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那是个深刻的梦。梦里的每个场景;人、事、物都是那么的真实,即便经过时间
的冲刷,随着夜晚的增加又再堆叠上更多个梦境,还仍旧历历在目,无比的清晰。仿佛不
愿被我遗忘,又或者是——不打算让我遗忘。
事情发生在我国中三年级,面临会考等各方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的那段日子。每天行程
就是待晚上补习班下了课,回家草草洗个澡、吃个宵夜,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尽速就寝,对
那时候的我而言,能够多睡五分钟都称得上奢侈。
那一天夜晚,不知为何特别地不安宁。
凌晨两点,翻来覆去的我就是睡不着。总觉得头昏脑胀,仿佛有人掐着我的头似的,而我
并没有多想,只希望能够尽早入睡,明天一早还有恼人的数学考试呢。渐渐地;还是敌不
过疲劳,眼皮沉沉的阖上,接着便进入梦中。
在梦里,我身处一个奇怪的大楼中,伫立四周无人的走廊上,我的正后方是一座酒红色的
电梯,推测我是搭着它来到这里的(?),周围空气彷佛冻结般,冷色调的日光灯打在空
无一人的走廊上,气氛诡异得让我不自觉害怕起来,就像是电影里会出现那种;时不时蹦
出鬼影来吓女主角那样骇人的场景。
“唉,又作梦了。”我低声呢喃。自幼,我便常常作些乱七八糟的梦:有可怕的、有趣的
、难过的、诡谲的。不过都有个共通点——我能够轻易地操控梦里的我。这点让我常向周
遭的朋友们炫耀,身为麻瓜却拥有这种控制梦境的能力,不禁暗自窃喜我该不会就是灵学
小说里常出现的那种通灵少女吧!也因为如此,我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判断出我是不是正
在做梦,不至于被梦境牵着走。
我两手交叉摩擦著发冷的双臂,
“虽然说是梦不过这冷空气也太逼真了吧!”不禁打了个哆嗦,才让我意识到,这个梦不
太一样。以往的梦境都会有种模糊的抽离感,像是戴上蛙镜走在水面下那种朦胧的视野,
相较之下这个梦逼真得让人好像身历其境,不仅是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抑或是触摸的真
实感,都让我不由得提高警觉。若真不是梦就糟了呀。
我往走廊右手边的方向走去,沿路经过大约四到五间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雾化玻璃门是关
上的,从外观看去可以知道里头黑漆漆一片,有什么东西躲著就无从晓得了,想到这我便
加快脚步,即使是在梦中被鬼追也是一样的可怕呀。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一间开着灯的办
公室,我小心翼翼地往里头探去。
“咦!你们怎么都在这?”映入眼帘的,是大约十坪的空间,里头没有任何一张桌椅,而
等着我的并不是我害怕的妖魔鬼怪,竟是我的同学们?有隔壁班不怎么熟,基本上不会打
招呼的小陈与老蔡;还有曾经是国小同学,在毕业前夕吵架导致两人从此打死不相往来的
若绮;以及在班上跟我比较多交流的几位朋友们。
他们一见到我走入办公室,便纷纷围上前来,好像我们很久没见似的。而若绮第一个开口
:“妳终于来啦,我们等妳好久了。”怎么回事?这若绮不是见我就躲的吗?怎么现在看
到我这么热情的打招呼?而一旁的老蔡也搭话:“来呀,告诉我们,妳叫什么名字?”我
不语。令我不解的是,怎么我们明明都认识的,现在突然不认得我了,竟还问起我的名字
。
“说吧,跟我们介绍一下妳自己呀?”“怎么都不说话呢?”
“还不快告诉我们妳的名字!”
“快说啊!”
他们见我不说话,渐渐从客气的笑容转为愤怒的斥责,还一边逼近我好像不说出我的名字
便要了我的命一样。
此时我发觉不妙,这不是同学们,毕竟我正在作梦。转身我拔腿就跑,冲出办公室,沿着
走廊一路狂奔,我回想起曾经在补习班听别校同学提起的一个恐怖传说。
内容依稀记得是在梦中玩游戏,游戏规则是在梦里遇到的人有真有假,也就是说你遇到的
A可能是假冒的A,也可能就是真的A,如果在过程中不小心透露出自己的身分;讲出自己
的名字,如果对方是真实的他,你不会有事,相反地,如果对方是假冒的,你便算是输了
这场游戏,而下场就是永远醒不过来。
我想我现在就是在进行那个游戏,而要保命最重要的——别说出自己名字。
“拜托快醒来吧,这只是梦!”
我不清楚当下的位置,只能凭感觉推测应该离办公室有一段距离了,我想他们是没有追上
来的。勉强冷静下的我努力保持理智,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进行。
而此时,有人轻拍了我的肩膀,肾上腺素早已被激发的我,立刻转身并准备好要反击,却
看到熟悉的面孔,是子涵!平时娇小的她此刻眼眶泛泪地看着我,很难让人对她有防备之
心。“安娜!妳是安娜对吧!”她轻拉着我的衣角再三确认是不是‘我’,而我清楚知道
游戏规则如果不是由本人说出自己的名字,皆不算失败。“对,我是。”即使她看起来多
么的无害,以防万一我还是决定不轻易告知自己的身分。
“呜呜......我好害怕喔,醒来突然就出现在这个地方了,呜,我刚刚在另一栋楼遇到刘
萱
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问我是谁......”
“那、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说我是苏子涵呀,你们都忘记我了吗?没想到他们听完,立刻朝我
追
来,我好害怕的一路逃跑,就在这遇到妳了!安安......妳一定要想办法带我们出去!”
我边安抚她的情绪,边观察周围有没有路能够通往外头。想不到这么大一栋建筑物,竟然
一个窗户也没有,就像是迷宫一样,走到哪景色都不曾改变,好像不断在绕圈似的。终于
,找到了一个逃生梯,推开没有上锁的大门,子涵在一旁紧紧抓着我的手一起下楼,而每
层楼的样貌都相同,只能漫无目的得兜圈,一方面我也正在怀疑,在我身旁的子涵,难道
都不担心我是假冒的,还在我面前大方说出自己的名字?而她说刘萱他们发了疯似的狂追
她,不就代表她应该已经输了这场游戏吗?
终于,让我找到一扇用铁链锁起来的门,直觉告诉我里面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不管能否逃
离这里,我都得打开来一探究竟。
拿起角落的灭火器,用力敲打铁链上的锁,一旁的子涵边忍着泪水边阻止我,要我不要再
敲了,如果里面有怪物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了!”用尽全力,锁终于被我敲开了,而我用力推开门,刚才所遇见的同
学们通通都在这个小房间里,这次一定都是真的了,游戏也要结束了!
但他们似乎对突然闯入的我感到不可置信,纷纷露出害怕的表情。而我为了向他们证明我
并没有在游戏中落败,我大喊
“我是石安娜呀!”
霎时,脑海闪过对子涵的所有疑虑,
身后的空气仿佛瞬间结冰,
接踵而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栗。
回过头去,子涵眼神空洞的直盯着我,
表情不再是先前的恐惧,
取而代之嘴角微微露出一抹不见笑意;
令人窒息且不怀好意的扬起......
呵呵,抓、到、了。
—
后来我在早上7:29醒过来,虽错过考试但我很庆幸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并没有像传说中的
那样输了游戏便会一觉不醒,也许我算是打破了传说也说不定?
但我也相信,这并不只是单纯的一场梦——醒来的同时;我的左手臂泛著淡红色的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