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打鼾

楼主: xereo (凛悠悠)   2017-01-09 01:53:25
打鼾
徐医生反复看着我的喉咙思忖,原本他是教我用练习睡觉时紧闭嘴巴的方式
来进行改善。
通常睡眠时打鼾是由上呼吸道的振动构造引起的。主要牵涉到的组织包括舌
头、软颚、悬雍垂、扁桃腺柱、咽壁。在睡眠期间,全身的肌肉会松弛,使
得上呼吸道的空间变小,侷限了气体的流量导致鼾声如天降狂雷。
徐医生认为近年打鼾年龄层下降与机率主要是结构性的问题,所以他主张可
用练习睡觉紧闭嘴巴的练习来改善鼾声大作的困扰。在这几个星期前他是绝
对保有自信的,我当然也有试着练习,只不过因为练习反而让情况越来越糟
。那鼾声的音量已经到小唯没办法忍受的程度,甚至有奇怪的噪音。
“庄先生,我这么跟你说好了。你的情况比较特别。”他放下双手,看着地
板。
“怎么说?”
“你的悬雍垂与常人来比形状较为奇怪,也比较臃肿。你说话的时候会觉得
特别奇怪吗?”
“呃,我没什么感觉耶。”我不好意思地说。
“对了,你有提到你老婆好像说自从练习紧闭嘴巴后,情况反而变严重,是
怎样的严重法?”徐医生看起来非常不解,他试图在脑海推敲可能性。
“好像有奇怪的噪音吧?”
“噪音?像是什么声音?”
“类似拍打的声音,她说她也不太会形容。”我回想起小唯的说法。
“这样好了,我是不建议做任何手术,只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要是真的需
要我们可以约一个时间做细部检查,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徐医生双手在
键盘上敲打了机械式的声音,我不确定他想不想多说些什么,他对我点头意
思像是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了。
“好的,我回去想想。”
“对了,这个给你。”他抄了一支电话号码给我,写在黄色便条纸上。
“这是你别的手机?”
“若有真的需要,请直接联络我。”他微笑。那种微笑像是一种忠告。
“好。”我感到纳闷,但也没有多想太多。我点头,带着困扰拿着医生例行
性开的药袋。下午进公司不是一个好的选项,但是我得回去露个脸,以免公
司那些家伙搞怪。
会打鼾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两个多月以前吧,
自从去国外出差回来之后就开始了。
小唯甚至怀疑我在异地是不是感染了什么感冒,
但我实际上身体却异常的健朗。
这两个月的感觉好得不得了。
如果不论打鼾的话,
这两个月是我几年来身体最好的时刻,
每一刻都充满著丰沛的能量,
过去这几年的经理生涯的确让我老了不少。
面对着公司困难的难题,更多的并不仅仅只是技术上的问题,
反而是那些压榨出工程师所有底限能力的工作,
那是需要强大精神力的。
“长官,我们这case可能需要提前。”唯唯诺诺的下属邱主管走了过来,他
见我走进办公室就跟了上来。
“怎样,又怎么了?”
“我们这道产能跟不上投片速度。”他拿着笔电,指着他的投影片。
“你问我,我问谁?”我放下我的黑咖啡,我不喜欢刚进办公室就被迫要下
决策,尤其是烫手山竽的事情。
“所以我想我们能不能更改一下计画,例如 ”
“更改个头,你们的工程师不能处理好这件事吗?”
“有点困难…因为…”
“关我屁事。”
“呃,这个 ”
“我不想听到借口,有什么困难及早反应。我们部门就是要on schedule,懂
吗?”
“好,我知道了。我再跟他沟通一下。”
“这种事情就不用再…”正当我要把他赶出去的时候,一阵火热的灼热感从
我的喉头窜出。
那股燃烧就像是吞没了我的舌头,
我难以忍受地咳了出来,一股扑鼻的恶臭从口腔冲出。
是血吗?
不,那颜色看起来有点像是墨绿色。
我的右手全沾上那恶心的汁液,
粘腻又混浊的液体致密地留在上我手上。
“你还好吗?大哥?”邱主管吓得面色青绿。
“还好个屁,快倒杯水给我…妈的,有湿纸巾吗?找秘书去拿。”我赶紧拿
起桌上的卫生纸开始擦拭手上的墨绿色汁液,那令人扑鼻窒息的恶臭对我来
说就像是新世界一样。
我倏地冲进主管专用的洗手间,并且将拉门拉起来,走进工具室将标示
‘清扫进行中’的牌子拿了出来放在门口。我目视著洗手间的镜子反射的自
己,就像是嚼着墨绿色的槟榔一样,笑起来就像是个僵尸。
这到底是什么?
我脑中一片空白,
我试着用手触模舌尖,
并且用清水清洗。
但完全没有用,
那墨绿色的汁液就像是顽固的污渍一样。
我掏出手机,试着理出头绪。
这应该要到医院一趟吧?
但 在去医院之前,
我想起了徐医生今天问诊那充满令人玩味的表情。
那该死的家伙该不会知道我得了什么怪病吧?
我滑开手机赶紧寻找这家伙的手机。
我喘着气,嘴上依然勾著像是麦芽糖顽固的墨色槟榔汁液。
“喂,徐医生吗?”
“请问你是 ”
“我是庄先生。早上有去看诊。”
“哦,我知道,你听起来有些着急。”
“医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刚刚 ”
“喂喂喂,你还好吧,慢慢说没关系。”
“我刚刚吐了,我感觉喉咙像是被烧一样,到底怎么回事,你早上说的什么
悬…”我一时片刻想不起来那令人拗口的词汇。
“悬雍垂,是悬雍垂。”他急着解释。
“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啊,你根本不能想像我看到了什么。”
“好吧,我大概能理解。”
“你少骗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听好,庄先生。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你现在就算去医院也会非常棘手,我
给你一个地址。”他立即唸了一个地址给我。
“妈的,我在这他妈的洗手间,我根本就没有笔,好吧。它是在哪里?该不
会是那个什么白渠大学吧?”我凭著自己的印像思索他唸的名字。
“是的,没错,第三研究室,我马上也会过去。”
“靠,这到底怎么回事。”
“听好了,庄先生,你必须先得冷静。否则即便是我也没办法救你。”
“我不懂,我需要的是治疗,我需要的是真相,既然如此 ”
“好,你现在也可以去医院,但是你会后悔的。你根本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事
。”
“那你说说看啊。”
“百分之百绝对会被隔离,时间无上限。”徐医师的口气从和善变得冰冷,
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好吧,你最好有百分之百的好答案。”我把电话挂掉。思索自己的下一步

隔离?
这家伙为什么敢如此确定?
我戴上口罩开始往白渠大学前进,
这该死的大学离我公司真是他妈的远。
我在车上咒骂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庄承凡、庄承凡、庄承凡你这该死的家伙,
现在就给我开去医院吧,
我脑中尽是多个自己在彼此分庭抗礼。
但是更令我好奇的是徐医师似乎非常清楚我的遭遇,
这反而是令我在意的事情。
难道他的病患中有跟我一样症状的人?
那些悬疑的问句随着一望无际又无趣的高速公路冉冉上升,
一路上我得忍受那股恶臭并且不停地更换口罩,
那残忍的味道就像是看虐杀片一样,几乎使我的全身颤栗。
“我到了。”由于是平日,停车位并不难找,我实际上并没有开进校园,因
为那令人感到奇怪。我拨了电话给徐医生,他指引了我第三研究室的相对地
理位置,我绕过停车场从侧门穿过白渠大道,掠过了两个工学院馆,第三研
究室所在的研究大楼就在我的前方。当我通知徐医师自己已经抵达时,他从
研究大楼走了出来,显然他已经抵达多时。
“辛苦你了,赶紧进来吧。”他为我指路:“这是我的母校,一直以来我跟
研究室的伙伴都还有联络,所以你的症状我很清楚。”
“你过去曾经遇过?”
“可以这么说,那应该不算是‘遇过’。因此你才如此重要。”电梯抵达了
,直达三楼。
“我?重要?”我纳闷地看着他。
“你等等就会知道了。”他微笑,我受不了这种卖关子的把戏。
“好吧,最好是真的。”
“来这边请。”我们走进了一间像是化学实验室的场所,里头的人自然穿着
白色长袍。
“我们需要任何可用的检体。”一名招待我们的年轻学生看着我们。
“就口罩吧,或者是你拿下口罩吧。”我不清楚他们怎有这样的胆量,我眼
神对他们两个示意这不是一个好的idea,但他看起来不为所动。
“好吧。”我拿下口罩时,那股恶臭更加清晰,我清楚刚刚徐医生就在忍耐
,他虽然满脸笑容,但脸色一直没有好过。那学生惊讶地看着我,竟变得有
些胆怯,我不清楚他怎么了。他吞了吞口水,谨慎地处理我的口罩。我心想
我车上还有很多,不用这样。
“这就是庄先生吗?”迎面而来一名老者看着我,似乎是这里的头头。
“是的,这位是我们第三研究室的大家长,王教授。”我清楚他应该不想行
握手礼。
“显然他好像还不知情。”王教授看着我。
“是的,毕竟我们还没百分之百确定 ”
“我看就打天窗说亮话吧,把你们知道的告诉我。”
“等等看结果吧,他们已经在处理了。”教授示意另外两名学生拿出一套像
是无尘衣的给我,自从当上管理职之后,几乎再也从来没进过无尘室了。
“哼,这意思是要隔绝吗?”
“没有人能把握,这对你我都好,庄先生。”徐医师露出他的招牌可笑笑容

“好吧,好吧,穿就是了。”当我换完装之后,并且签上像是切结书或者入
内紧告的文件吧,接着我被带到一个房间里,像是诊疗室,唯独我一个人。
桌上放著一台笔电。
‘庄先生有听到吗?我是第三研究室的林助理。’一名男性声音从房间的喇
叭传了出来。
“有,我听得到。”
‘你现在的笔电只要输入admin就可以登入了。’
“好。”我登入笔电帐号。
‘打开网页吧,输入短网址worms。’我跟着他的指挥,接着看到一个图片,
接着我开始有点想干呕。
“妈的,这是什么!”我大喊。
‘这是我们在你口罩上采集到的检体,放大到1600倍所拍摄的。’
我近乎失去理智,
我口罩上采集到的
所以那墨绿色的汁液
摊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椭圆状的虫,颜色非常吊诡,一圈圈的光晕打在它
身上。
“妈的!这是什么!”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庄先生。相信我,如果你去医院,绝对不会看到眼前
的事实。那绝对会是最高级的管制,会是政府镇压等级的程度。’
“天啊,所以我口中还含着这些家伙,fuck!”我知道我需要水,他妈的水

‘目前这寄生虫还找不到定义的科目,只知道他们对人类的某个器官情有独
钟。过去的病例当中,还找不到例外之处,我们还在层别这寄生虫的寄生方
式。他们的生长周期还不具有完整的数据可以定量!’
“FUCK!我不想听这个。”
‘听好了,庄先生,我是徐医师。我们会尽我们的所能帮你。’
“帮我什么?能够在我的体内移除这家伙?”
‘这玩意目前我们只能定义它叫悬雍垂寄生虫,他们会侵入人体内部,目前
不确定是不是从体液或者血液中哪个循环模式进行,但最后会进入悬雍垂内
部,并且在其内成虫并交配然后产卵,不停循环。因此你的悬雍垂会因此越
来越肥大,最后渐渐降低上呼吸道可以利用的空间,进而产生打鼾。’
“天啊…”我简直快疯了。
‘那些你吐出的墨绿色汁液是他们的招数。他们与相仿的线虫体系类似。雌
雄同体的寄生虫占据了多数,那是因为演化结果所致,让他们不需要雄性虫
就可以进行繁衍的能力。但只要雄性虫遇上了雌性虫,那么所产出的子女数
量远高于雌性同体自身繁衍的。一般来说约是1200与200只的差异。而你身上
所记生的家伙可说是在这体系下更为超群的进化,约是超越50倍量的子女数
量。那些爆量的幼虫会比一般幼虫更快抵达耐久幼虫期。并且同时会为了下
一次繁衍而做好准备。他们会在宿主体内累积到足够的程度之后,一次转移
到口腔借由宿主来进行活体转移。’
“所以这东西会传染?”
‘目前都还在研究阶段,在遇见你之前,我们实验室自己所培养的成虫完全
无法活在脱离宿主的环境下超过223秒。但是从你的状况来看我们大概搞懂一
件事。’
“什么?”
‘他们透过宿主本身所吸收的营养来制造出适合他们存活的环境。’
“干…就是这墨绿色的…”我低头,绝望地看着地板。
‘简而言之,既然你不是第一个被寄宿的宿主,就代表着这虫已经找到可以
转移在人体之间的手法。’
“那这手法也是可笑之至,当一个人吐了一口墨绿色汁液,论是谁都不可能
轻易去尝试这些东西的啊。”
‘我说过了,那是因为雄虫遇上雌雄同体会产生的爆量现象,但是没有人可
以确定他们何时会将成虫送出宿主口腔,加上他们的微小程度比大多数同科
目的虫类小得太多,甚至比起人类自身多数寄生虫都来得小。’
“你意思是…唾液…”我一阵恍惚,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小唯。
‘没错。’
“那怎么办,你们现在不该在这边跟我说这些,应该要 ”
‘很抱歉,庄先生,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一切都还要仰赖于你。’
“什么烂工作!你妈的!”
‘这一切对我们的团队很重要,现在即便是医学界也不可能有机会在短期内
找到什么隔离方针,只要他们越擅加于宿主里的雄虫数量,那么一切就会变
得更为棘手。而我们已经走在最前头了。’
“都什么时候你们还在这里搞这个…”我无法相信自己听了什么。
‘恕我直言,庄先生,身为公司高层的你,应该也不会过问自己的员工到底
喜不喜欢或者你下达的每个命令合不合理吧,一切都要依照大局考量,不是
吗?’
“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你这白痴!”
‘是吗?对我们来说,你也是一样的角色啊。’
“你这家伙,我现在要请我的律师,让我出去。”我冲向房间门口,用力地
冲撞。
‘抱歉了,一切东西都按照合法程序,刚刚要入内的时候你已经签名了。’
“你这贱货,我根本没想那么多。我要告死你们,他妈的。”
‘庄先生,奉劝你别太激动。’
“可恶…”
‘悬雍垂寄生虫最引人注目的并非他们的生理结构,他们的神经元结构甚至
能感受到宿主的情绪,要是宿主的情绪波动太大,他们会释放更多雄虫交配
卵来达到手段。就是你今天早上遇到的事情。’
“可恶…”
‘那股恶心可不是一般来说人可以承受的对吧,虽然腐臭味会是存在的,但
是大多数难以承受的臭味来自于精神性的耗损,只有宿主能感受到的幻嗅,
代表他们或许已经进化到该如何惩罚宿主了。’
“妈的…”
当我还有意识的时候,存留在我眼前的只有永无止境的腐臭,
那种腐臭超越了你能想像地,
我躺在墨绿色的地板上,
任凭天化板降下的机械手臂处理我的身体。
或许会是实验吧,
当那些腐臭的味道成为了生命中的唯一时,
其他的疼痛好像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我看着自己的四肢在旁,
那或许是实验吧?
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了。
***
舞蹈教室里跳舞的女子看起来十分没落,
关于意外总是来得太快,
她只能重新回到舞蹈界,
即便这个圈子已经离她太远。
“小唯,妳还好吧?”老师关心有些失落的小唯。
“不好意思。”
“妳最近睡得好吗?”
“还可以。”小唯尴尬地点头,她知道所有的友人都在安慰及关心她,毕竟
自己的丈夫离开得太突然及太快,但她心里清楚现在的她状况比最近几年都
来得更好。她甚至不敢相信承凡的打鼾会如此影响自己的生活。
“那就好,有什么问题记得跟我说。”
“倒是有个困扰。”
“什么?”
“我以前不会打鼾的,只是连我的小朋友都开始跟我抱怨了,哎。怎么会跟
承凡一样呢?”
“承凡好像之前有特别去找医生看过啊。”
“我知道,只是他都没跟我讲是哪一间。”
“我清楚,我老公也曾去那看过那医生,那医生很亲切喔。”老师走去角落
拿起包包,接着滑开手机,寻找医生的名字。
“来来来,叫徐医师吧。电话在这,预约很满喔。”老师亲切地将手机递给
小唯。
小唯将号码输入到自己的手机里,
心想终于遇到救星了,
毕竟打鼾这种事情好像看似很平凡,但也不是很好改善。
小唯想起了承凡曾经试过的紧闭嘴巴的睡眠方式,
当时她还没回想起来自己曾经听到了什么,
不过怎么说,还是听听医师怎么说吧。
两个周末之后,小唯开始了她的诊疗。
或许吧?
精确地来说,没人会在意每次去看徐医师的诊时,
他总是要求病患记得用他准备的漱口水再开始看诊。
Who cares?
作者: lumosnox (t.ds.ot.m)   2017-01-09 02:51:00
天啊好久不见!!!太想念你的文章了
作者: Blauwal (悠然)   2017-01-09 07:05:00
推!
作者: guardian862 (八爪瑜)   2017-01-09 09:19:00
大推
作者: uyaga (秘密)   2017-01-09 09:39:00
作者: ayame0625 (Ayame)   2017-01-09 10:27:00
男的好欠揍= =所以医师才是(ry
作者: yu800910 (扫地娘)   2017-01-09 13:03:00
靠!最后一段是指有可能是徐医生恶意传播吗?
作者: ovo36 (你看不到)   2017-01-09 15:22:00
楼上没讲还没想到耶!!
作者: balberith (巴贝雷特)   2017-01-09 16:06:00
算是开放式结局吧,还有一种可能是想筛选出患者啊XD
作者: weRfamily (A)   2017-01-10 03:34:00
恐怖
作者: cicq (cicq)   2017-01-13 00:49:00
作者: ltyhua (影华)   2017-01-16 05:07:00
瞬间也想到是医生恶意传播唉,不过这篇感觉渗杂了对管理层无理要求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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