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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rts8th (Lameir)
2016-09-25 06:50:55http://i.imgur.com/O752DM5.jpg
“人呀……真的很奇妙呢!拼命祈求,到头来成真了,却又惧怕万分。”
中村不了解山上没头没脑说些什么。
“你知道这村子的历史吗?”山上瞥了仲村一眼。中村生涩的脸扬过一丝被羞辱的怒意,
他翻开手帐,上头的字迹整齐而密密麻麻。
“这座村建于昭和中期,以渔业为生,三十年前曾因为海啸灭村,幸存的村民就地重建。
”
“日本人真的很妙,世间有八百万神,动物、植物、死人,什么都可以信仰。”
“别说的你好像不是日本人……”中村白了山上一眼。“就算你是基督徒,骨子里流的还
是我们大和民族的血。”
“是没错啦!透,你知道水泽村有很特别的水神信仰吗?”
“水神信仰?”中村透一愣,初来到水泽村做专题研究的他,确实没想过村民有什么特殊
信仰。
“说是水神也不太对,以现代观点看应该是海神?无所谓啦!源头大概是出自弥都波能卖
神或者速秋津比卖神之类的信仰,不过我从村民口中听来,倒觉得比较像是素盏呜尊。
总之,这边的水神信仰来自三十年前的海啸。村民恐惧海的力量,却也感恩水神慈悲留下
他们小命,这种矛盾情感下,他们开始祭祀水神,央求水神不要再发怒。”
“这……这不是很正常吗?遇到这样灭村之灾,换做我也要找个神祇好好祈求后生平安。
”
“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会觉得怪了。”
山上面色神秘,中村透被挑起了兴致。两名研究生难兄难弟的情谊全出于期中考的“互助
合作”。中村虽然善于读书,却只是个死读书,对于要灵活运用的申论题总倍感苦手!那
回的文学史若不是山上偷偷给了点提示,想必是要白卷呈上。
“村人向水神祈求平安之际,同时祈求水神能将贵子托付他们。”
“贵子……你是说水神的子嗣?”
“正是!该怎么说呢?用通俗的讲法就是祈求有个质子吧?若是神的孩子在人类手上,神
也不敢轻易发怒。是电影看太多了吗?总之村民想要拥有水神之子,好生供奉,藉以让水
神不再犯灾扰民。”
“虽然异想天开,倒也合情合理。这就像是利益交换嘛!不过这种乡野奇谭所在多有,你
为什么讲得这般神秘兮兮?”仲村透赶忙在笔记本上记下这则乡野奇谈。
“的确,这种乡野故事很多地方都有!可是……五年前,水泽村村民的愿望实现了。”
“你说什么?”
※ ※ ※
山上永吉神秘兮兮地望向一脸呆相中村透,他知道自己这名难兄难弟虽然善于读书,却是
个难成气候的二愣子,横竖也要自己提携一把。
“欸!要你买的长崎蛋糕,你买了没?”
“只买到一条,排那么久想多买一条也不行!干嘛?我不会分你的!”中村紧张地抓紧背
袋。
“你这蠢货。是吃蛋糕重要,还是去看一下水泽村的秘密重要?”
“蛋糕跟祕密有什么关系?”
显然中村透对于他苦心得来的长崎蛋糕有万分难舍之情。
在山上好说歹说下,中村总算贡献了他一糕难求的长崎蛋糕。山上将这都市玩意用来收买
水泽村耆老,想想一条简单的蛋糕就能收服人心,这条蛋糕花的也不算冤。
趁著耆老们忙着饮茶吃蛋糕,村中青年应令领着山上与中村到了地下暗室。
“我说你们村里的老人也太好收买了吧?随便一条长崎蛋糕就让外人窥探村里的秘密。”
中村抱怨。
“其实我们是不把这个当一回事啦……老头嘛,总是会想一些恐怖故事吓吓我们这些年轻
辈的!”
水泽村派出的向导是一名叫做月见的青年,月见是水泽村中唯一出外念大学的青年,也因
此对村中的怪谈格外不屑。
“所以到底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呀?就是那个五年前,村人像水神祈求将贵子赐予水泽村,
水神还真的将女儿托与村民一事。”中村回问。
“你好歹也是东大的学生,怎么会相信这鬼传说。”月见的表情难看至极。
“我们这回事来做乡野调查,总是希望有些能帮报告增添颜色的有趣玩意嘛!”
“什么水神贵子我是不相信啦,我想这充其量只是一种仪式,八成是每隔几年选中哪户人
家的千金,供她吃穿,再冠个什么水神贵子的称号。”
月见似乎对村内有如此荒谬乡野传奇感到羞耻,字字句句都是讽刺。
山上永吉一语不发,中村透察觉他的沉默,打趣以手肘撞了对方胸膛。
“欸!就算传说是假的也不用这么沮丧吧?我又不会怪你,顶多叫你赔我一条蛋糕罢了。
”
“不是。”
“什么不是?”
“月见,你讲得固然有道理,可是只要查证一件事就能推翻或者求证你的看法呀……。”
山上喃喃。
“是什么?我说的哪里不对?你该不会像那群老头一样真的相信什么水神送来贵子保佑水
泽村这种荒唐故事吧?”
“先别提我相信于否,可是关于你的论点……你只要查察村内哪户人家贡献出自家千金成
为水神贵子不就得了?你是水泽村土生土长的人,你有见到哪户人家少了女儿吗?”
山上合乎逻辑的询问换来月见惨白的脸色,对方的答案不言可喻。
※
山上永吉、中村透、月见弥生三人走了约半小时后,总算抵达冗长地道的尽头。地道烛光
摇曳,中村错愕在如此电器发达时代,居然还有人使用烛火做光源。
地道尽头是座牢房,牢房内坐着一名女人。她穿着简朴的白色衣裳,皮肤白皙,除了头发
与眼眸嘴唇外,仿佛毫无色彩。
最吸引中村透三人目光的是女人的眼睛,她的眼睛好似蓝色的琉璃,晶莹剔透,于幽微空
间散发皎洁光辉。女人的眼眸让山上打了股冷颤,女人的眼睛太过清澈,清澈到仿佛毫无
情绪,犹如一面洁净的镜子,让人无法在里头了解对方的想法,只能从中看见自己的存在
。
如果这名被冠上水神贵子的女人真如月见猜测,是从水泽村村民选来的替身,那选得可真
好!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倒与神祇有些类似。
“大人。”月见出乎意料的恭敬地行礼,“这两位外姓之人,是来水泽村考察的中村透与
山上永吉,我带他们前来参拜大人,请大人保佑我等平安。”
“欸!你怎么翻脸比翻书快?”山上小声嘀咕。
“囉唆!总得给我老爹他们一点面子。”月见瞪了中村一眼。
“妳真的是水神的女儿吗?”直肠子的中村丢出直球,月见与山上恼得直想暴打他。
“我不知道,我从出生有记忆便在这儿。”女人平静回话。
山上发觉女人话中的语病,依据他的调查,水神贵子的传说应验约莫五年前,据说当时漂
浮水上的是名未满月婴儿,女人的年纪与时间线根本兜不拢。
“妳……大概几岁就在这儿?”
中村环顾牢房四周,虽说有栅栏间隔访客,房内摆设还算奢华,所有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女人穿着的衣裳亦散发昂贵色泽,看来水泽村村民除了囚禁水神之子外,似乎也不敢苛待
她。
“打从这个样子开始就在这。”女人的话始终没有情绪变化。
若不是被下令封口,就是神智不太正常吧?山上非常满意自己的推测。
“我有记忆是五年前,父神将我送上岸,水泽村村民迎我回村。接下来我便在这了。”
连脚本都写好了,水泽村的村民没脸上看起来的愚蠢。山上于心里叹气。
“好了!你们也看到大人了,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让你们待太久,等会倒楣的可是我。
”月见脸色难堪地催促山上与中村。
他俩也不恋栈,随即转身离去,女人却在他们转身的那刻,以毫无抑扬顿挫的语调询问他
们。
“可否请你们帮我跟长老们说一声吗?请他们让我出去,我继续待在这,村内会有灾厄发
生。”
“不出去……会有灾厄?”中村重复女人的话。
“是的,烦请你们替我向村中长老们转达。恩……你的心很美。”女人淡淡笑了,“不过
还是专心点,少瞧别人写些什么。”
※
月见显然没将女人的请求当一回事。
“我不喜欢跟这女人说话,好在我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她。那女人……太薄情了。我每回听
她讲话,都感觉不出我在跟‘一个人’讲话。若说是长老们刻意安排,这演技好到不得奥
斯卡都说不过去。”
“也是!如果藤原龙也能学会如此内敛的演技,想必戏路一定更广!”
“他的志志雄已经演得比预期中的好上许多!可惜一破音还是被打回原样。”
山上与月见两人热烈交谈,显然始作俑者的两人都不觉得女人是传说中的水神贵子,纯粹
只是水泽村村人刻意为之的玩笑。
“山上兄,你那回说什么村中有无女眷被送来当水神之子,我想来是没有。但后来我再想
,长老们也不一定要从村人下手,他们可以找孤儿呀!这样一来不会起人疑窦,二来这女
孩对水泽村根本一张白纸,岂不妙哉!”
“说的也是,我倒忘了这可能性。”山上与月见勾肩搭背,兴高采烈谈论等会要到哪儿小
酌一番。
中村透于离开密室后便不发一语,他面色凝重,一路上仿佛在嘀咕,又好似沉思。
“山上……你说她刚刚最后说的话……”中村透的脸色有些难看。
“哦?你的心很美?我看不出来呀!如果她说你的心很下流,我可能会马上跪地大喊活神
仙。”山上停止与月见聊天,打趣戏弄中村。
“才不是那个咧!我是说……她怎么知道我会作弊?”
※
离森林最近的那户姓贵志的猎户死了。
人在世岂能不碰上一死?生死有命,死亡并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
然而这句话的出发点莫过是死法稀松平常,若是遇上超乎寻常的死,意义可是截然不同。
当家贵志维仁好赌,聚了一票与他志同道合的朋友齐聚小赌。那夜满月,一票五人躲在贵
志家开心豪赌,那一共四户人家,其中一对是兄弟,各个赌得连晚饭也没吃。翌日,四家
妻小等不到丈夫回家,气冲冲跑到贵志家要人。
水泽村靠海,村中多有从事鱼货捕猎的家庭,这回讨海为生的田中家妻子也到现场。一到
现场,田中美智子便感不妙,贵志维仁就算从事捕猎,家宅的血腥味未免太过腥烈!四位
妻子将门撞开,各个倒抽一口气,胆量不够的宇多方田少妻当场双眼一翻,厥了过去。
可以肯定的是,这五位男性确实没有谎骗妻小,他们真的是到贵志家赌博小酌。可以肯定
的是,从今以后他们必然戒掉这赌博的恶习。
五位大男人颈部被不明野兽撕扯,阴白的颈骨、黄色的脂肪与鲜红的肉暴露在众人视线下
。他们各个表情惊恐,强烈而怪异的死态让众妻子颤抖不已。
其中一名死者野口明性格暴戾,对妻子的规劝总视而不见,偏偏他对自个的幼子野口吾疼
爱不已,只要野口吾开口,就算要他戒酒也不无可能。
为了让彻夜不归的丈夫记取教训,野口美惠这回特地带着幼子前来,野口吾在见着贵志家
的惨象后,从此发疯。
“我看见野寺坊!是野寺坊这妖怪吃了爸爸!”
野口吾逢人便如此嘶吼,除了野寺坊,他再也讲不出其他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