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 8
【2010年12月12日03:42 倪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维修员近乎被损毁的脸部挂著微笑仍然在我脑海挥散不去
。
“嗯…所以还是这个步骤会让你想听故事吧?”戴文杰露出像是抓到猎物的表情。
“这完全是一场阴错阳差的开始,你很幸运,眼前在你面前这个痞子,就是研发出这个系
统的人。原则上要一言以蔽之非常困难,我只能提出两个关键名词,第一个是‘高等维度
’,另外一个是‘闭环弦特性’。”他笑了一下。
“什么?”其实我听到这两个名词并不意外,所谓的高等维度应该是念理工科的人都时有
所闻,但闭环弦这个名词完全很难跟收惊师要使用的原理混在一起,这根本是过份违合。
“1987年,我从博莱大学毕业,当时毕业论文是研究‘卡拉比-丘流形’(Calabi-Yau
Manifolds)的数学研究,那是一种纯粹的数学几何结构,可以用来描述‘弦论’中的六维
结构。接着我在博莱大学担任助理教授,试着去了解更多‘开弦场论’的理论内容。在那
个很久的过去,这曾经是我的梦想。”戴文杰用着很平淡的口气在叙述一件很惊人的事情
,‘博莱大学’一直是世界排名前五的大学,另外让我惊讶的点也在于志在征服‘弦论’
的学者拥有的可是无比的勇气。这理论简直就是下一个世纪才能找出解答的理论,原因是
这个世纪人们拥有的数学知识本身还不足以凌驾这个理论,也许方程式漂亮到像是艺术品
,可是能解开这个艺术品的锁,现在所有物理学家面对的课题就是手中的钥匙太多了。即
使是M理论在1995年风光地降临人世,现今这个领域的最终真理还是如同大海捞针。
“这让人十分意外。”他看了看我的表情,当我说完话时。也许是我脸上的错愕已经无法
控制。
“没想到你这家伙还知道这些。”
“我也只是略懂一些皮毛而已。”我当然没有说破到底是工作上的哪一件事让我对这件事
有所接触。
“那这倒是好消息,每当我跟人提到这些东西,大概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用脑子烧掉的表
情看着我。”
“不过这跟你现在做的事情差异实在…”当我话刚出时,我才发现我应该是踩到地雷了。
“我是物理界的逃兵,一直以来都是。”戴文杰抢在我说完之前接话:“但是在成为逃兵
之前,我才发现我了解我的家族事业太晚了。”他叹了一口气。
“是那个什么…收惊…什么的。”直到现在,我还不确认何谓家族事业。
“收惊师其实也只是一个名称。一般你可能听到的情况是施术者借由香米或者符箓的方式
将受术者惊乱的魂魄收归稳定。就科学角度上来说,这算是一种心理疗程。实际上收惊师
不能改变既定的心理创伤,一但足够巨大的负压在受术者身上产生,那么单纯的收惊不能
改变这个结果。”戴文杰的解释让我讶异。
“你们实际上只算是心理治疗师?”这让我非常惊讶,实际上我对收惊的概念就是一种民
间疗法,毕竟身边亲朋好友都曾经做过这种疗程,也许是巧合或者真有什么神秘的秘密,
那些身在发烧中痛苦不堪的人们似乎都会得到解脱。但依照我铁齿的个性,我可能偏向相
信心理治疗造成生理改变,受术者可能因为获得了安定且稳定的避风港,进而加快所有药
物的生理反应。当然,也有极度荒唐的例子,包括师公总是吆喝着受害者是不是去了哪里
才被跟到不干净的东西,然而受害者矢口否认时还会被家属斥骂‘小孩子乖乖听师傅说’
。
“我长话短说,实际上我们做的方式是维持脑神经网络的正常运作。我们只是诱发意识自
我接管被干扰或者暂时被接管的意识,你应该听过三魂七魄吧?”
“三魂七魄,这当然听过。”
“当人失去三魂七魄时,会呈现恍惚状态,实际上三魂七魄套上现代名词就是指脑内神经
网络的各区域节点,有可能是某区的神经元受到了干扰而导致暂时失联,由于自我存在的
意识是由大量复杂的大脑机制组合而成,这些机制中各式各类的神经元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戴文杰的描述使我错愕,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作梦。
“等等,所以实际上收惊师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被某某鬼缠上都只是在唬扯?”
“不,鬼魂的确确实存在,但这跟收惊师过去的历史有关,其实这只是近代东方文化对于
这类灵媒体质工作者的代称。最早期的收惊师发现自己的体质容易透过意识来化解一些灵
异现象,当时他们不了解这些背后机制,透过一脉相传,维持这个文化到至今。到了近代
,一派人马开始钻研‘认知神经科学’,发现我们拥有的技术比想像中的复杂,其中一代
最传奇的人物‘戴衍’,他致力把收惊师所有技术使用现代科学去解释,结果…”戴文杰
叹了一口气。
“什么?”
“他发现当代脑神经科学没有适合的解释方式,严格上来说他只能进行‘假设’。”他低
头沈思了两秒接着说:“他假设有一种神经元能够将原来被干扰的神经元结点恢复,于是
他花了大量时间进行多种认知实验,包括找那些正在‘中邪’的人们。”他的眼睛显得恐
惧。
“这听起来不太人道。”
“没错,也是当时,你爸跟他为此争执很久…”戴文杰深呼一口气,我知道他已经掉入回
忆的漩涡之中。
“戴衍太过小看那些中邪的人们,当他进行最后一次次的认知实验时,悲剧就发生了。当
时我并不在场,但据当天年轻的助手所述,戴衍当时行为开始脱序,身体不停抖动,甚至
可以爬上天花板。”当我听见‘天花板’三个字时,不禁想骂出脏话。戴文杰继续说:“
那家伙以‘认知神经科学’的角度出发来解释我们脑部当受到外物干扰时发生的状况。实
际上他提出的各种假说反而变成现在我们执行的所有方针,包括我现在利用梦境来安置这
些‘鬼魂’。”
“然后呢?”我知道这句话的后续并没有结果,因为他迟疑了一下,脑中似乎在咀嚼著一
些可说的句子。
“他最后可是死得很惨呢。”他的语气听起来简直不像是自己老爸死掉一样:“实际上也
是太过悽惨才让我下定决心研究看看。当时我将他手边的所有手稿都读过,然后顺便找了
倪叔谈谈。我当时的用意不是要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反而只是要透过这一切来缅
怀他。”戴文杰的表情十分复杂,从他的叙述来听,他跟戴衍有着非常一层深的误会存在
,然而这误会应该是在戴衍死后才慢慢冰释。
“他跟我老爸当时已经是合作伙伴?”
“在他们那个年代都是,实际这个历史也是相当令人玩味的。收惊师所存在的天职有两个
,第一个是帮助人清静心灵,也是现代你常听到的情况,第二个你可能听了也不会相信。
”
“什么?”
“专门解决僵尸。”
“什么?”我的第二个‘什么’跟第一个声音犹如天地之差。
“在我还没仔细研究以前,我当时跟你的反应是一样的。‘这他妈的开什么玩笑’,当时
我脑子就是这么想。”
“不是,那也应该是道士的事情。你是说实际收惊师做了那些道士在做的事情。”我脑子
都是一些僵尸道长的电影画面。
“这个历史跟后来我发生的事件息息相关。最早的僵尸传闻出现在中国湘西,当时的风俗
习惯,希望能让死者回乡送葬,基于这个状况,出现了‘赶尸人’这种职业。然而这个职
业最早并非我们听到的民间传奇那样。”戴文杰继续说:“由于尸体实在太重,他们当时
又要要求效率,因此将所有尸体的双手绑在竹子上,前后由两名赶尸人负责扛着竹子,但
光是如此还是无法搬动那些死者。最后他们将尸体分离,把躯体的部分卸除,用稻草綑绑
的方式取代,再将四肢接上。”
“这听起来也太不人道。”
“也是经过多次的改良,赶尸人终于找出好的方法来运尸,但本身竹子韧性的关系,在湘
西一代的人们夜晚总是看见那些人排在夜晚跳跃,最后这样的传闻就渐渐传开。然而这并
非是最终结果。”
“当时有同业的人发明出一种特殊的‘黄符’,这黄符像是开关装置一样,听倪叔所叙述
的,某苗姓赶尸人将黄符安置在死者额前,接着他们就能轻易操控这些尸者自行前进。”
“这听起来在电影里看过,但是实际听起来就只是民间传说而已。”以我过去所学的知识
来看,光凭一张黄色符纸就能操控尸者,已经是过份夸张了。
“的确,光是黄符本身就能做到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去殡仪馆来尝试看看,实际上除了黄
符以外,实际上能驱动尸者,就是‘意念’。”当他语毕时,我的背脊一阵冷风哆嗦。他
继续说:“但是在湘西那个年代,还没有人能足够把完整的意念赐给尸者,因此他们采取
的方式是利用黄符做为媒介,施术者本身在运尸之前会为尸者‘开脑’。”
“开脑?”我用非常错愕的表情看着戴文杰。
“实际上脑部的神经元作用就像是网络节点一样,只要整个脑部是在正常情况下运作,充
满著血液与氧气,这些神经网络就会启动,一旦启动,整个身体就能进行运作。但现在的
我们很清楚,光是要让脑部自主运作,那是非常复杂的工程,所有的体内循环必须完整且
平衡。简单来说,死人是不可能复生,或者有活死人这种物种存在。当然如果一切科学都
能解释的话,也不会有我现在的推论了。”戴文杰微微叹气。
“推论?你是说光凭现在我们对科学的理解还无法解释?”这倒让我感到惊讶。
“关于这个名词我想全世界还没有一个统称,但是各类领域的人可能都有相同的推测。刚
刚提到脑神经元是整个脑部运作的最关键因子,它像是所有的基础。然而却可能存在一种
我们不可理解的神经元或者是载子在我们的生命中,显然的是这东西随着我们的死亡也同
时消失。”
“神经元或载子?这听起来不像是同一种东西。”
“我暂时把它称为‘意识神经元’,会这么称呼也是因为它存在于脑部网络中,无法任意
地分离它、测量它,就像是测不准原理一般,我们没法确定它的存在与移动方式。一直以
来脑部的研究令人感到沮丧的是,我们花了许多时间去分析那些单一物件的特色与作用,
但是实际系统上的使用与客观分析却难以定量解释。”
“你这样解释有点复杂。”
“就像是炒菜研究食谱,了解每个食材的本质,但真正炒出好菜的‘方法’却无法了解。
”
“所以你认为还有一种无法测量或者剖析出的‘意识神经元’左右着我们的脑袋。”
“我之所以会说得这么保守,那是因为我不确定实际每个人要如何去激发出这种神经元,
还是说我们实际都使用得到,但却无法从任意的实验中去发现它,我们只能透过部份的案
例去加以解释。”
“那么所以这跟湘西赶尸人之间的关系是?你已经有结论了?”
“科学不能解释的就是这个莫名的因子‘意识神经元’,它可以瞬间提供一个独立的环境
让尸者重获短暂的系统循环,让脑部部份网络能够使用,这个‘意识神经元’就是当时的
赶尸人能够提供的技术。写在黄符上的符咒具有多种模式,套用现在的说法,那些黄符上
的符咒就像是Code,施术者必须先输入我刚刚说的‘意识神经元’给尸者,让尸者的脑部
暂时活化部份机能。接着黄符输入的Code会控制尸者脑部的网络,中间的电化学脉冲会刺
激运动神经,进而开始让尸者活动。”他一口说完这些原理时,我吞了吞喉中的口水,毕
竟这像是两个世界的产物互相的揉合。民间故事与科学层面的臆测所融合的假说。
“但赶尸人是凭空开始使用这项技术吗,听你刚刚的叙述,他们仿佛就是单纯的运尸职业
出家。”
“没错,你说到一个重点,历史最令人感到有趣的是,这个技术似乎是道士传给赶尸人,
再由赶尸人自行改良。道士当时拥有的道术虽已不可考,但我们只能推测当时他们具有自
行产生‘意识神经元’的技术,只是这个技术到了现今已经断了。”
“道士自行将‘僵尸’的制作方法告诉了赶尸人?”
“当时的道士划分了许多分派,各自有各自的理念与道义。最终,某个想要玩弄尸者的道
士踏出了这一步,而这一步的结果延伸至今尚未结束。”戴文杰用着理工背景的口味去叙
述民间故事也是一种极为违合的画面,但是从认识他开始,我还没遇过有过合理的状况与
故事,我想我也渐渐麻痺了。
“当时最早操作僵尸的苗姓赶尸人因为效率关系,在湘西一代闯出了名号,原因是他一次
可以带几十名尸体回乡。这与同行相比,光是一次的脚程就多了近乎十倍的收入。因此这
项技术也受到了同行的眼红。一群赶尸人组织了协会,开始蒐集苗姓赶尸人的技术与计画
胁迫行动。最后,湘西一代的僵尸如同蝗虫般的蔓延,商业角力的结果就是衍生一出出悲
剧,过于草率的赶尸人并没有把技术完整学会,最终僵尸沿着一个村、一个村进行大量屠
杀,没落的的荒城与村落覆蓋了整个湘西一代,因此受不了言论压力的道士们不得不出手
相救。后来就是你听过的故事了。”
“你真的是物理系助理教授吗?这算是野史记载了吧。”我听完只有这个结论,这已经像
是民间故事了。
“历史的定义是由书写人决定的,唯一确定的是也许这是传闻,或者也有夸大不实之处,
但僵尸的存在与运用却有许多证据。”
“那道士的收服方式跟你们应该是截然不同的吧?”我还是不相信收惊师会有能力收服僵
尸。
“当时的道士拥有一个类似‘血罗盘’的装备,当有意识神经元启动尸者时,血罗盘的转
轮也会应声旋转并且开启‘五行机关’,依据我的猜测那是血罗盘上头应该也有附有意识
神经元的衍生产物,彼此能够互相侦测。当要进行僵尸收服时,道士会用五根手指刺穿五
行机关,让血搭配地上所挥毫的封印阵来收服僵尸。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以结论来说
,那个血轮盘的用意就是把意识神经元抽离,如此而已。只要意识神经元一旦消失在尸者
脑部,那么僵尸就只是沦为尸块而已。”
“好吧,这是道士的故事,但是你们是收惊师耶。”我竟然开始使用这个名词。
“好戏就是在这边。收惊师使用的技术并非是道长他们所用的。我们早期能够成为各地消
灾解厄的人物,乃自于天生拥有能容易触发的意识神经元。”
“天生拥有?你是在开玩笑吧。”
“与道术者能够将意识神经元塞入尸者本身的脑中活化网络功能相比,我们有的技术就是
可以切断网络连接。就像是断线。”
“所以就完全逆运算的技术就是了。”
“没错,因此最早受到鬼神混乱的人们,透过我们像是逢场作戏的画符仪式之后,发烧退
了,不再作恶梦,实际上就是使用意识神经元来切断他们脑中被意念所占据的网络。因此
当年也靠着这项技术解决了许多湘西横行的僵尸,但这故事已经发生在后期,道长们当时
已经与湘西一代的赶尸业立下契约,回归到最早的运尸流程。”
“那,我们为何不会天生拥有。”
“所以我说这是历史。”我有些无语,戴文杰意思是我们就像是失落的一代,不具备他所
说的类似‘神之子’的能力。他看了我突然哑口便继续说道:“拥有这种天份的收惊师少
之又少,透过倪叔对我的叙述,实际拥有阻隔意念与使用意识神经元技术的收惊师,从西
元1900年至今不超过十五名。剩下你所看到的都算是‘东方心理医生’确切来说,反而比
较像‘咨商心理师’。”
“所以我们现在去给人收惊都算是心理师囉?”
“可以这么说,但你别小看东方心理师的实力,他们大多数能够让‘意念’从我们脑中的
干扰所减缓。由于人类脑部是一种高智能的平衡装置,即使是强烈干扰的意念存在,人体
脑部也会组成网络路线来遏止意念的强横游走。大部份今还流存的收惊师都是靠着接近类
催眠方式来减缓求诊之人的困扰。”
“那么,假如照你所说的人们会自动复原,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你没有发现我刚刚讲的故事共同点吗?”
“什么?”
“僵尸跟意念。”
“一个是有搭载意识神经元的尸体,一个就是我们泛指的鬼魂。”
“意识神经元只是活化脑内部分网络,僵尸的所有行为都靠黄符上所写的符咒决定,因此
不具备自由意识。而意念是无法消灭的意识组合,它们存在于最早我所提过的主题‘高等
维度’中。”
“高等维度?”民间故事跟物理学似乎开始互相连结,这是最让我惊讶的一点,我已经快
忘记戴文杰曾经是一名博莱大学的物理系助理教授。
“意念就是一般人称的灵魂,它们若是要从高等维度现身于我们世界,最好的桥梁就是本
身就处在高等维度的‘人类意识’与‘梦境空间’之中。也就是你被那个维修员强迫带入
梦境空间的经验一样,那是鬼魂最常采取的方法。”
“等等,我没听错吧,人类意识与梦境空间是在属于高等维度?”
“没错。因此当人类死亡时,魂与魄就被迫拆散。魂掉入高等维度中生存,而魄也随着灵
魂的消失而四散,只有我刚刚说的‘僵尸’才具备‘魄’的特质,它们算是无意识的人体
。因此你知道什么组合是最令人恐惧的吗?”
“当意念找到可以附身的人体吗?”
“没错。意念常常附身在人体上,会造成人们短暂的脱序行为,因为当下人类处以算是一
种多种人格的情绪下,意念会成为主人格,切断本身人格的主导权,因此‘意念’会耗费
大量的精神力与本身人格的精神角力上。虽然意念可以强占宿主的身体,但不能做到随心
所欲,持续时间也无法照自己的意思。”
“你意思是当意念入侵在‘僵尸’身上…”
“那将会是无比恐怖的存在。”他语毕,我的心头一震。
“僵尸就是一个只存有意识神经元,只能够让身体运动但缺乏自由意识的躯体,但只要有
意念与之融合,将会完美的契合。”我终于了解戴文杰兜了一大圈,跟我叙述僵尸的民间
故事给我听的理由是什么。
“这是我职业生涯的起点。”
“什么?”
“当我爸死后,我在翻阅他的手稿时,发现了令人意外的结果。”他深呼了一口气,仿佛
透过历史要讲出一句最深沈的话。
“有人在刻意地蒐集这两项东西。”戴文杰一字一句慢慢地说。
“意念跟僵尸?”
“没错。在他最后做的实验当中,七位测试者中,有一位就是我们所述的家伙。”
“测试者?难道你爸分辨不出来僵尸?”
“这就是最令人恐惧的地方,这七位测试者的资料中,几乎就像人一样。但是跟人最大的
差异就是,意念是透过僵尸作为在三度空间生存的最大利器,这样的人拥有僵尸天生比常
人更强大的‘体魄’,又带着经过‘一生’的知识与经验的意识,你能想像这样的人种存
在吗?”
“因此,他还存在于世上?”
“我希望已经消失了。”他眼中充满著懊悔,我不晓得在他执行收惊师的这个身份以来,
这样的面容是否写着度过了多少故事?
“我问你。”他问。
“嗯。”
“如果经过一生,你保有那些记忆。然后让你再活一次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很难,也许是我太过年轻。
“意念会随着时间越发沈重,当遗憾不再是遗憾时,或许那是一种万份感谢。”戴文杰越
说越慢,仿佛回到了回忆现场一般。
“或许那天他杀了我老爸,就是他最狂喜的一瞬间。”
我在那句话中看见戴文杰身为收惊师以来的压抑,一个充满物理天赋的教授踏入了这
个陌生世界,当越发现真相时,越觉得沈重,越觉得无力。