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http://nazolog.com/blog-entry-5372.html くらげシリーズ ‘黒服の人々 前编’
http://nazolog.com/blog-entry-5373.html ‘黒服の人々 后编’
水母系列最后一篇。
如有错误请多指教: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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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天空降下饱含水分的雪花。
那天不用上课,可我还是穿上制服、骑脚踏车出了门。
从我家所在的北区出发,经过那条将城镇对分成南北区的河川,我往位于南侧山的中段的
朋友家前进。
这是我国中一年级发生的事。
二月。寒风刺骨,吐出的气息都冻成白雾。
沿着山的斜面骑上去,我留意到有几台没看过的车停在路肩。
来到朋友家的大门口,屋子围墙旁也停了几台车。
有几位全身黑衣服的大人站在门前。
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女性注意到我,一瞬间露出讶异的表情,之后轻轻点了下头。
我停好脚踏车,边对那些投来视线的人们回礼,边走进大门。
面前是铺满石子的宽敞庭院和另一端看起来异常黑的日本住宅。屋顶上还有些未融的积雪
。
到处都是我没见过的人,让我不太自在。
刚好这时朋友走出玄关。
看到我,他脸上也有些惊讶。
他不是穿制服,而是穿着黑色长袖衬衫。
他是水母。从小学六年级就认识的他,是‘自称看得见那种东西的人’。
因为他看得到在自家浴室中漂浮的水母,所以才被我这么叫。但是,只有在今天我不会这
么叫他。
“你来了啊”
语气和表情都与平时的他无异。
反而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花了好些时间才终于开口:
“……那个,我很不习惯这种事。我是空手来的……是不是不太好?”
“没这回事。没关系的”
玄关入口旁有张小小的接待用桌子与装着水、勺子的桶子。
在他要带我走过玄关时,我才想起这种场合不是应该要在进家门前先洗手吗?
可一旁的他什么都没说,我们就这样进入屋内。
从玄关往左走,大厅铺放着数十人份的坐垫,已经有不少人入座。
房间内放著棺木,棺木两旁是放著红淡比*的祭坛。棺材前面有张相片。
黑白相片中的人,是水母的祖母。
去年秋天开始她的身体突然变差,整个冬季几乎无法起身。
家人劝她去住院,她却希望自己能待在家里。然后在几天前,未能等到春天造访她就离世
了。
享年八十一岁,死因是衰老。
遗照里的她穿着和服,瞇起眼笑着。
我记得那张笑脸。笑起来时,眼睛似乎要与周围的皱纹同化。
还有那“呵、呵”的独特笑声。一开始会不知该作何反应,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加慢慢就习
惯了。
我曾几次与她笑着谈天。
她和水母一样,都是‘看得见的人’,那种力量还在水母之上。
这个家里只有他们二人‘看得见’。
“我想应该快开始了,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说完,水母将我留在房间走了出去。
不想引人注目,我选择在房间最后方的坐垫上坐下。安静等丧礼仪式开始。
从我进门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感觉到周遭投来的视线。
其中有些人直接问我是哪家的小孩,我诚实地说我是孙子的朋友;听到这回答,他们表面
上说著“真了不起”,眼神中却带着怀疑,想弄清我所言是真是假。
就在那时,有位将头发染成浅褐色、身材高挑的青年走进房间。大概十多岁。
他穿着与水母类似的黑衬衫,却给人一种不修边幅的印象。
随意与旁边的人打了招呼后,他的视线转到我身上。
他顿了一下,眼神浮上好奇,朝我走来。
“感谢你特地前来”
对他的话,我沉默地回了礼。
我和他虽然没说过话,但并不是初次见面。之前曾经在这房子遇过他一、二次。
他是水母的哥哥、三兄弟中的老二。
我有听说他跟水母相差四岁还五岁,而且,两个哥哥都非常讨厌水母。
“欸,那个啥,你今天是被那家伙叫来的?”他说。
‘那家伙’当然是指水母。这叫法让人听了就讨厌。
我摇头、“不是”,简短地回答他。
“那是作为班级代表来的吗?”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啊。他浅笑的表情明显是在捉弄我。
我死瞪着他。
真是不敢相信。他的祖母就长眠在不远处,他却如此轻浮的开起玩笑。
说真的,我超火大。可我只是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拳头、把升上脑门的不爽心情压回去。
“我有吃过阿嬷做的饭……在这个房间”
“那家伙叫你来吃饭的?”
不想再回答他的问题,我无言地摇头。见到我的反应,他像觉得很有趣一样笑了。
“呐,我很好奇一个问题”他说。
“你到底是那家伙的什么人?”
我再次看向他。
我是、水母的什么人?这问题连想都不用想。
“……朋友”
他笑了。
“既然是朋友,那你对那家伙了解多少?……我可是出于亲切才告诉你,我觉得你还是别
当那家伙的朋友比较好”
他想说什么我大概都预想到了。他是在说水母是‘自称看得见的人’的事情吧。
对完全看不见也不相信的人来说,水母的行为就像得了妄想症、甚至精神病患一样。
哥哥和爸爸的想法应该是相同的。
水母把看得见那种东西的力量说成是‘因为自己有病’。
我想,就是因为他待在这种环境,才会产生这想法。
我咬住唇。对看不见的人解释什么都没用。
“……我知道他总是说自己有病……他好像可以看见什么”
“哎”他首次露出觉得惊讶的脸。
“你知道啊,真意外……那个啊,的确只有那家伙没有哭呢,阿嬷死的时候。果然跟那种
事有关啊”
口中出现铁锈的味道。似乎咬得太用力让嘴唇破了洞。
“……所以呢?那又怎样?”
我吐出这句话。旁边的人群偷瞄了我们一下。
可能他意识到自己做得太过火,“好了、好了”像要安抚我一样将双手举到胸前,降低音
量说道:
“唉,我还真是容易被人误解啊”
假如他还想再继续说,我打算更大声的喊出声来;然而下一秒他说的话却让我闭上嘴。
“我啊,不觉得那家伙说自己‘看得见’这件事是骗人的。我也不是真的那么讨厌那家伙
”
尽管他的语气还是一样轻浮,感觉却不像在说谎。
“不过呢,如果现在躺在那副棺材里的不是阿嬷,而是那家伙就好了,我这么想”
我盯着他。哑口无言。
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希望他去死’,这种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但是他说他不讨厌水母。
“你一定心想我很矛盾。可我是正常的喔,大概是这个家里最正常的人吧”
有位感觉面熟但我却不认识的人从房间入口走进来。
“啊,大哥进来了。差不多要开始了吧”
转过头,他说。
端正的穿着仪式用服装,那个人应该是这个家的长男。这样一看,他长得很像水母的爸爸
。
不过我并没有余裕因那种事而分心。
“对哦……最讨厌那家伙的应该是大哥和老爸,大概。当时我还只是个小鬼,究竟发生什
么事也不太记得”
老实说我根本不明白他在讲什么。
我觉得眼前的人跟外星人一样,绝对不正常。
可能这想法完全展露在我的脸上,他浅笑地看着我,然后指向靠近天花板的墙壁。
那边挂著几张遗照。
黑白相片中,唯一一张彩色相片,是一位皮肤白皙的三十岁左右女性。
他指的就是那位女性。
“那就是我们的老妈……”
我知道他们兄弟的妈妈在生下水母不久后就死了。
水母与水母的爸爸随长男脚步从入口走进来,看来丧礼仪式即将开始。
旁边的他突然靠过来,在我的耳边低语。
那瞬间,我的时间静止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表情看着他的。
他再度浮出捉弄人般的浅笑,提起膝盖,往靠近祭坛的亲属席移去。
回神后我才发现水母站在入口处,望向我这里。
那张脸跟平常一样面无表情。等一下就是祖母的丧礼,但他仍没有表露出任何感情。
那个人的话一直在我脑中回响。
回音在反弹几次后声音应该会逐渐变小,可那句话却随着回荡越变越大声。
我忍不住移开视线。
吐口气后我再一次看向水母,不过他已经没有在看我,正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杀了老妈的,就是那家伙──
这句话残留在我的耳边。
不可能会有这种事、以常识来判断根本不可能;即使我不断否定,这句话语还是在我心中
愈发膨胀,伴随着微微想吐的感觉从胃部涌上。我按住自己的嘴。
穿着狩衣、戴着乌帽的祭主走进房间。
房内穿黑衣的人们朝那个方向敬礼时,只有我在房间角落动也不动、缩著身体,更加大力
的咬著刚才已经受伤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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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的心情成反比,仪式庄严地进行着。
听着那长到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的祷词,因二哥的话陷入混乱的我慢慢平静下来。
冷静思考一下。水母的妈妈是在他出生后马上就死了。
就算真是他杀的,表示他杀死母亲时还是个连脖子都不会转的婴儿。根本不可能。
但我也不觉得二哥都是在说谎。
所以,恐怕他妈妈是因生产死去的。
虽然现代医疗技术比起过去已有大幅进步,但并不是不可能。
如果这就是原因,那么她的死,就会被怪罪到降生的婴儿身上吧。
我的理性下了这样的结论。其他的答案那时的我还想不出来。
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有种模糊的东西堵在腹中。
内心有某个声音在说:“不是这样吧”。我强硬地将那声音塞回胸口深处。
对那个轻浮男二哥产生的怒气取而代之般的升起,我非常辛苦才将它压下。
仪式已经从祷词进行到玉串奉奠*了。
相当于佛教仪式中的上香,奉奠仪式是依座位从死者家属、亲戚、一般客人的顺序接过红
淡比树枝,放在灵前。
当时我没有参加过几次神道教的丧礼,不知道该怎么奉奠,于是观察著前面的人的动作。
我知道要敬礼二次、拍手二下、敬礼一次,可在那之前还有红淡比的摆放方式。看起来很
像要让树枝旋转,但因为有段距离加上动作被背影挡住,我还是不太懂。
在轮到我以前,不好好记住动作的话不行。
我这么想着,边凝视著放玉串的人的背影,忽然有某样东西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棺材上方,有微弱的小光点浮着。
像萤火虫的光一样,小小的淡蓝色光粒。而且不只一个,是复数以上。
是什么呢?我和祭坛距离太远,仔细看还是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祭坛有挂著灯笼,可那不是灯笼的光。光点像气球那样随风飘逸、上下浮沉。
到底是什么?
回过神,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已奉奠完毕,等一下就换我。
我还没完全记好动作,不过现在也无法求助于人。
没办法,只好随机应变了。
愈接近祭坛,棺材上的微弱光点愈加鲜明。
来到祭主面前,我终于看清楚那是什么了。
数只大小如高尔夫球般小小的水母。水母外表浮出光线、在空中漂浮着。
看起来正往天花板缓缓移动。
此时,有只新的水母从棺材中现身。
这些水母都是从棺材里跑出来的吗?
面对这样的光景,我呆滞了一下。
注意到树枝被递到自己前面,我急忙接下。
往灵前走去,可以清楚看见每只水母的样貌。
灰暗的房间里,有如幻想、非现实的画面,令人忍不住看呆。刚才在心中猜测这些东西是
什么的疑问也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发觉水母的行动开始变化。
往天花板移动的水母群停下动作,再一次缓慢落进棺材里。
最后一只水母消失在棺材中的同时,我拿着玉串的手不知道被谁的手轻轻握住。
我看不见那手,不过手确实是从棺材的方向伸过来,温柔握着我的手。
接着我的手以顺时针方向旋转着玉串,叶子朝我自己、玉串的茎朝向棺材。
尽管肉眼看不见,可我知道手被握著。
那是双很小、满是皱纹、粗糙的手。我认出这是谁的手了。
‘她’正在教不知道该如何奉奠的我正确的动作。
眼泪不自觉地落下。在体认到情感前泪水就先喷出。
放好玉串后,那双手继续握住我的手一阵子。
这样子我没办法擦眼泪、这么想着的时候,手的触感消失了。
我用制服的袖子拭去眼泪,朝棺材敬礼二次、拍手二下、敬礼一次。
谢谢您。
说完,我离开灵前。
或许是泪水模糊了双眼的关系,我没有再看到浮出棺材的水母群。
回座位时,我和坐在亲属席的水母眼神交会。
不想被看见泪痕,我移开目光,视线的另一端是二哥。
他正经的坐着,却好像觉得很有趣似的看着我。
旁边坐着的是大哥,他轻闭双目、如雕像般动也不动。
一点也不相像的三兄弟。
一般客人奉奠后,最后由祭主自己拿着玉串放置于灵前,玉串奉奠的仪式便告一段落。
之后祭主离开、担任家属代表的水母父亲向大家简短致词,丧礼仪式到此结束。
由于要准备出棺,亲属以外的人都被请到别的房间等待。
片刻后,从大厅传来咚、咚,钉钉子的声响。
接着棺材被运出家门,放进已在门外等候的灵车。
外头依旧下著水气饱满的厚重雪花。天空是灰色的。
远处的山被染白,穿着黑服的人们行动着。
就像一部拍得不怎么样的黑白片。
火葬只有亲近的家属去,像我这样的一般客人和其他人都待在屋里等他们回来。
虽然大厅有备茶跟点心,但我没有进屋,而是在外面等。
没有特别原因。硬要说的话就是我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倔强。
外面很冷。被人请进屋好几次,我不断摇头,后来他们也不再说什么了。
进去里面、找到知道事情经过的人、问水母他母亲的事;我不是没考虑过要这么做。
不过我觉得如果真的要问人,这些事也必须听水母亲口说。
雪下大了,我跑到有屋簷的大门下避难。没有拿外套的关系我的手脚都被冻僵。
我开始心想自己到底在干嘛,可我还是不想进屋。
想起这时祖母的遗体正在火葬场被灼烧。与受着风雪的我是完全相反的状况。
不过我完全没有要代替她的意思。
我短暂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此时有位上了年纪的女性从屋里拿了点心跟御寒衣物给我。
一件有花纹的红色背心。是已故祖母的东西吧。虽然没有袖子,穿起来却很暖和。
待他们从火葬场回来,已是二小时后的事。
我穿着祖母的背心站在大门,几乎每位亲属都投来奇怪的目光。
二哥觉得很好玩似的笑出来,大哥与伯父什么都没说。水母一脸认真道:“我真的以为是
阿嬷”。
接下来要在大厅举行餐会,不想听大人们说那些无聊往事,我把水母拉出来、上去他二楼
的房间。
随便铺了坐垫坐下,我们好一阵子都没开口。
各种想法与发生的事情在我心中绞成漩涡,难以用话语表达。
“……今天,很抱歉”
先开口说话的,是水母。
他对我说‘抱歉’,但我可不记得有发生什么需要他道歉的事。
讶异地看向他,他避开我的目光、说:“总觉得好像让你不高兴了……”。
原来如此。水母是在说他那个哥哥。
我的确很不爽,不过该为此道歉的也不是他。
想换个话题,我勉强开口说:
“话说啊……刚刚棺材上面有小只的水母在漂呢”
结果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水母?”
他好像没有看见。
我吃了一惊。我以为既然连我都看见了,那水母一定也看得到。
我本来就是个毫无灵感的人,只有跟水母在一起时才能看到一些些他眼中的东西。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咦、那手呢?”
水母摇摇头。我便对他说明我在玉串奉奠时体验到的事。
“这样啊……很像阿嬷会做的事呢……”
轻声说著的水母,嘴角微微上扬。
看向窗外,雪不知何时变成了雨。
在这样的雨天,水母的祖母似乎能看见无数发光水母飞往天空。
“呐,水母”
我把头转去他的方向,他微微点头说:“嗯”
“这只是我的想像,那些水母……该不会是从生物的尸体中涌出的吧?”
在棺材上漂浮、发出蓝白光芒的水母。那时我有一瞬间联想到灵魂。
从尸体中涌出的水母。如果灵魂真的存在,会不会就是类似那发光水母的东西呢?
以前我曾听说过,一场雨会夺去的生物性命多到吓人。
死去的大多是微小的生物,那些一个又一个的灵魂变成水母、朝天空飞去。
或许祖母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水母安静地听着这些毫无根据的言论。
我说完,他没有表示肯定或否定,只是看着窗外的雨,说:“或许吧”。
又迎来一段沉默。
“阿嬷她……过世前有和你说什么吗?”
我突然问起这个令我在意的问题。
我听他说祖母临终时他在场。人对人所传达的最后话语,祖母会留下什么话给他呢?
“……‘不坚强起来不行喔’”
水母慢慢说道。
“她这么说……因为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了”
我重新看向水母。那句话说不定代表着祖母至今为止的人生。
如同水母有祖母在一样,她的背后有没有人支持着她呢?
那时我放好玉串后仍有片刻离不开原地,回想着刚才那双小手的触感。
那双手是不是要向我传达什么?
祖母死后水母一次也没哭。二哥这么告诉我。
能看见亡者所以没有必要悲伤;他说的话如此暗示。
我讨厌那混蛋。
怎么可能不悲伤。我了解他们二人感情有多深厚。
即使看得见,死去的人的行动和活着的人是绝对不一样的。
这是我在这个家体会到的。为死去祖父端出的那些饭菜,完全没有减少。
就算被烧到见骨、就算站立在纷飞的雪中,死人也不会感觉到热或是冷。
如果感觉得到,我们也没办法知道。
不可能不伤心。
我将手放到自己肩上。柔软的棉花触感。我还穿着祖母的红色背心。
虽然也想过就这样穿回家,但我还是脱下来,递到他面前。
“这个,还你”
他直直盯着那件背心,“……嗯”,然后伸手接过。
“……你穿穿看。超暖和的”
他沉默地套上背心。意外的适合。
“呐”我出声。“……嗯”,他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喃喃地说。
接着他像睡着了一样动也不动。
其实我本来想问他关于他妈妈的事情。差一点点就问出口了。
逼问他的话,他一定会老实回答吧。
或许我是在即将开口的那一刻就不想再继续逼迫他,让事情到此为止。
他的状态应该也如紧绷的线一般保持着平衡。
提问的时间点,绝不是‘现在’。
想喊那个名字,我还是抿紧了嘴。
对于把脸埋在双膝中、没有动静的他,我已经没有什么一定要施加于他的东西。
即便有也传达不了吧。当时的我们都还只是孩子。
所以,至少我会在那里等,等他抬起脸庞。
躺下来后,可以微微听到从一楼大厅传来的说话声。这么大的房子,声音也很难传递吧。
侧耳倾听,窗外的雨声非常清晰。
假设他真的杀了他的母亲,我还是可以肯定的说一件事:
他是好人。
躺在地上、往上看向窗户,我闭上眼。
黑暗中,成千上万、形形色色的水母发出微弱光芒,被吸进无垠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