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回家,跟舅舅聊起最近迷上爬百岳的事情,话说在三千公尺的高山上漂漂荡荡看着
云海日出银河星空,放空脑袋(是说里面也没多少东西)真是幸福啊…
结果帅帅的舅舅竟然大学是F大登山社,踩过的一等三角点不计其数,根本神人啊,想必
也迷倒过不少F大山社学妹吧(被舅妈踢飞)
然后聊到台湾第二高峰雪山,他说起这样的故事:(以下第一人称叙事)
现在你们爬山轻松多啦,以前我们的背包重的要命,睡袋跟外套都是舖棉的,那有什么羽
绒啊机能衣啊防泼水gore-tex的,想吃点热的要带煤油炉上山煮,一不小心就会爆炸,炸
了大家就只能吃土喝生水了。
你刚刚说到雪山?哈哈,那晚上是住369山庄是吗?(点头)大学时我第一次爬雪山,跟
山社的朋友A君一起去,我们搭公共汽车到南山,再转乘高丽菜车上到武陵农场,背着二三十
几公斤走五六公里才到登山口,这时才算起登,走过七卡,爬过哭坡,那时体力真好喔,
晚上到了木板搭造的369山庄也已经累到走不动了,369里面已经有中兴大学的B君先到打
好床铺了,当年爬山的人没那么多,那晚的山庄就我们三个人包了…
说是山庄,其实也就是木板钉一钉的一间山屋,门关起来,冷风还是从木板间隙四面灌进
来,3000公尺的高山就是冷啊,夏天晚上室内温度就不到十度吧,我们缩在厚重但不怎么
暖的睡袋里,疲劳加上高山反应,整晚都半梦半醒的睡不好。
啊当天我们三个就睡成A-我-B的方位,没人嘛大家睡宽一点,铺平睡袋,背包放在脚边,
眼镜摆头上免得压到,你说手电筒或头灯?那有那种高级的东西啦!山屋里就黑沉沉的一
片,只有打火机这样。
半里,A君摇了摇昏昏沉沉的我说:欸好冷啊,我凑过来挤一挤暖点好吗?
好啊我又没差,挤就挤吧,闭上眼不到半小时,听到隔壁B君大喊一声“干”然后滚下床
铺,从地上爬起来悉悉索索一阵,然后B君也说:欸很冷喔我也挤过来睡一下好了,
舅:这家伙睡相也太差了吧…(我说舅你神经也太大条吧)
隔天早上起床,大家收拾行李穿过黑森林一起攻顶,行走路上A君怯怯的问说:你们昨天
晚上有人拉我脚吗?
当然是没有,神经病啊,但A君坚持说昨晚入睡后有人一直拉他的脚这样,这时候B君搭话
了:
“昨天半夜我整个人被一双手拉着,撞开登山背包拖下床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骂干,后
来觉得有点害怕所以挤过去睡了”
喔喔舅舅你完全没感觉吗?
谁知道,我累的半死谁管他那么多啊…
“后来呢?”我问。
“后来啊,B君去爬北二段的时候,从甘薯峰掉下去就没办法再回来了…”
那时,我仿佛看见向来臭屁的大舅舅眼神晶莹了一下…
山很美,但我们都不知道,那里面有些什么…所以在群峰面前,且容吾人谦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