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租的房子是位在闹区的集合式公寓住宅,从大门进入后必须搭上有些老旧的电梯上楼
,除了楼梯外这整栋大楼只有这台电梯通往楼上。
他最近买了台投影机,打开后可以直接投影在房间的墙壁上,有的时候我会带上些零食或
著跟他买点宵夜上楼用笔记型电脑以及投影机在他大约五坪大小的房间之中来播放电影观
看,也算是不用花钱进电影院就能看到大萤幕的方法。
那天同样是看电影看到大约凌晨一点左右,肚子有些疼痛,看完后与友人稍微讨论了电影
的剧情和运镜手法等等后随即离开他的套房。
与平常不同的是,他将房门关上后,只剩我一个人的门廊沉默的压力与往常不同,当时的
前几天晚上正好做了个能把自己吓醒后念念有词的噩梦。
梦的内容大约是自己在租屋处关上灯,某种东西正对着自己讲话,以及一些寻常电影会出
现的恐怖场景,详情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是个异常可怕的梦。而那条门廊正带给我如同
噩梦当中一般的感受,由于墙壁的色调关系,白色的日光灯照下来让整条门廊呈现出灰色
的样貌,铁门上的金属饰条因年代的原因颜色也有些淡化,当然,过往并没有特别恐怖的
感觉,这只不过是一栋盖了较久的公寓而已,除了友人精心设计和翻新过的套房外有那些
陈旧的感觉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今天不同,虽然是一样的画面,那突如其来的沉默感
却压得我喘不过气。
“不过是前几天的噩梦害的,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时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友人的套房门口距离电梯有两间房间,对面也有房间,但我不清楚内部的大小,但猜测应
该是大小不一的,因为房门的距离并不相同,友人的房门出来后并不是相同类型的房门,
而是漆成灰色或著原本是白色的墙壁,而在电梯口的对面正好面对着楼梯间,楼梯间除了
不知道为何用红色灯泡发光的安全标示外没有其他光源,往上或是往下都只有一片漆黑。
恐怖的是那里面对墙壁的就硬生生地放了张黑色的铁椅,大约是三个人能同时站在那的大
小只有那张铁椅诡异的放在那。我曾问过友人为何会有那样的东西摆设在那,但他也不清
楚答案为何。
搭电梯的时候总要面对那奇怪的楼梯间直到电梯门阖上,在我经过不同往常的门廊并且按
了电梯后的时间并没有特别注意到那张放在那的奇怪椅子,但走进电梯按了一楼后,隐约
看见被墙壁遮住一半只能看见椅背和铁椅后脚的角度,椅子上坐了个人,红色的灯光照亮
那人的背部但不太明显,与其称作为人,比较像某种黑影。霎那间屏住了呼吸,随着电梯
门阖上,那黑影并没有动作,甚至让人不确定它到底是忽然出现在那,还是从一开始就坐
在那张紧靠着楼梯间墙壁的铁椅上。
恐怖的压迫感在电梯门紧闭后并没有消失,电梯的按钮即使亮了红灯也没有要动作的迹象
,也可能仅仅一瞬间,但却让人觉得相当的漫长,电梯动了,但并不是那种寻常的往下,
而是稍微左右摇摆了一下后才开始往下,虽说是往下,但电梯显示的楼层数字并没有改变
,一直维持着友人套房的六楼。
脏字骂了几句,但毫无作用,电梯依旧在往下,我不太确定要期待他开门或着他不要开门
,但显示楼层的数字终于动了,由六楼开始往回倒数,五,四,三,二。
到一楼的时候冷汗已经浸溼了整件白色的短袖T恤,背后顿时呈现白色衣物被水浸泡后的
深色以及稍微透肤的颜色。门相当缓慢的开启,并不是平常的一楼,但却是一楼没有错,
友人所住的大楼一楼电梯厅是得使用感应器开门后才能从外打开感应门并且要再感应一次
电梯才会动的,但门开了,我惊慌地走出电梯,才发现那感应门被木板死定定地钉死了,
玻璃的感应门被木板钉满,陈旧的木板有着发霉的痕迹,没有光线透过来,只有同样正对
著的楼梯往上有闪烁的日光灯萎弱的能照亮视线。
吞了口口水,什么都不能改变。
拿起手机,幸好手机先前在看电影的时候有将电量充满,但要做什么还不太确定。想了一
会,才决定打给住六楼的友人求救。
拨通了,但接起来只有吵杂的高分贝噪音在耳边缭绕,没有规则的各种音调使自己把手机
瞬间拿远离耳朵,一看才发现手机不知为何被切换到了内置镜头,手机的光亮照着自己使
得画面能呈现出自己苍白的脸庞和后方电梯旁镜子之中反映着楼梯上站着的人影。
那只是一眨眼的画面,但使得我全身发毛,完全不知所措,楼梯间并没有东西,没有人,
只有闪烁的灯光,就如先前提到的那样,还有看来老旧的水泥阶梯和铁制扶手。
喘不过气,连声音都不太能发得出来,只有自己乾乾的喘息声以及灯泡要坏不坏的声音缭
绕着整个该死的密不透风的空间。
木板钉得相当的紧密,完全没有光线能透过来,连让人将手指想深入试图拆开的可能性都
完全剥夺,电梯关上后也没办法打开,电梯的显示是有电力的,并不是无法运作,但自己
没有住户才有的感应釦,那是从上到下不需要感应釦但要是要往上的话就必须感应才会有
动作的电梯。但电梯还是动了,从一楼往上,不确定会停在几楼,但有某种预感要是傻傻
地站在电梯口前,不会有任何东西出现后会给自己好脸色看的。
当下只能往上跑,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后,手机背后的闪光灯便成了唯一能将黑暗驱
离的工具。电梯的声音很大,平常是不会有这种声音的,但想当然尔这也并不是平常会出
现的状况。
顾不得脚下是否被堆积杂物,往上爬了半层后转向一百八十度再往上爬半层,二楼的安全
门被关住了,虽然灯泡勉强还能照亮这层楼,但再往上就没能看见其他除了手机光源外的
光线。
跑上三楼,安全门虽然开着,但中间堆满了废材,就好像这栋早已不是人类所居住的空间
,废弃了三四十年一般,木版、沙发、大片玻璃等等挡住了三楼的去路,但能看见的是电
梯显示的楼层也在三楼,并且持续往下,显示到了二楼,由于心里明白电梯会停在一楼打
开,而且除了走回电梯外的选项就只有走上楼梯,不管是任何未知的恐惧在电梯门打开就
只能往这两个方向选择。
不能再想像了,往上跑,跑到六楼是唯一的希望,在接近四楼时,脚步声变成两段式的,
除了我之外还有另一个脚步声,正往上走,声音不响,有种刻意地想隐藏步伐的感觉,但
楼梯间太安静了,再怎么轻的脚步都能听见。
四楼同样关着安全门,灯泡坏了,依旧只有我的手机有光源。
下面的东西跟上来了,忍不住往楼梯井下看,能看见它也正伸出脖子往上看着我。
视线对上后更无法管任何恐惧了,五楼的门开着,但只有那正对着楼梯的电梯上有显示著
停在六楼的数字。
六楼?
该死的。
躲到五楼的门廊,门大多被木板封住了,只有一间正好位在友人六楼的房间相对位子正下
方的房间并没有被完全钉死,我用力地踹开那看来较为腐坏的木板,铁门也顺应我的恐惧
和期望打开。
那是间跟楼上格局相同,但异常破烂的房间,好像被大火烧过一般没有任何东西看得出原
本的样貌。最引人注目的是天花板上裂开来的足以让一人通过的裂缝和垂下来的电缆如同
是救命绳索一般出现,同时脚步声接近了,应该是发现到我从五楼的楼梯间离开,但为了
攀爬电缆我必须咬着手机,上方正是友人的房间,穿过五楼的天花板也就是六楼的地板后
,那并不是原本的空间,也没人在那等我,破旧的程度跟五楼类似,我马上将看来是那张
友人从家中工厂搬来的有一定程度重量的木头椅子从一旁倒下将裂缝盖住。没多久后才发
现这的确是他的房间没错,因为那张椅子有着某种不规则的设计,而且实木的重量我自己
是体会过的,虽然好像被某些东西侵蚀或著焚烧过,但我能认出那就是那张椅子没有错。
没有东西爬上来,椅子就躺着,没有动静。
那该怎么办才好?从阳台爬出去吗?这是个好方法,而且电梯就停在六楼,天知道又是什
么按了电梯?
打开破旧的窗帘后,阳台外没有闹区而是只有黑色的水泥墙。
呆坐在裂缝的一旁许久,久到充饱电的手机几乎没电无法再维持手电筒的光源为止。
一切又回到黑暗,寂静,沉默。
还能怎么办呢?就打开房门吧。
在黑暗中起身站了起来走向房门,一旁的厕所同样是一片漆黑,但没空管那么多了,打开
了旧式铁门需要转开的锁后,将生锈的把手往下压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门开了,那是熟悉的灰色调走廊,如同往常一样,傻眼的望向门外,并没有不同,就好像
一切没发生过任何事情般,走了出去,在门关上以前回头。
灯是亮的,离去前友人音响的音乐一直是拨放著的,没有改变,虽然看不见人但能清楚的
知道他也正在门后要准备关上房门。
急忙地要将门重新打开跟友人说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来不及,门关上了,又剩下我
独自站在门廊,怎么敲门都没反应,平常他总是要我不要太过大声因为门廊的隔音不太好
会吵到其他住户,但无论我怎么大叫他的名子或著敲打房门都没有其他声音出现。
回到了那灰暗的走廊。
灯熄了。
唯一亮着的只有楼梯间那红色的安全标示灯光,某种声音响起了,听得出来是铁椅椅脚在
地上被往后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