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人揭露了最不可告人的心事，毫无防备地，亚当目眩心迷的躯体就展示在白
德眼前，触动他难以抑制的情欲与原罪。活死人之夜的疯狂噬血，玫瑰花窗下的血
泊裸尸，所有片段的画面燃烧成炼火，瞬间将黑暗荒芜的世界销融殆尽，毁天灭地
只为救赎深锁门后的男人。
这时，突然克丽丝汀走了出来，站在冰天雪地的白德身旁，专注地看着橱窗内的画
作，以犀利的眼神凝视画中身影。她的出现像是硬闯进白德和亚当所共处的世界，
光是这点就让白德感到一阵难以自处的恶心，他一秒钟也无法停留在那，随即摆头
快步穿透人群，消失在雪夜的尽头。
他像幽魂一样地在这个城市游荡，此时夜更深沈了，街上已不见任何行人，老街区
的钟楼发出幽暗的微光，这个城市陷入一片死寂的阴森。
就在这时，他远远看见一部黑色灵车，在暗夜中刻意关掉车灯，从远方急驶而来，
穿越颠颇的鹅卵石路，最后在救赎院前停了下来。
自从古德曼透露白衣骑士团的大本营就在救赎院后，白德每一晚都会来此观察动静
。救赎院所在的老街区，是这个城市最古老的街廓，也是钟楼、古堡、寺院等百年
古蹟最多的区域。但其中的救赎院却不归政府所有，而是隶属某宗教基金会名下的
私有财产。整栋哥德式石砌建筑拔地而起，尖拱窗上的彩绘玻璃蒙了一层厚灰，高
耸巍峨的大门长年紧闭，一般人始终难窥其堂奥。
但白德毕竟不是一般人，既已练就能轻易穿透的隐身术，因此他已多次进出救赎院
中一探究竟。
救赎院内的陈设跟一般的教堂没什么不同，布道礼拜的正殿，两侧石材列柱雕刻着
历代圣像，穿越整排长椅的尽头，是高耸华丽的神龛，庄严肃穆的祭坛上点了数盏
白蜡烛，烛光映照着一幅拜占庭风格的圣母玛莉亚画像。
一连几夜，白德以隐身术潜入救赎院中，穿墙遁地在每个房间都走了一遭。除了发
现几间位在地窖，看似已存在百年的的刑求室与牢房；一间放满各式军火的枪械室
；与几名像中世纪的清苦修士，着白斗篷职司看守管理的僧侣外，似乎看不出这救
赎院有何异状。
如今一部黑色灵车，深夜停在救赎院大门前，不禁引起白德的侧目，立即隐身走了
过去。这时平日紧闭的大门也同时缓缓开启，巨大的门扇敞开一道光束，透露出救
赎院内灯火通明。几个着白斗篷的壮汉赶了出来，从灵车中抬出一具沈重非常的棺
材，接着大门又再度阖上，灵车早已驶离，周遭又吞入雪夜的沈寂。
白德跟着棺材走了进去，这时他看见了判若两个世界的救赎院。头顶的大吊灯每一
根蜡烛都被点亮了，两侧列柱燃烧着熊熊火炬，整排木制长椅都被撤光了，里面到
处是着白斗篷的僧侣，少说也有快百人。中间的神龛下放有一座高台，台上摆了张
雕花鎏金黑呢绒高椅，可见此人的地位之崇高尊贵。白德曾经听赋格说过白衣骑士
团的最高元首是“铁面教皇”，莫非这张椅子的主人就是…..
当沈重的棺木被抬进去时，引起了现场不小骚动，所有白袍僧无不交头接耳议论纷
纷。棺木被横放在祭坛前的平台，不少人正欲前往看个仔细，突然一个老人从神龛
后走了出来，敲了几声三角铁，顿时所有人立刻肃静回归原位，一点声音也不敢有。
老人环视场内，比了一个上扬的手势，所有白袍僧立刻分左右两边站定，并将斗篷
后掀露出脸面。白德一看，顿时大为惊骇，几名高官与内阁成员竟也位列其中。而
且服饰越华丽，显示他在白衣骑士团中的位阶越崇高，至于刚刚抬棺的壮汉与手持
长矛仪仗的护卫队则井然有序的站在最后。
白德以目光凌厉搜寻的对象，自然是克里奇与雷顿爵士两人。只见克里奇站在人群
中，一脸神色黯淡苦思竭虑的模样，而雷顿爵士则遍寻不著。
就在这时，从神龛后又走出了六个人，分别站在祭坛的两侧，他们穿着滚红边的白
斗篷，足见地位更崇高，个个覆头盖面不知其真实身份。六人一就定位，救赎院内
气氛一片凝结，有好长一段时间半点声音也没有。
此时老人又敲响了三角铁，并以抑扬顿挫的古拉丁文，高声念诵道：“恭迎万国王
母、全人之君、伊甸主教、白衣骑士团至高无上的真主、铁面教皇法身御临。”
白德虽不知他在念诵什么，但听这头衔也知道必是中间这张华丽高椅的主人即将现
身，见场面如此庄严隆重，也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充满好奇。
就在这屏息以待的片刻，突然从神龛后走出了一名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教堂
唱诗班的白袍，手持一盏白蜡烛，小步小步地慢慢走向中间那张华丽高椅旁。此时
救赎院内所有人惶惶低头，个个诚惶诚恐。只有白德两手环抱胸前，将身体靠在木
门上，心头寻思：“这看似天真无邪的小男孩，难道就是铁面教皇？”
to be continued / 铁面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