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晚以后,张彻就像是魂不守舍般无心于工作上,脑海里翻来覆去就是白牡丹的
倩影。他也曾经调出饭店的住宿记录,想当然是没有白牡丹这名字,“莫非是那女
人和我开玩笑!”甚至不时在四楼长廊左顾右盼,只为再与白牡丹来个不期而遇。
虽然他总共也只与白牡丹见上两回,但白牡丹的轮廓却在他的回想中越来越细致,
而且每一次的回忆都让他越陷越深难以自拔,百般无聊下,只好不时把玩手中的银
簪,聊以睹物思人。就在这朝思暮想的午夜梦回中,某一深夜,他在总经理室的沙
发上沈沈睡去,迷濛恍惚中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间八O年代风格,装潢过于油腻华丽的舞厅,闪闪织织的霓虹灯转的人头晕
目眩,杯盘狼籍洋酒开了一瓶又一瓶;酒过三巡小姐转了一台又一台,一个满身酒
气的中年粗汉吼著舞厅经理,说他谁都不点就是要点白牡丹的台,今天他们这桌有
贵客,谁敢怠慢谁就试试看………
舞厅经理一昧地搓手陪笑使劲哈腰,只推说白牡丹还在后台化妆准备,今晚第一台
一定就来吴公子这一桌。
粗汉啐道:“他妈的什么第一台!白牡丹今晚我们吴总框了,跟她说就只有这一台
,哪都别想去!”
忽然一个登登作响的高跟鞋声从后传来,人未到满身香气先到,只听一女子吴侬软
语说道:“黄董,姑奶奶我这不是给您来了?哪需要发这么大的脾气?”说话的正
是白牡丹,只见她一脸娇艳红妆,留着最时髦的波浪大卷发,穿着一件丝质白纱晚
礼服,更显身材的秾纤合度。
“白牡丹啊!妳这朵当家头牌的白牡丹,今晚也总算是开花了!”那叫黄董的粗汉
见了白牡丹马上气消,一脸喜上眉梢。
“哼!其他莺莺燕燕是笨鸟先飞,我这白牡丹可是好花迟开!”白牡丹也不甘示弱
娇气回道。
“来来来,白牡丹妳今天可要好好侍候我们吴总,别看他年纪轻就吃了人家。他才
是我们的老板,这一大伙人以后还要靠他吃饭呢!”说完引着白牡丹坐在吴总身旁。
白牡丹见这吴总看来还只是一个大学生,戴一副玳瑁眼镜,白脸红唇,头发上没抹
一点油蜡,戴着有品味的名表,穿着高级订制西服,一看就知道是身家清白的富人
子弟,第一次来舞厅开眼界。
只听座上另一个人说道:“白牡丹,这可是吴董的二公子,刚从美国留学回来,未
来可是我们‘湖滨大饭店’的总经理喔!”
白牡丹随即端起桌上的酒杯,笑着说道:“吴总经理,那我先干为敬!”说罢,一
口干尽。
众人也随即起哄道,要吴总干了这一杯。只见那年轻人一脸苦色,盯着眼前斟满的
酒杯直发愣,浅尝一口即止。
白牡丹一看就知道这年轻人涉世未深,恐怕还不知道酒为何物,简直是误闯丛林的
小兔子,看来今晚这群人是想宰了他,试试他的酒胆有多深。
这时一旁又有人说道:“吴二少,说起来我们这些小包商,都是当初跟着吴董一起
打天下,在辈分上虽然是你的叔叔伯伯,但日后有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尽管说一声
,我们绝对挺到底。现在,我先敬你一杯,干!”说罢,又是一口喝干。
吴二少见是长辈,赶紧举杯应酬答道:“日后饭店的施工,还要麻烦各位,我这杯
就算是答谢各位的好意了!”说完,也蹙眉喝干!
众人见状,岂肯罢休,又起哄道:“什么?你只敬他不敬我,那怎么可以!当然是
要打通关,一个一个来!”说罢,将吴二少的酒杯斟满,几乎到了表面张力。
其他人见状,也是一个一个举杯,等著以逸待劳,看这出灌酒的好戏。当下可苦了
吴公子,在美国没见过台湾这种应酬文化,把高级洋酒拿来当啤酒灌。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白牡丹随即拿起吴二少的酒杯,还有一整瓶XO,调笑对众人
说道:“我说,各位叔叔伯伯今晚就别再为难这个后生小辈了,你们卖我白牡丹一
个面子,我一杯一杯和各位喝交杯!”
座上众人一听,平常难一亲芳泽的白牡丹要和大家喝交杯,那敢情好当然不能错过
这个机会,也就先放过吴公子一马。吴二少见这白牡丹像驯兽师般,只消几句就打
发满桌的豺狼虎豹,又见她身材美艳,两眼如水波玲珑,两臂似白璧无瑕,而交际
手腕更是自己一辈子学不来的,不禁心生爱慕,对这白牡丹好奇不已………
此时舞厅繁弦急管的伴奏响起,舞池中尽是红男绿女的情爱游戏,令人目眩神迷。
吴公子这一桌,刚刚那些拼酒的粗汉早已拉几个中意的舞女跳三贴,反倒冷落了刚
刚众人一番吹捧的吴二少,让他一个人像木头似地作壁上观。
一旁的白牡丹捻熄了香菸问道:“吴二少,怎么不下去玩呢?”
吴二少腼腆回道:“这舞步,我不太会跳!”
“那怎么行?我们‘红玫瑰大舞厅’可没有观众席!”说罢,就是拉着吴二少的手
到舞池中。吴二少当然先是再三推却,可是却感觉白牡丹的手滑如凝脂,却又纤纤
细细………
“来,这是慢四步,跟着我的拍子数。我白牡丹的舞艺,连国标舞大师都要甘拜下
风呢!”说罢,白牡丹搭著吴二少的肩,吴二少搂着白牡丹的腰,酒不醉人人自醉
,吴二少只觉得白牡丹满身香气,在舞动的摆荡中,自己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而
白牡丹就是花园中最娇艳的那一朵。他情不自禁地将头枕在白牡丹温暖的颈弯,只
觉得此刻酥酥麻麻,像是舞踏在迷梦之中………
那一夜,张彻睡得特别沉,连电视又自己开了,正播著“胭脂扣”都不知道;连白
牡丹踏着一阵风进来,拿走他手上的银发簪也不知道……
同样一家饭店,同样一个夜晚,有人睡得香甜,有人却睡的疲累………阿弦睡到半
夜时,忽然觉得天花板有粉色的光影晃动,坐起身一看,房间的电视竟然自己开了
,一个面貌猥琐的鬼正坐在他的床上看锁码频道。他大吼一声:“喂!”那鬼赶紧
边跑边拉裤子,然后一头钻到萤幕中消失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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