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连的，你们三连是在什么地方？”
“在营区的另外一边，青土山上营有两条分岔路。大条路通青土山营区，另一条泥地杂草
鹿就是通青土山弹药库。三连就是被分去驻守弹药库那边。”
阿江咬著热烫的鸡腿，一边咬一边问坐在对面餐桌的张梁宽。阿江整张嘴唇油油亮亮，铁
盘里还多了一支滴著油汁的鸡腿。旁边的人也有样学样餐盘内都多装一支鸡腿。打饭班里
只有黄郁佑盘内装了标准的一支鸡腿，并不是郁佑故意装乖不多拿鸡腿，而是家里从以前
外公在世时就吃的清淡，这军中的鸡腿对他来说实在太油腻了，但是Ｍ字头的速食例外。
军械室那件事过后两个多月，黄郁佑渐渐靠着阿江跟许多营上弟兄混熟。在加上之前营长
放他荣誉假的事情传开后，瞬间黄郁佑成了大家私底传的营长面前红人，不仅多数兵这样
想，连许多班长们也开始对郁佑无故献殷情，像是原本小钢砲陈伟成老把烂哨放给他，叫
他出公差，现在不仅有意无意排爽哨，连公差也挑最轻松的给他。
“爽耶！小钢炮现在看到你都变小泡泡了。”
阿江拿着变红人的黄郁佑挖苦，裕佑则对他摆出张苦瓜脸，人有如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
出。全连唯一知道实情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辅导长柯魁晋；另外就是三连转来二连支援
的张梁宽学长。
张梁宽学长，绰号宽宽，跟身材没关系。这是张梁宽在三连时候的暱称。在二连阿江和很
多学长比较常叫他“三连的”，叫久了都忘了名字，难怪黄郁佑怎么说阿江他们就是想不
起来有这个人。张梁宽因为常被叫去巡视记录营上各处水电状况，所以几乎不在，说也奇
怪其他下士去巡就出事，只有张梁宽没事，阿江说起这件事时，黄郁佑连想都不用想就知
道原因。
“我的父母两个都是驱魔师，我也是，我妹妹也是只不过她还在学习中。”
张梁宽对黄郁佑坦承自己的身份。而对于驱魔的认识，黄郁佑只想到卡通漫画里用着许多
酷炫技能把恶魔打的哇哇叫；还有电影《大法师》里下腰爬楼梯的小女孩。而关于这些张
梁宽只是笑着对黄郁佑解释说：其实驱魔师只是一种帮助被恶魔或邪灵附身的人治疗方法
，普遍来说都是借助上帝与天使的祝福驱赶邪魔或是惩罚恶灵。
“祈福的方式我简单的比喻，有点像你的妈妈和一群家庭主妇还有心灵导师，不断碎念开
导你要学好向善、认真读书、不要学坏、早睡早起身体好等等，这类的，我相信你应该可
以体会恶灵的感受吧。”
“的确是很想让人立刻转头就走的场合。”黄郁佑点头表示认同。
“对吧？而相反的黑魔法就有点像是诱惑你走向恶途的恐怖之路。通常他们都把自己包装
的很美好，勾引你走向灭亡。”
“听不太懂，学长可以举个例子吗？”
“正妹开口跟你搭讪，当你燃起希望才发现她只是要你帮忙修电脑。电脑修好最后还补一
句：你赶快滚我男友要来接我了。就搭高富帅学长的车去看夜景。”
“我懂了，学长。”
总而言之，信教的张梁宽学长跟一般外头以传教为本的教徒不同，是一个有趣的人。虽然
大家都知道他是教徒，但对于另一个驱魔师身份之事，是乎少为人知。而知情的黄郁佑也
没有多提的意思，就像张梁宽也没提起他为何放荣誉假的原由，算是彼此不约而同的默契
。
放四天假时，黄郁佑回去替顶楼外公黄正英的牌位，和黄家的祖先牌位点香。拜了好一阵
子，陪在一旁庄骏佐感觉自己这死党有些奇怪，这次拜祖先和黄爷爷比平常慎重许多。问
了黄郁佑只回答说自己差点忘记爷爷，所以这次得好好的记起来。
“你这人从以前到现在本来就常忘东忘西的，你放心啦！你敢忘记黄爷爷，他一定在梦里
打到你想起来。不说这个，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呃……关于之前查的那个…那个…
上吊自杀学长的事情好像有些眉目…只是……”
“我现在不想听到鬼故事，好不容易回家让我清静一下好不好。”
黄郁佑觉得奇怪，这庄骏佐前一刻讲话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结巴起来？庄骏佐提起鬼学
长，又是关于“鬼”的事情，黄郁佑露出疲态，这阵子接踵而来的鬼事件让人身心俱疲，
他暂时不想在知道这些鬼神之事，只希望在床上打滚吹冷气。郁佑和骏佐一回到房间，黄
郁佑马上就开冷气趴上他那舒服的床，果然还是自己家里的床好，想睡多久就多久，棉被
乱扔也没关系，不用像大寝一样挂蚊帐、折豆腐。而庄骏佐见状也感觉黄郁佑真的累了，
暂且不提这件事。
这天晚上，庄骏佐没有住在黄郁佑家，黄郁佑舒服的洗完澡，只穿四角裤，大字型的躺在
床上吹冷气，脸露出舒爽的表情。没有鬼、没有营长、没有恐怖故事，自己房间简直人间
仙境。等放松后，在床上的他转念想到今天白天，庄骏佐对他说起关于鬼学长的事情。
鬼学长……黄郁佑想起四哨鬼学长赵勇斌，那个跟自己以往遇过的鬼怪不同，乐天充满活
力的鬼学长，只要是夜间站四哨的每一天，黄郁佑都是在与鬼学长闲聊的陪伴下渡过，包
括一些关于青土山营区的小祕密。黄郁佑不得不认同，如果孙营长再叫他想一次不可怕的
鬼，他一定会想起赵勇斌这有趣的鬼学长。
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坏人；灵当然也不是一开始就成了恶灵。
很突然的，黄郁佑想起张梁宽对他说过的话。灵不是一开始就是恶灵？黄郁佑对于这点想
不透，看着天花板发愣。如果真如张梁宽学长所说的，恶灵一开始也是像鬼学长一般和睦
的幽魂，那么又是为什么会变成无恶不作的邪灵呢？到底是遇上什么事情可以让一个等待
成佛、上天堂或转世的灵魂，宁愿放弃这一切而转而伤害人。
“鬼学长……”这是黄郁佑第一次想着鬼，却安稳入睡。
转眼过好几天，原本炎热的天气渐渐入秋，黄郁佑放假，出车站转车搭上公共汽车返家。最近
军旅生活跟往常一样，自从孙营长的大学长张翰祥会课以后，孙营长仍不放弃跟鬼谈判之
事，但比以前不定时的侦查，变成让黄郁佑利用睡觉前一个小时去推敲报告给他。小珺班
长，苗筱珺，依然不死心的想找到营长手上那本《青土山鬼话》，黄郁佑直到现在还事不
晓得为什么她这么执著于那本书？
柯魁晋辅导长依然是老样子，对于黄郁佑那特殊看得见鬼的体质；孙营长的能力很感兴趣
。最近柯辅似乎跟营辅导长在讨论一些奇怪的经文，黄郁佑有路过一次营辅导长室，从门
缝看见里头全是檀香神像还有经书，让他身体抖的觉得邪门，快速的逃开。
而孙营长找鬼谈判这件事情终于不在只有黄郁佑一个人知情。现在营长凑齐了营区里那些
老班底，似乎真准备好好集合青土山限有的人力资源，好好对付青土山营区日以继夜以来
，那些长久的恐怖怪事。
黄郁佑看着营长室内这除灵团队组合：诡谲阴庙道士、易怒美艳巫女、年轻的驱魔人、还
有鬼见愁的孙营长和自己这位看得到鬼却没有任何屁用的小菜兵。这种组合黄郁佑光是用
想的就不太能行，事实上也是如此。如果真进展顺利，黄郁佑也不会过上两个多月来的好
日子。
这几天他母亲黄素娥因为员工旅游不在家，但其实对于郁佑来说并无多大差别，因为大都
是跟往常一般，庄骏佐会开着车来接他。车到了家里附近的公共汽车站牌，黄郁佑下了公共汽车寻
找庄骏佐的影子。很快的黄郁佑就找到庄骏佐的车，开了副驾驶车门，原以为跟往常一样
，庄骏佐看到他又会开始他的长篇鬼论，但一股熟悉的女声却在他上车以后率先问候。
“好久不见，黄郁佑。”
“好久……不见……”
黄郁佑吓到，转头看向开车的庄骏佐，用眼神不断的询问庄骏佐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
会在车上？为什么自己大学时告白的学妹陈宇洁会在他的车上！庄骏佐俗辣的不敢看黄郁
佑脸上的表情，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留给黄郁佑一阵尴尬。但陈宇洁可不理会两个人
的尴尬，继续说：“我听骏佐说你现在南部当兵。”
“妳怎么知道？”
听骏佐说？黄郁佑瞪了旁边开车的庄骏佐，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跟陈宇洁连上线？骏佐只
好把电台的音乐开大声点掩饰尴尬。而陈宇洁不愧是只可怕的主动怪，马上开口接着说：
“我现在在骏佐他们的部门里实习，有时候搭他车回去时，会听他说你的一些事情。”
要死了！陈宇洁，妳这是要我被黄郁佑追杀到死无葬身之地是不是？庄骏佐可以感受到身
旁的友人传来的杀意。强装镇定的转了个弯，看看在几个路口会到黄郁佑家，好结束这折
磨。
“另外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郁佑……”
后座的陈宇洁边说靠靠近黄郁佑，身体近到胸部都要贴到黄郁佑的手臂。黄郁佑脸红心跳
的看着靠过来的陈宇洁，跟以前戴眼镜未出社会的女学生气息不同，现在的陈宇洁多了都
会女性的成熟魅力。虽然自己曾经被甩过，但看到学妹陈宇洁还是免不了心里头那多于的
情愫，这时陈宇洁张开那途上唇蜜的樱桃小嘴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我、跟、庄、骏
、佐、交、往、了。”
“虾米！” “干！妳乱供啥毁！”
黄郁佑和到达目的地的庄骏佐同时转头，只见陈宇洁吐了舌头，伸出手用力弹两人的额头
，看到两人额头发疼，才呵的笑出声说：“骗你的，我才不会跟那喜欢幽灵的鬼怪宅交往
哩！”说完后立即下车，看着傻掉的两人，陈宇洁撇了个头不削的哼一声，走到黄郁佑家
门前。车上的两个人愣了好几秒才随后跟上。
“茶？还是饮料？”一进门黄郁佑就问陈宇洁要喝什么。
“我要红茶。” “可口可乐。”
“谁问你，要喝不会自己拿。”
黄郁佑白了说要可口可乐的庄骏佐一眼，庄骏佐只有尴尬的给笑脸，低微的双手拜托黄郁
佑说：“都要过去冰箱那边，就顺便一下，好啦！郁佑大大。”
黄郁佑转身理都不理庄骏佐，庄骏佐这时候狠狠的看了一旁对他比出胜利手势的陈宇洁，
不断发出底声的怒吼。早知道自己不管怎样都不该心软让这女人跟黄郁佑见面。回到公司
妳就死定了！庄骏佐低声表达自己愤怒给坐在旁边的陈宇洁。你敢！陈宇洁用眼神回呛庄
骏佐的怒吼。
谁会跟妳交往？郁佑一定是被妳下降头才会喜欢妳这“救世剑”。
庄骏佐，你嘴可以在贱一点，等等黄郁佑转过来我手就去搂你的腰看你怎么解释。
说完陈宇洁就作势要去搂腰，庄骏佐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把手要推，却不偏不巧的
往陈宇洁的胸部推下去。俩人睁大眼互看彼此，陈宇洁手护住自己的胸前，而庄骏佐则是
张嘴傻在那边，袭胸的手立刻举起来装没事。你这变态摸我胸部！陈宇洁伸手不断敲打庄
骏佐身体。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推到。庄骏佐解释只得用手抵挡陈宇洁的攻击。
“你们在干嘛？”
“没事！”
黄郁佑转头过来，手拿着茶和可乐问。庄骏佐和陈宇洁赶紧停手装作没事，陪笑的说。黄
郁佑怀疑看这两个人，吐了口气，坐下来就说：“所以？庄骏佐你把宇洁载来接我，你们
两个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黄郁佑盯着两人看，庄骏佐和陈宇洁互看一眼，点了头就说…
“其实……”
“没啥大不了的事！” “这件事情很重要！”
两人说完互看一眼，又转头看向面前一头雾水的黄郁佑。立即补充说到：
“其实也算是重要！” “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黄郁佑被眼前没默契的两个人搞得更糊涂。庄骏佐听了正要接话，就被陈宇洁抢先一步说
：“我找到了！关于你在军中说的那个四哨死掉学长的资料。你看这个！”
说完陈宇洁就把手机掏出来，快速的滑到影片资料夹，拨出一段只有几分钟的影片。黄郁
佑看着那影片，像是一个综艺节目，但跟一般电视上的综艺节目不同的是这节目是乎有点
年代，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打了青光蓝光，把现场弄的相当恐怖可怕。画面上有一个艺人正
在侃侃而谈一段故事，黄郁佑一开始只是随意看着这说故事的影片，之后却越听越感觉不
对劲。
＂当时军中很多人都以为这兵是自杀，其实不对！这兵是被害死的！凶手到现在仍然找不
到。所以之后这营区的哨点就越来越阴森，几乎每个站卫兵的阿兵哥都遇过这冤死的士兵
──最好的证据就是这士兵的家人有跟法师到现场去招魂，却怎么样也招不到这士兵的魂
魄。且当时很多士兵都认为事情不单纯，因为哨所那上面那么高，并且什么能垫高的东西
都没有，到底这士兵是如何上吊自杀？这还是一个谜──而且营区里立刻就有传出这风声
──＂
这 兵 是 被 鬼 杀 害 的 ！
这段话说完，影片就断了。黄郁佑看着播放完的视讯影片，人停了好几秒。拿着手机的陈
宇洁看到了转头问旁边的庄骏佐是怎么回事？但庄骏佐只是摇摇头，自己也不明白黄郁佑
到底在思索什么。
“学长……”黄郁佑呢喃著一句。
“郁佑，虽然你知道我对鬼很感兴趣，这件事情也是查了很久托陈宇洁学妹的福才找到这
段影片。但我想知道，你这怕鬼跟讨厌与鬼打交道的人，为什么会要我找关于这学长自杀
的资料？还有为啥三番两次打电话或休假回来你都会询问我关于鬼怪的事情？这对认识你
很久的我，直觉认为太不正常了。”
黄郁佑听了抬头看庄骏佐，庄骏佐不是嬉闹，是认真的表情。而一旁的陈宇洁也是同样担
心的表情。黄郁佑看着俩人，抓了抓头露出为难的表情，迟了好一回财说：“我知道我现
在如果随口掰一个理由出来，一定会被你们抓包。因为不是在军队，我就老实说了。但你
们不要让我妈知道。”
庄骏佐和陈宇洁点了头，才听郁佑娓娓道来。关于青土山、营长还有遭遇到的所有离奇的
事。
“挖操！兄弟你这故事是真的假的，不会是你瞎掰的吧？太猛了！早知道那么有趣，我也
要去当兵。”
“你这免役的人在说什么风凉话！我可是差点就被抓交替的恶鬼杀死耶！”
听了黄郁佑军中奇遇，不止庄骏佐称奇，连一旁对鬼怪不感兴趣的陈宇洁也听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黄郁佑去当兵会遇到这么样荒谬的事。突然陈宇洁好像想到什么就问黄郁佑说：
“你那位营长真打过鬼？”
“何止打过！根本连鬼看到都敬他三分。要不是他体质看不见，不然我想营长一个人就把
青土山的鬼怪全灭了。”
“这说不通啊？以前小时候我那远房叔叔曾经对我说过关于鬼跟人之间。人之所以看到鬼
，主要是因为磁场的关系。当一个人磁场不好或是跟某个鬼怪的磁场相近就会很容易见鬼
……”
陈宇洁记忆起他那叔叔，小时说起关于鬼和人在这世界上的区别。许多事物都有正负阴阳
之分，例如男女、电极、甚至连欧洲某些国家的词性都有分阴阳。当然鬼也是如此，如果
活着的人代表的是阳；死去的人们灵魂理所当然是对照的阴。也就说，鬼其实只是一种脱
离肉体磁极而以，它只能透过声音传达；或放映机般短暂的显像。以科学角度来说，鬼是
借由不稳定的分子结构立场，才能传声显像，而这种结构跟人死后的意念还有意志有关。
这种结构要在正常的状态对人照成伤害，其实是很轻微的。
因为鬼如果要伤害人，就如同人要害人，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通常无修道的鬼怪无力负
担这种庞大的代价，但这不代表鬼无法伤害到人。鬼魂可以通过媒介和物品的转换来达到
传达的目的，它可以利用磁场关系，让与他磁场吻合或脆弱磁场者，控制他们脑海中的意
识。简单的说就是附身。或挑在你无防备时候入侵你的脑波，控制你身体的行动，这也就
是一般人说的鬼压床。
听到这里黄郁佑倒抽一口气，不管是鬼压床或世附身，他在青土山都充分的体验到其中可
怕之处。的确如果依照陈宇洁那位远房叔叔的说法，也真有几分道理在。
“郁佑不是说营长八字重吗，说不定就因为很重所以鬼才怕他。”
庄骏佐说，但陈宇洁摇摇头。
“我叔叔说，八字重的确会让那人跟鬼的磁场有段距离。但只是看不到而以，并不是鬼怪
会闪躲你。我想你的营长会让鬼怪这么惧怕他，也许是别的原因导致。详情我也不清楚，
必须问我那叔叔。”
说完陈宇洁就斜眼瞄庄骏佐。庄骏佐看了只没头没脑的回了声：“看我干嘛？”
“什么干嘛，我不是有给你我那叔叔的连络方式吗？你到底有没有跟他连络啊！”
“有是有，只是……他人在国外华人街作秀，听说短时间不会回来。”
“也就是我暂时没办法追查另一本《青土山鬼话》的资料？”
“看来是这样。不过我倒是找到另一件有趣的事情……”
“另一件事情？”
在营长室的孙营长跟他那被军校退学的学长张翰祥通电话。这里是青土山唯一公共电话之
外，手机保有微弱讯号的位置。孙营长透过张翰祥那与身俱来的交际手腕，知道不少关于
青土山过去的资料。当然张翰祥保留一些没说，他有些资料是透过孙营长家里的官阶狐假
虎威，才弄到手的资料。
他们两人现在正追查一位艺名叫陈泯伟的演艺人员。
军官间谣传当时外头盛传的《青土山鬼话》正是出自这位陈泯伟之手。先不论里头所写的
内容是否与孙营长手上那本《青土山鬼话》的大兵一样，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这名艺人陈泯
伟，会知道《青土山鬼话》这东西？就算写出来了，军方竟然大动作的销毁一本鬼怪故事
集？这事情从头到尾实在太过于诡异，跟难以离解。张翰祥知道他那当营长的学弟孙震绝
对没想那么多，但自己这位一向敏锐的学弟，过不久应该也会嗅到这其中诡谲之处。
“你说另一件事情是啥东西？”
“孙震，你知道你们营上那有名的四号哨所？我这边查到一件鬼故事，听说那四哨曾经死
过人，过去一位士兵曾经因为感情因素在那边上吊自杀，而导致每当在四哨站卫兵的小兵
打瞌睡，如果查哨长官靠近，就会被用激烈的手段给叫起床。”
听张翰祥这么一说，营长想了一下，感觉这故事好似有点耳熟？几秒后才想起这不是自己
那传令报告过的鬼吗？当时他还希望自己去跟那鬼谈谈或帮助他离开营区，被自己拒绝了
。那时候的孙营长满脑子对黄郁佑说的那哨站上的鬼魂不感兴趣，毕竟叫打瞌睡士兵起床
的鬼，如果每个鬼都能做这种好事，孙营长巴不得多欢迎这样的鬼魂入营，而且最好每个
哨点都有一个。
“我知道你说的，那传令黄郁佑跟我报告过这件事。”
“他知道啊，那他也认为那鬼是自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营长问，之后立即又回张翰祥说：“莫非你觉得是他杀？”
“自杀还是他杀我不清楚，但是我这里的资料感觉上来，这军中兵变案件背后，似乎并不
单纯。如果这是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件，你我当年应该都还正在陆军高中里的军校读书。
你想想如果以军方的个性发生情变事件，他会怎么跟我们这群军校学生宣导？”
“一堆官兵身心辅导课程，和一堆难看的两性关系和尊重生命影片。然后严禁校内校外不
纯男女关系，违者重罚。”
“没错。干！都勾起我在军校的回忆了。有趣的是，当年军校并没有严格辅导。甚至彷间
电视新闻连消息都没有报导，只有报章杂志里一小栏提起这事件。我这找到一些当年被政
府禁止的地下刊物却对这军中情变有不一样的看法，这些投书、投稿的文章，都认为赵勇
斌是被杀害的。”
“赵勇斌？”
“就是那兵变自杀士兵的名字。而我想这件事情跟那陈泯伟也脱不了关系。”
“少瞎扯，哪可能每件事都跟那出国的艺人有关。你可别说这叫陈泯伟的曾经在节目上说
过那叫赵勇斌自杀兵变的鬼故事。”
电话另一头突然沉默，孙营长正觉得奇怪学长怎么不说话，转念一想该不会自己说中了吧
？呃……这下可不好，孙营长知道当他这位学长讲到兴致上破他的梗，自己这位张翰祥学
长就会非常不爽，开始摆态。
“这么厉害，那么会猜，那都给你说就好啦！”
“学长你知道我真的是瞎猜，你一定还查到什么我想不到的。”
果然开始不爽了。孙营长无奈的心里碎念，这人就是这点难搞，而自己为什么每次好死不
死都会猜中这人想说的话。正想着要怎么安抚被自己破梗的张翰祥，就听到电话另一头传
来笑声。
“哈哈逗你玩的。怎样，不错怀念吧？我都几岁了哪还在意你破不迫我梗。有没有紧张一
下？孙震。你是不是想又来了，这人又要开始不爽了，我怎么知道会猜中。哈哈，我说的
对不对？我告诉你那……”
不管张翰祥后面说什么，孙营长恼火的挂断手机。这家伙最让人不爽的不是破梗的臭脸，
是这捉弄人的恶趣味。干！可以改掉破梗不爽的态度，干什么不把爱捉弄人的毛病也根治
掉啊！就在孙营长挂断电话咒骂自己学长时候，外头传来敲门声。
“报告！三连连长曹忠义，请示进入营长室。”
三连？孙营长听见外头请示进入的，竟然是守弹药库，由青土山营区划分出去的独立连队
三连，而且还是那边的连长亲自来到这里找他。会是为了什么事？
“进来。”
听到营长请示进入，三连连长说声谢谢营长，进到营长室。
“说吧，老远从弹药库那边过来什么事情？”
“报告，营长我们三连最近刚退伍一批义务役，加上志愿役转调。现在缺人。虽然有新兵
拨交到连上，但因为最近募兵制度的关系，兵力严重缺乏，要再两个礼拜左右，新兵才会
来到连上。所以想请问营长能否请在青土山营区的一、二连派连上士官兵，支援三连弹药
库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