慢流逝，这根本谬误！我只感到剧烈挣扎以及疼痛
！小花猫为了挣脱我的双手拼命乱抓，我死死掐住不敢松手。僵持了好一会，牠总算停止
所有反抗。
小花猫爆凸的眼珠让我有些害怕，我找出手机播下那支电话号骂。
“我是卡莉女神的现世化身，我自绝望中诞生……”
“停！我是信徒！我对卡莉女神有新的献祭！”
这个女疯子真的全年无休，不管我什么时候打这支电话，她永远能在电话响三声内接起，
而且随时用充满活力的声音重复相同台词。
“喔喔！你这次的献祭总算像样些。”
“我要我的前老板受到报复！我要他尝到苦果，最好让他重伤在加护病房老死！他罪有应
得！”我将不满向这位女疯子一倾而出。
“放心，卡莉女神向来对信徒宽容，最甜美的报复还是要亲自来。”她柔声道，“别怕，
你会受到我的庇佑。”
电话挂断。
在喝了几罐金牌以及将小花猫的尸体丢出去后，我迷糊上了床。
※
“铃──铃──铃──”
我昏昏沉沉接起电话，接电话的同时顺道看了下时间，凌晨四点，是哪个神经病在四点打
电话找我？
“你是不是弄错什么？”
我认得这个声音，这是那个自称卡莉女神现世化身的女疯子。她第一次主动打给我，她八
成用回播功能找到我的号码。
“我是死亡与破坏的化身，我不可能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
她的声音听来愤怒非凡，我不晓得什么叫做超出她能力范围的事？所以说她能让我的老板
扭到脚、被车撞，却没法让他半死不活住在加护病房到老死？
“尽管我是死亡与破坏的化身……”她叹了口气，“我对我的信徒还是非常照顾，你的愿
望虽然超出许愿范围，我还是会达成你的心愿。”
言下之意她只是打来抱怨？既然想要当神，就不该有那么多抱怨跟废话。
一只蚊子的性命让老板扭到脚、一群壁虎与蟑螂则让他撞得满身伤，如果是献祭了一只小
花猫……
虽然有点对不起那只小花猫，但比起愧疚，期待更占据我所有思绪。
恶有恶报，老板下场如何都是他罪有应得。
※
坦白说我对结果不是那么肯定，毕竟从不回电的卡莉女神竟然特别打电话抗议？如果不能
让老板尝到苦头，那只小花猫真是白死了！
虽然我是狗派，也不至于想要以杀猫坚定信仰。
一如往常我用收看新闻做一天开始。我其实很喜欢看台湾新闻，台湾新闻比八点档更加有
精采有创意。
第一则新闻让我笑岔气；某议员的记者会变成告白大会，为什么他会以为自己有资格代表
全天下的男人？好歹我就不喜欢！
第二则新闻有些感人，哥哥带着亡妹的相片徒步环岛。我希望他的手机讯号够强，台湾的
路标照着走都会迷路！
第三则新闻让我瞪大双眼；G Hotel今日在总统套房发现一名男性死者，预估已经死亡超
过三日，由于遗体泡在浴缸以致无人发现，据警方调查，死者为金鼎法律顾问有限公司朱
姓负责人……
就是这个！那个死在浴缸的就是我的前老板！姓朱的你终于等到报应了！我开心的巴不得
高歌一曲！
大家总说不是未报是时候未到，这种说法过于推托！如果我今天不求助卡莉女神，这个贯
老板的还是能继续他养尊处优的优渥日子，而我只能看着自己的存摺鼻子发酸。俗话说会
吵的孩子有糖吃，不主动去争、去拍桌子，到头来你什么报应也等不到，坏人永远逍遥好
人永远吃亏，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现实功利。
那只无辜的小花猫，我会好好念经回向给你的。
※
在家鬼混大半天，我终于决定离开被窝去第一个面试会场。
临走前我又转开电视看了下新闻，人生苦短，我必须时时刻刻找些事情娱乐自己！
“新闻快报，第一殡仪馆发生遗体被盗事件，朱姓死者的遗体在中午遗失，家属愤怒追打
管理处……”
等等？朱姓？虽然说朱不是多罕见的姓氏，但比起张、陈确实少见许多。
我转台继续追踪这则消息；台湾新闻最有趣的一点就是资讯不对等，同样新闻不同电视台
各有不一样的诠释。有的电视台会将加害者上马赛克，有的电视台则给你脸部特写，只要
转遍各家新闻，就能得到一篇完整、毫无遮掩的故事。
TVBS、三立、中天、民视、台视、壹电视、年代……各家新闻台交叉比对下，我确定那名
被偷走的朱姓死者遗体指的就是我杀千刀的老板！
卡莉女神妳干的太好！不只让他得到报应还加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莫名的酸臭味不知从哪里燻进我的房间，这种恶心的味道我难以形容，闻过一次铁定无法
忘记。
我感到背脊发麻，坏掉的门铃此时突然响起。
会是谁？我独居在这已经一、两年，连房东都没有找过我，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找我？
酸臭味越来越浓烈，我的胃酸开始不安分鼓动。门铃越按越急促，门外的人意志力坚定，
我双腿发软瘫软跪地。
“阿明……”
细微的呼唤声从隔音不佳的门板传来，我摀住嘴制止自己尖叫。
只有一个人会用阿明叫我，而那个人理论上不可能有办法再叫我的名字。
我突然想起那个女疯子的电话，她说她是破坏与死亡的化身……
我许的愿望是让我该死的前老板尝到苦头，这有违背她对破坏与死亡的爱好吗？想到这我
突然不明白她凌晨四点气急败坏的追问。
卡莉女神专司死亡跟破坏，我的愿望是让老板重伤，在加护病房老死，这应该是卡莉女神
的专长。
她那通电话说了什么?糟糕，我当时半睡半醒有些忘记，印象中她说了什么超出能力.....
.
超出死亡与破坏的能力是什么?对了!新闻说老板在旅馆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三天!三天?
三天前我根本还没跟卡莉女神许愿!
如果我的愿望......我希望她惩罚的人……如果我要她伤害的是一个她无法伤害的人——
死人，卡莉女神仍有办法完成我的心愿吗?
一个人有办法死两次吗？
卡莉女神曾说过亲手完成愿望是最令人开心，所以她好意的要将我心中的愿望交给我主宰
吗?
超出死亡的或许就是再一次死亡，为了要再次死亡，必须......先复活?
我，没有胆量开门确认我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